第9章 港島(四)
江晚橘保持着依靠的姿态,她問陳晝仁:“還有煙嗎?”
陳晝仁問:“你想現在抽?”
這樣問着,他自然地伸手,取出煙盒,拿了一支出來。
江晚橘傾身拿走,她今日穿的裙子是玫瑰紅,氤氲若絲絨,紅絲絨頂尖雪從陳晝仁眼下晃過,煙也被她拿走了。
香水氣息淡而輕,不是常用的那種清甜花果香,有一絲橡木苔的氣息,如同悠悠揚揚飄着小雨的森林。
“我今天晚上喝多了,”江晚橘摩挲着那根煙,她動作還有些生疏,語氣輕和,“不想繼續喝酒,抱歉。”
陳晝仁從容不迫:“也對,好好玩,身體要緊。”
車內光線暗,骨相好的人的優勢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無論怎麽看,他都是一張英俊溫和的臉。
哪怕被江晚橘拒絕,他也不惱,沒有阻攔對方在車內吸煙這個不好的舉止,他甚至取出了打火機。
江晚橘沒要,她側着臉,含在唇間,舌尖嘗了嘗煙的味道,又取出來。
重新傾身,她将這支自己含過的煙遞到陳晝仁唇邊,他看着江晚橘的眼睛,笑了,張口咬住。
“現在,我喜歡喝點茶,”江晚橘問,“陳先生房間中有茶嗎?”
陳晝仁看着她,忽而笑了。
——自然有。
江晚橘都不知道陳晝仁這裏哪來這麽多的茶,這畢竟不是境內,他鄉之處,也不是陳晝仁的故鄉,他一個旅客,哪裏能在短時間弄來這些?
陳晝仁給助理打了電話,等到兩個人回酒店時,茶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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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市面上流行的果茶姜茶,也不是日本的菇茶梅茶抹茶粉。
雲南舊普洱、馬鞭草花茶、王德傳桂花普洱……如同後宮中皇帝翻綠頭牌,這些盛滿茶的瓶瓶罐罐一字排開,供人挑選。
江晚橘挨個兒看過去,注意到一個質樸的白瓷罐,素素清清,上面什麽都沒有。
江晚橘指着:“這是什麽?”
陳晝仁仔細看了眼:“碧螺春,我去西洞庭山茶農那邊收來的,和朋友一起加工——可惜炒的不好。”
江晚橘一錘定音:“就它了。”
會在深夜之中喝茶的,江晚橘想,自己大概是第一個人。
現在還有陳晝仁陪着胡鬧,他甚至還點了茶點。
桂花糕做的澄透清香,紅豆糕甜度适中,入口香濃若雲的杏仁酥,酥脆可口腰果酥,巴掌大的小碟盛着涼果……
沸水冒着細碎的小氣泡,蒸汽氤氲雲霧。
玻璃小茶幾,兩張軟墊,相對面,席地而坐。
玻璃樽、瓷罐、木盒子中儲存着不同的茶葉或茶餅,陳晝仁給江晚橘倒了一杯茶,小小一口,江晚橘捧在手心,左瞧右瞧這杯子,試探着喝了一口。
她并不覺着和平時喝的有什麽區別,擡眼與陳晝仁對視。
後者問:“不喜歡?我這兒還有份樟香——”
江晚橘搖了搖頭,告訴他:“我喝不出茶的好壞,可能是舌頭不好。”
大概酒精真的使人放松,如果晚上沒有和對方喝這次酒,現在的江晚橘也不會說這種心理話。
她擔心被人看輕,哪怕是不懂的東西,也不會輕易流露出來,而是認真聽,适時附和。
不知道為什麽,江晚橘覺着陳晝仁不需要她做這些。
和對方在一起,讓她感覺到放松。
陳晝仁放下杯子,坐在江晚橘旁邊,江晚橘挺直脊背,向側方讓了讓。
陳晝仁說:“或許是杯子不好。”
江晚橘驚訝:“杯子還有好壞?”
陳晝仁颔首,他從江晚橘手中拿走杯子,嘗了一口裏面的茶,放在桌上。
江晚橘好奇地看着他的舉動,她晚上玩的太累了,就這麽側着身體,半趴在小矮桌上看陳晝仁的臉——
陳晝仁低頭,吻住她的唇。
和暗巷中不一樣,處于光亮處的陳晝仁就連進攻也帶了絲和緩的溫柔,不急不躁地與她接吻。江晚橘只穿了一條裙子,手肘在桌子上滑過,往後壓,有些痛,她皺了一下眉,想要撐着身體起來,又被陳晝仁壓住胳膊。
尚帶有淡淡茶香的唇貼在江晚橘臉頰側,低聲說:“要不要看我的身體健康報告?很幹淨,沒有病。”
江晚橘遲鈍一秒,才給他看自己的胳膊。
陳晝仁抓住她的手肘,親了一口:“那就換個。”
他将江晚橘抱起來,隔着黑襯衫,江晚橘觸碰到他溫熱肌肉。兩條腿都懸空讓江晚橘感覺到惶恐不安,而陳晝仁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徑直将她抱到落地窗邊,下面是懸空的城市燈火,不遠處是沉暗的大海,高層之上,玻璃特有的冷感讓江晚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裙擺如玫瑰綻放,尚有一縷保護。陳晝仁惜花,沒有立刻折取,也沒有剝掉,只是觸了觸,确認:“這麽快。”
江晚橘被他一句戲谑逗到臉紅,她伸手,禮尚往來:“你也不差。”
陳晝仁吸了口氣,調侃:“不怕壓壞了?”
江晚橘想,不會。
反正人本身就是壞的,不會有什麽東西比他更壞。
江晚橘不吭聲,後背抵到冰冷的窗玻璃上,陳晝仁不急不慢的,似乎并不着急,只叫江晚橘幫他解。
江晚橘做了,自己被吓一跳,半粉半深,矛盾極了。粉色本該昭示天真、善良,紫色象征邪惡、肮髒,兩種顏色同時出現,上下渾然,如同神明惡魔齊聚一身。
她叫他的名字:“陳晝仁。”
容不得她這時候臨陣退縮,陳晝仁雙手穩穩掐住,江晚橘身體懸空,背抵冷窗,全憑陳晝仁一雙大手托着。
随時可能跌落,江晚橘只能抱緊他的脖頸。
“不是叫表哥嗎?”陳晝仁貼靠着她的耳朵,輕輕笑了,“現在怎麽不叫了?”
分不清是神明與惡魔,似乎下一秒就能破開她腹,肆意揮虐。
江晚橘意識到對方似乎不準備溫柔,張了張口,想告訴他,其實自己是生手——
已經遲了。
僞裝成神明的惡魔已經不緊不慢踏入天堂大門,折斷雲朵,碾碎玫瑰。
毫不猶豫。
陳晝仁說:“剛才沒告訴你,碧螺春還有個名字。”
江晚橘呼出發顫的空氣。
“它叫——”
惡魔闖入天堂。
“佛動心。”
作者有話要說:
啵啵~
本章和接下來一章的bgm是一首西語歌。
Andrea Bocelli的《Cuando Me Enamo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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