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河鎮[二更]
七十五年前。
青袍道士在岸邊懸崖之上負手而立。他三十多歲模樣, 長眉入鬓,目似寒星,面色冷峻, 正一臉凝重地望着腳下拍打懸崖的滔滔河水。
淫雨霏霏, 道士身上道袍已然濕透, 他卻不以為意。
道士身後立着一個四五歲的小道童, 紮着小辮兒,唇紅齒白,任誰見了都要直呼可愛。小道童也是一本正經, 背着一柄對他來說過長的銅錢劍,手中還捧着一個用黃布裹起來的盤狀物。
兩人身後十步左右的位置, 還站着幾個身穿錦繡長衫的中年男子。他們就完全沒有道士和道童那般鎮靜了,個個縮着脖子, 畏首畏尾的模樣。身旁有仆人為他們撐傘,仆人已經像落湯雞似的,這幾個富态的中年男子卻連衣角都沒沾濕。
這些人都是當地富戶或地主。正是他們請來了那位道士。
更遠處,一群衣衫樸素的百姓或披蓑衣, 或戴鬥笠,戰戰兢兢地望着懸崖上衣袂翻飛的道士。
“這便是青河?”道士厲聲問。
“正、正是……”其中一個富戶瑟瑟發抖, “那河神年年讓我們獻上美貌少女, 否則就興風作浪。我家的船已經翻了好幾條了。再這樣下去, 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風啊!”
其他富人也紛紛點頭, 同意他的說法。
“河神經常掀翻我們的船!”
“已經死了十幾個人啦!”
“有閨女的人家個個人心惶惶,都商量着要遷走呢!”
青袍道士長袖一揮, 冷冷地哼了一聲。
“什麽河神!”他疾言厲色, “身為鎮守一方之靈, 不思造福當地百姓, 卻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分明就是一只水妖!”
他朝小道童伸出一只手:“取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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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道童掀開手中的黃布。衆男子這才看見,他捧在手中的盤狀物原來是一面锃亮的銅鏡,光滑鏡面的周圍飾有八卦圖形。只是銅鏡背面不知為何有一道裂紋。
青袍道士一手托八卦鏡,一手執銅錢劍,大喝一聲。
他聲如洪鐘,嘹亮的嗓音即使在河水驚濤拍岸的巨響中依舊清晰。後面的人甚至不得不捂住耳朵,否則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想。
“不愧是君道長!”有人低聲贊嘆。
青水河滾滾的波濤之中,忽然升起一股水柱。
那水柱如騰龍般接天而起,形狀仿佛一個人身蛟尾的怪物。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着道士。
衆人吓得兩股戰戰,更有甚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或是腿間一片洇濕。
他們都知道青水河中住着一位河神,但親眼瞧見河神的真身還是頭一回。
“妖、妖怪啊!”有人喊道。
“河神大人怎麽會是這副模樣!”
“我們被騙啦!可惡,竟為這個妖怪死了那許多人!”
“我的女兒!我的寶貝女兒被河神搶走了,還我女兒命來!”
衆百姓哭天搶地,聲音遠遠傳到懸崖上,飄進青袍道士耳中。
青袍道士凝望那人身蛟尾的怪物,厲聲道:“妖物,看看你把百姓戕害成何等模樣!今日我便要你認罪伏法!”
說完高舉手中銅鏡。鏡面迸發出奪目金光。
七十五年後。
梅小稻站在青河堤岸上,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心中也像拍打河岸的浪花一樣起伏。
她不安地絞着雙手,每隔一會兒就擡頭望一眼通往河堤的階梯。那個人怎麽還不來呢?
梅小稻是青河鎮本地人。她小時候,青河鎮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鎮,近年來卻因為大力發展旅游事業,逐漸變成了一處小有名氣的旅游勝地。梅小稻記得她童年時,青河上只有漁船,現在來來往往的卻都是供游客搭乘的游船,亮着明亮的燈,将整條青河都照亮了。一些大型游船中還設有餐飲娛樂設施,宛如漂浮在水上的□□。
梅小稻在鎮上的一家網紅民宿打工,因為旅游業興起,她每月也能賺不少錢。她小心翼翼地把工資的一半攢下來,希望有一天也能開一家屬于自己的民宿。
前不久,梅小稻認識了一個來民宿住宿的男人。他名叫童翩,是個富二代,大學畢業後沒去工作,而是四處旅游,號稱“自由攝影師”。
童翩相貌堂堂,像很多“藝術家”一樣留着馬尾辮,打着耳釘,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時髦青年。
他一見梅小稻,便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聲稱對她一見鐘情。起初,梅小稻以為他在捉弄自己,或者只是想約火包。畢竟童翩然那麽有錢,自己卻只是個小鎮民宿的服務員,根本門不當戶不對啊!
