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哥哥好”小孩子乖巧地站在幸村精市面前,眼睛清澈見底,“哥哥好了嗎?”

聽他這麽說,幸村的眼神暗了一下,“還沒有”事實上不僅是沒有好,還比以前更加嚴重,幸村想起主治醫生的說的,急性神經根炎是很難治愈的疾病,即使是手術,成功的概率也只有30%不到,況且……他現在還不想手術,全國大賽近在眼前,立海大的三連霸不容有失,網球部的那些家夥們冒冒失失的都不是省事的,盡管有弦一郎,他還是覺得很不放心。可是他的病情也在一天比一天加重,有時候幸村甚至想,如果因為這樣的疾病而失去網球的權利,是不是就應該倒在最光輝的時刻,比如說立海大三連霸的舞臺上,比如說手舉獎杯的那一刻。

“哥哥傷心了?”小孩子注意到幸村的神色,有些擔心,其實他對這個哥哥的印象還是挺好的,人很溫柔,而且會給他糖吃,盡管長得不怎麽樣(小孩子的審美觀比較奇特),可是他還是覺得這哥哥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嗯,有點。”幸村笑了下,有些苦澀。沒有人是一直堅強的,尤其是站在高位上的人。不管是幸村精市、跡部景吾還是手冢國光、真田弦一郎,所有身居高位的人生來就有一種孤傲,即便是自己并不開心,也不會随随便便就表現在臉上。因為足夠優秀和自持,所以常常背負起所有人的希望,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正是因為有很多很多人的信任,所以也就一直繃着一根弦,這樣的一根弦讓他們足夠驕傲強大,也讓他們足夠孤獨疲憊。

就連偶爾的傷心一下也要選好地方不讓別人發現,可是在長久的堅持之後,忽然有一天,有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關心地問,“傷心了?”這時候就會忽然的褪去了那層驕傲的僞裝。

是的,傷心了,很傷心,因為自己和對方并不了解,所以更容易敞開心扉,那些深藏起來的彷徨和寂寞說說就好,一個不熟悉的人不會洩露秘密,一個不熟悉的人也不會因為王者偶爾的失落而産生懷疑,就像是現在,幸村精市自生病以來在隊員和家人們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故作堅強和優雅淡定開始出現裂縫。

“因為生病了?”小孩子接着問。

幸村摸摸小孩子柔軟的頭發,有些失神,“不僅僅是……”或許生病了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沒有辦法再打網球了。他拉着小孩子坐在長椅上,眼角染着一層落寞,“哥哥生病了,或許永遠都不能再打網球了。”

“永遠?”小孩子眨眼,“永遠是什麽?”

不知道是因為徹底的放松下來了還是因為別的,幸村精市笑笑,“永遠……就是再也不能了,因為哥哥的病不好的話,就會死。”有些涼意的聲音在空氣裏消散,幸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身邊的小孩子說話時才回過神來。

“……死?”小孩子眨眼,“永遠不……就是死?”

該死的,幸村看着小孩子無辜單純的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講了什麽,他怎麽能随随便便在小孩子面前講這些話。這孩子經常來醫院複診,關于他的傳言幸村多多少少還是有聽過的,傳聞中小孩子“被抛棄、被虐待、被□□”,即便是想也知道他經歷過什麽樣的過去,他本以為這是個陰郁淡漠的少年,沒先到卻是現在這樣的善良純淨。他不能肯定自己關于“死”這個字的感慨會給小孩子帶來什麽影響。

一時間,幸村的腦子裏有些亂,唯一做出的決定就是想辦法轉移話題。

小孩子卻沒有注意到幸村內心的想法,他的聲音軟軟的,莫名的就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那也不是很遠。”

“什麽?”幸村沒有反應過來。

小孩子指指天空,無比認真地陳述,“媽媽也在那裏,擡頭就能看得到。所以,永遠也不是很遠。”小孩子從來沒有說過這麽長的一段話,所以說完了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方聽懂了沒有,于是又很負責地陳述:“能看到……就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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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聽人講過這樣的話,因為在看得到的距離之內所以并不遠麽?其實這樣的話沒有一點理論支持,小孩子還是不理解他到底在想的是什麽,可是小孩子那麽堅定地認為,又那麽努力地陳述,他是在安慰自己麽?幸村精市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小孩子瘦削的肩膀,“你說得對,永遠…就在看得到的距離之內,是我錯了。”

被誇獎了的小孩子很開心,但是為什麽這個哥哥會說自己錯了呢?他錯在哪了,小孩子不知道。可是他也沒有想這麽多,小孩子扭臉,從身後拿出了一沓文件。

“哥哥要麽?”

