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下午三點趕到集合地點的時候亞久津還沒到,小七眯着眼站在原地,午後的陽光灑下來,直視的話會讓人産生疑惑的感覺。這裏是和阿古斯早就約好的地方,就在東京市最受歡迎的游樂園裏,因為是人流最多最雜的地方,所以也相對安全一點。他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亞久津仁,上一次見面還是很好很親近的家人,現在卻要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很多人湧過來,星期天的游樂園裏全是人,小七站在摩天輪底下等着,這時候一群人沖了過來,其中一個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小七踉跄了幾步,靠進一個人的懷裏。
“謝謝”下意識地道謝,後半句話還沒有出口就卡在喉嚨裏,身後的那人有他最熟悉的樣子,現在正生氣地瞪着剛剛撞到他的人,語氣危險的吓人,“滾!”。那一群人吓得哆嗦,沒一會就跑光了,小七的身子有些僵硬,等了半天才眨眨眼,“仁……”
亞久津不理他,直接就把人抱走了。對他來說這小家夥這是好久不見了,而且抱在懷裏的感覺好像還更瘦了,忍足侑士那家夥是吃屎的嗎,交給他的時候好好的,才過了幾天就連醫院都進了一回。找了一個人不多的地方停下,亞久津卻是沒有放下自己懷裏的小孩子,一時間兩個人都有點尴尬。
“仁?”小七率先開口,“能不能先放我下去?”
于是亞久津就放他下去,他擡頭的時候那些白色的頭發擦着小七的臉劃過去,帶出了一種很熟悉溫情的回憶。
“仁找我是什麽事?”
亞久津看過去,“阿古斯要我來的。”他深深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人,明明很熟悉,到了現在卻總覺得有點認不清楚的迷惑,其實不是阿古斯讓他來的。只是昨天在學校的時候他看着網球部裏那個叫壇太一的一年級生,忽然就想到了小七,一瞬間洶湧而至的思念讓他煩躁,很想很想非常想要見他。
“嗯,他說了什麽?”小七揚起一張笑臉,心裏卻空落落的。亞久津仁說是阿古斯讓他來的,意思就是說不是他自己要來的。另外一件事,亞久津仁認識了阿古斯就意味着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沒有什麽事比這件事更讓人難受。現在的自己不是原來可以再亞久津仁身邊撒嬌的小孩子,而是他聯絡的對象,另一方面有些人并不希望自己活着,如果亞久津仁太多的牽涉到這件事裏,有可能也是會有危險。這本來就是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他在7歲那年“走失”之後所居住的地方,充滿了孤兒,但是卻不是所謂的孤兒院。
這時候亞久津插話進來,打斷了小七的神游,“他沒有說是什麽事。”既然不是阿古斯讓他來的,那麽就更談不上是什麽事了,亞久津自己又懶得編,幹脆就說不知道。
“那你……”小七有點語塞,開始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亞久津來這裏的原因。阿古斯絕不會冒着危險做出這樣的事,所以這是亞久津自己的決定,只不過他到底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還是個問題,小七的心裏有些雀躍,這麽想着想着就彎了眼角,“仁既然能認識阿古斯那也就知道我是誰了,那從這個角度來說是不是應該聽我的命令?”現在再裝傻也沒什麽意義了,幹脆就大家攤開了說,亞久津能來這裏找到自己也就意味着他不會馬上就離開。
亞久津瞥着挑眉朝他微笑的小孩子,“不要命令我。”
“诶~那可不行”小七搖搖頭,伸開雙手,“要抱。”
亞久津皺着眉,這孩子什麽時候變成這種小無賴的性格,不過倒是也沒怎麽反對,彎腰抱住他小小的身體,在感覺他到體溫的那一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們去坐旋轉木馬”小七已經整個人窩在了亞久津懷裏,雙手環着他的脖子,他真是很喜歡亞久津,就如同艾可嘴裏說出的話,“如果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那麽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會自然而然的當成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人。”幾乎是生物的本能,小七依賴着亞久津,信任着亞久津,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會有一種無法解釋的安心。
亞久津黑着臉陪他玩旋轉木馬,要知道像他這麽一個長得高大的男人坐在旋轉木馬上是多麽愚蠢的一件事,可是沒辦法,亞久津覺得自己像是被吃的死死的,那孩子說什麽就是什麽,舍不得反對他的意見,也舍不得讓他露出不開心的表情,這是生命裏的第一次,亞久津意識到自己身邊有一個人能夠讓他感到最重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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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坐摩天輪”
兩個人坐上摩天輪的時候,身邊還有幾個人看着他們親昵的動作露出祝福的神情,不過這兩只是沒什麽探究大家表情裏有什麽深意的興趣了,在狹小的空間裏相對而坐,小七透過窗子想外看了看,扭過頭注視着亞久津,“仁為什麽要加入?”