但童翩從此長住在了青河鎮上,每天都來拜訪梅小稻。或送她昂貴的禮物,或約她去外面游玩,出手大方,讓梅小稻的同事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俗話說的好——烈女怕纏郎。一來二去,梅小稻也被他打動了。
童翩今天約梅小稻在青河邊見面。青河鎮流傳着一個傳說,據說只要在滿月下的青河邊向戀人表白,兩人就能終成眷屬、天長地久。同事們聽說這事,紛紛恭喜梅小稻:他肯定是要向你求婚啦!你要飛上枝頭當金鳳凰啦!
梅小稻無所謂當不當金鳳凰。她只想找個對她好的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就在梅小稻的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童翩那長身玉立的身影出現在河堤階梯上。梅小稻急忙掩住嘴,遮住自己的笑意。
“對不起小稻,我來遲了。”童翩朝她一笑,那帥氣俊朗的笑容立刻讓梅小稻心髒狂跳。
“沒有,是我來早了。”梅小稻面頰緋紅。
“那麽,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送你一件禮物賠罪吧。”
童翩說着,從口袋中掏出一枚深藍色的盒子。他調轉盒子的方向,讓開口面對梅小稻,然後打開盒蓋。
盒中靜靜躺着一枚金色的鑽戒。
果然像同事們說的一樣,童翩向她求婚了!
梅小稻腦海中開始高奏《婚禮進行曲》的旋律。雖然夜色已深,她卻覺得自己被燦爛的陽光照亮了,頭頂仿佛還有長着翅膀的小丘比特,正在用小弓箭嗖嗖地往她心上射箭,讓她心髒狂跳,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小稻,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童翩望着梅小稻,深情款款。
這還用問嗎!
“我願……”
話還沒說完,背後的清水河忽然傳來“撲通”一聲。
梅小稻吓了一跳,後半句話噎在了喉嚨裏。她以為有人落水了,急忙往河水方向望去,卻看見原本平靜的河面咕嚕咕嚕地冒起水花,仿佛沸騰了似的。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猛然躍出水面。夜色中梅小稻看不真切,只覺得那東西有點兒像人,可下半身卻拖着長長的尾巴……
那東西伸出雙手,抓住梅小稻和童翩的腳踝,尖銳的指甲陷入了皮膚當中。
梅小稻尖叫起來,就這麽被黑影拖進了水裏。
“救……救命……”梅小稻雖然在河邊長大,卻不會游泳。冰冷的河水灌入她的口腔和鼻子,她無法呼吸。腳踝上仿佛墜了一塊秤砣,拖着她不斷往河底沉去……
失去意識之前,梅小稻驀然想起了一個老一輩經常拿來吓唬小孩子的恐怖故事。她從沒把那故事當真過,可今天她卻不得不相信了。
那個把她拖進水裏的……會不會就是水猴子?
梅小稻無法繼續思考了。她閉上眼睛,墜入漆黑無光的水底。
離開晨曦傳媒大樓的時候,樂祈年收到了《誰是通靈王》節目組的聯絡:下一期節目需要外宿一夜,請各位選手收拾好行李。
小電驢被撞壞了,樂祈年只能把它先送到店裏維修,然後叫了輛網約車返回閻煜的別墅。
一回到房間他就不得不把剛剛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的東西再塞回去。
正收拾着呢,有人敲響房門。樂祈年喊了句“請進”,就聽見門輕輕打開,電動輪椅滋滋滋地駛了進來。
“閻導。”樂祈年眉飛色舞地轉過身,沖閻煜一笑,“今天的拍攝還順利嗎?”
“嗯。”閻煜的目光轉向樂祈年手中的衣物,“你要搬走?”
“不是!”樂祈年急忙澄清,“《誰是通靈王》下一期要去外地拍攝,還要在外面住一夜,所以我才收拾行李的。”
他裝好衣物,又拿起奧特曼,尋思是該把它一起帶走,還是該放在別墅中。
“你把曼珊老師留下吧。”閻煜說,“我正好帶曼珊老師去片場,請她指導指導劇本。”
樂祈年本想說其實他之前每天都偷偷帶奧特曼進片場,最終決定保持沉默,将奧特曼放回了神龛旁邊。
奧特曼拖長聲音:“喂,你們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那曼珊老師,您是要跟我去出差呢,還是留下來看家呢?”樂祈年問。
“看家。”奧特曼斬釘截鐵。
“……那不就得了?”
實際上,所謂“指導劇本”只是閻煜的借口,他的劇本需要別人指導?即使原作者來了,他還是想怎麽改編就怎麽改編,誰也別想阻撓他的意志。
他留下奧特曼,完全是為了另一個原因。
第二天,閻煜讓李管家送樂祈去《誰是通靈王》節目組指定的彙合地點。目送載着青年的庫裏南遠去後,他立刻回過頭,駕着輪椅來到樂祈年的房間。
奧特曼不用睡覺,此刻正以一個鹹魚躺的姿勢躺在樂祈年的筆記本電腦前,觀看一部最近熱播的網劇。
“要去片場了嗎?”奧特曼聽見輪椅的聲音,一個鹹魚打挺跳起來。
閻煜将它拿起來,放到膝蓋上。奧特曼立刻裝成普通手辦的樣子。
“說起來,曼珊老師,”閻煜故意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好像他并不是特地打探什麽情報,而是随口一問,“您和小樂相處那麽久,想必對他很了解吧?”