“為什麽給我這個?”幸村看了一眼小孩子手裏的病例,亞久津太一,是他的名字吧。

“唔……”小孩子歪着頭想了一會兒,上一次他撞亂了這個哥哥的東西,現在拿一樣的東西來補償。不是說弄壞了東西要賠償嗎,小孩子說道:“上一次哥哥的壞了……小七賠你。”

“乖孩子“幸村瞟了一眼手裏的東西,粗略地一翻,刺目的字眼就印在了腦子裏,白紙上清晰的黑色字跡沒有感情地敘述着關于這孩子的一切,那些過去的事情就通過這樣冰冷的線條在人的想象中無限擴大,吸了口氣,幸村伸手揉揉小孩子頭發,“謝謝小七,但是哥哥不用你賠。”

“唔……”小孩子揉揉眼睛,“不用賠?”

“嗯”幸村淺笑,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小七會打網球嗎?”幸村問。

小孩子歪歪頭,然後很開心地點頭,“小七會!”

“喜歡打網球嗎?”

“喜歡”小孩子白皙的膚色在陽光下溫潤柔和,聲音也小小軟軟的,再加上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幸村忽然覺得身邊坐着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塊白白的牛奶糖。

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好笑,幸村下意識地捏了捏小孩子的臉頰,嗯,确實很軟,真的很像牛奶糖,

“哥哥開心了?”小孩子問

“嗯,開心了。”幸村應了一句,拉過小孩子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在小孩子手心裏寫字,“我的名字——幸村精市。”

手心裏癢癢的,小孩子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但是被幸村抓着也沒有挪開多遠,“癢……不舒服”小孩子提出意見。

幸村沒有放開小孩子的手,只是停止了寫字的動作,笑着問:“記住了嗎?我的名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只是忽然間就有了這樣的沖動,他想讓這孩子記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叫一聲沒有個人特色的“哥哥”。

“哥哥……“小孩子哪知道剛剛幸村在他手心裏寫的是什麽東西,就是覺得很癢很想躲開。

“我的名字——幸村精市。”幸村重複,“現在記住了?”

小孩子眨眼,“……幸村精市”

當天下午立海大網球部的人來探望自家隊長,柳生比呂士同學說:“部長,你的精神不錯嘛。”

“噗哩~說起來還真是這樣……”仁王雅治摸着下巴望着自家部長的臉,調侃:“不會是在醫院期間交了女朋友吧?”

幸村扭臉看他,嘴角勾了勾,“看來你們的訓練也不怎麽努力啊,弦一郎,從明天起訓練加倍吧。”

“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子,也沒說什麽,事實上他也注意到了,今天的幸村确實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好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另一邊立海大三巨頭之一的柳蓮二笑而不語,不着痕跡地看了自家隊長幾眼,在筆記本上寫了什麽。

“蓮二在寫什麽?”幸村問道。

“……”柳擡眼,看着幸村的表情就明白了,看來隊長并不希望自己知道些什麽啊。乖乖地收好筆記本,柳同學的臉上不動分毫,心裏卻清清楚楚,隊長不想讓自己涉及的領域還是不要涉及,否則就不是後果自負這麽簡單的事了。但是……真是很想知道啊。

看着自己的這麽多隊員,幸村先是交代了一下隊裏練習和都大賽的事,然後問道:“赤也呢?”

“啊……那家夥啊”丸井文太撓撓頭,“自從到了東京之後就沒有見過了,應該是迷路了吧。”

“噗哩~那就是個笨蛋”這是仁王同學。

“太松懈了”這是真田同學。

幸村揉了一下眉心,“弦一郎,赤也的訓練在剛才的基礎上加倍。”

而反觀此時的切原同學,正漫無目的地走在東京街頭,“阿丘”切原同學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肩上的網球袋,咦,這裏是什麽地方啊……難道是自己迷路了?

某海帶頭壞心的想,反正也找不到自己的隊友們,還是先找個就近的網球場去打會球吧……

于是小海帶就背着球袋走進了街頭網球場。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主上大人真的很難寫啊很難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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