亞久津也看着小七,沒回答。現在加入不加入什麽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想要做的事,亞久津張張嘴,問了另外的一個問題,“你到底要做什麽?”
小七看着他的眼睛,搖搖頭,“不能說。”
“為什麽!”亞久津最讨厭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就發了火,“你要走到哪一步難道我就沒有知道的權利嗎?”他的身體前傾,雙手托在小七的身體兩邊将他困在自己的雙臂裏,“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小七還是盯着他看,湖藍色的眸子裏清晰的映着亞久津現在的表情,他的臉上憤怒,心疼,還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對不起,這是我的事,我不想讓你也摻和進來。”
“那是以前!”亞久津壓低了聲音,“現在已經晚了,我已經攪和進來了。”
“所以更不能讓你知道的太多”小七別開頭不再看亞久津的眼睛,這是他一個人的事,即便是找幫手也是要那種有着有共同利益的人,亞久津并不合适。眼前的景色緩緩下落,很快他們就回到了起點,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管走的多高多遠,還是會回到原點。
在停下的瞬間,小七狠狠地撞了一下亞久津沖了出去,他讨厭在狹小的空間裏面對亞久津那樣的表情。亞久津緊跟其後,心裏五味雜陳,他跟着小七走了很久,直到周圍的人漸漸減少。走過的路裏,有很多陌生人擦肩而過,猶如穿越整個人生中的芸芸衆生。
“停下”亞久津走過來扣住小七的肩膀,“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啰嗦!”小七猛地一甩,繼續走,身後的人追上來狠狠地将他拉近懷裏鎖住,“小鬼,不要做了。”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種深沉的無奈,“乖乖待在我身邊好不好,我會保護你的。”
小七一怔,一種酸澀的感覺從心裏冒出來鑽進眼睛裏,他不能停止,還有人在等着他,如果就這麽停下,那原來的犧牲算是什麽東西?他踩在那麽多人的痛苦上才有了現在反擊的機會,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看亞久津的樣子似乎比自己預想的知道更多,他掰開亞久津的手,轉身看向他,微笑。
“仁知道的很多吧?那麽是不是更應該清楚我不會放棄的?”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麽精力去考慮亞久津知道這麽多的原因了,也不想去解釋他不能放棄的理由。
亞久津深深地看着小七,彎下腰來與他平視,“你的計劃呢?”他扣住小七的肩膀,有些急躁,“你的計劃裏,到底有沒有我!”
“沒有”
“好,很好!”這就是了,小七的計劃裏沒有他,就是說不管将來發生什麽,都沒有給他參與其中的機會。可是萬一呢?萬一這小家夥發生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辦?小家夥這麽幹脆的撇開一切要他怎麽做!
“小鬼,你這麽做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小七看着他,鼻子酸的要命,“仁,即便是你知道了這麽多我還是想護着你。”
“我不用你護着!”
“可是我想保護你,仁的話,不管怎樣都要保住。”
亞久津扣着小七的雙手越來越緊,“你……”
小七忽然擡頭看他,嘴角翹了翹,眼淚卻砸了下來,“對不起,仁的話,不能出事的……”亞久津聽着,忽然低頭吻住小七的嘴唇,并在第一時間扣住他的後腦,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吸吮。同一時間小七呆了一下,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抗,愛情那種事他不懂,可是他卻在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喜歡着亞久津的。以往的那些人吻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即便是剛開始震驚推擋最後卻還是乖乖地承受。這就是喜歡嗎?他現在也在思考着這樣的問題,被喜歡的人親吻的時候就如同被掏空了身體裏所有空氣的感覺嗎?明明是難以忍受的窒息感卻讓他不舍得推開?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喜歡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直到亞久津結束了這個吻小七還處在神游的世界裏,亞久津也是呆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忽然做出這樣的事,只不過……他舔舔自己的嘴唇,剛剛親吻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有些事真的不能說出口,就好像小七不能告訴亞久津他的計劃裏不僅僅包括反擊惡魔還包括營救同伴;就好像亞久津不能告訴小七他為了淌進這灘渾水裏曾經打過多少架做了多少蠢事;就好像小七隐瞞着他之前的歲月裏黑暗的生活中曾經害過人一樣,亞久津也隐瞞着他為了得到阿古斯的信任曾經沿街乞讨……
這就是生活了,他們都想盡力去保護對方,最終卻還是什麽都不說,年少輕狂時期的自以為是的堅強和守護都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固執和執念,只不過在當時還不懂什麽是真正的人生的時候,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是不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這種東西還是在彼此公平的情況下最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