“可不是麽!”奧特曼驕傲地挺起胸膛,“他所有賬號密碼我都知道!”
……那還真是挺了解的。
閻煜繼續問:“那您有沒有聽說過一件很奇怪的事——樂祈年曾經結過婚,還喪偶?”
“哦,你說那個啊!當然聽說過啦!”
閻煜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那肯定是謠傳,對吧?”
“是真的啦!”奧特曼語氣輕松。
閻煜的瞳孔驟然縮小,下意識地攥住奧特曼的身體。
“啊啊啊,你輕點!”奧特曼慘叫。
閻煜松開它的身體,陰郁地望着手辦的眼睛:“曼珊老師是不是搞錯了?”
“我聽他親口承認,這還有假?”奧特曼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剛才腰都差點被捏斷了。
“……什麽?”
“曾經有一個狗仔跑來偷拍他。我幫他把狗仔的內存卡搶過來了。狗仔拍了好多他和你的照片哦!”奧特曼回憶着當時的情形,用懷念的口吻說,“他把所有你們同框的照片都删了,說他老婆看見了會吃醋。我就問他老婆在哪兒。他說已經死了。”
閻煜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
樂祈年喪偶……居然是真的。
他腿上的那個紋身,就是為了紀念死去的妻子而紋的嗎?“颍”,是他妻子的名字?
閻煜本以為那個“颍”只是樂祈年的前女友。既然兩人分手,說明他們之間肯定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閻煜完全有自信戰勝那個女孩,獲得樂祈年的心。
但如果“颍”是他的亡妻……活人怎麽可能勝得過死人呢?
死去的人永遠不會改變。回憶會将一切美化。閻煜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取代那個人在樂祈年心中的位置。
一念及此,他胸口就像燃起了一把黑暗的烈焰,想要燒盡一切、毀滅一切。同時又嫉妒得發狂。為什麽不是他先遇見樂祈年?
奧特曼完全不明白閻煜的心思,還在旁邊煽風點火:“想不到小樂也是個情種啊!你說是不是?嗯?你怎麽走了?不是說帶我去片場嗎?喂,回來啊!這人怎麽說話不算話!”
那一天,《你所不知道的死亡》全體演職人員,都能感覺到導演身上散發出的強烈低氣壓。
演員們個個戰戰兢兢,唯恐自己表現不好惹惱了導演。兩位主演甚至在表現極佳的情況下,主動問閻煜可不可以再演一遍。
工作人員們更是如履薄冰。他們原本就擔心電影拍不好會遭到曼珊亡靈的報複,現在又要時時刻刻提防閻煜邪門體質作祟。這份工作也太難了吧,電影啥時候能殺青啊……
《誰是通靈王》的其餘選手也提前接到了節目組通知,得知下一次比賽要外宿一晚。樂祈年到達彙合地點時,只見人人都拖着行李箱,看上去不像參加真人秀的選手,倒很想公司集體旅游團建。
“小樂哥哥!”
金飄飄和金渺渺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你們沒事了嗎?”樂祈年問。
将兩個女孩救出盜洞後,樂祈年便把他們交給了節目組工作人員,送去村裏接受救治。她倆的後續情況,樂祈年也不大清楚,因為他自己也住進醫院了。
“我們已經沒事啦!”金飄飄歡天喜地說,“小樂哥哥你呢?我看電視上說你住院了,領導還來慰問你呢!”
“我也沒事了,現在很健康!”樂祈年屈起一只手臂,做大力水手狀。
“太好啦!”小蘿莉一人抱住樂祈年的一只胳膊。樂祈年仿佛變成了一個人形旋轉木馬,被她倆拉得原地轉圈圈。
“你們倆遇上意外,家裏人還同意你們來參賽?”樂祈年有些驚奇。他還以為雙胞胎的家長經過盜洞一事後,會以孩子的安全為重,退出比賽呢。
“來參加比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誰都攔不住我們!”金飄飄氣勢十足。
“渺渺和姐姐是沖着冠軍來的,不到最後絕不放棄!”金渺渺也很執着。
樂祈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雙胞胎這麽有鬥志本該是件值得欣慰的事,但是這檔真人秀迄今為止發生過太多次意外,她們兩個未成年人來參賽,實在太危險了。也不知道父母是怎麽想的……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她倆可是能夠操縱蠱王的女孩。這種級別的蠱師一旦下定什麽決心,普通人怎麽可能攔得住呢?
只希望蠱王能夠保護她們吧。
“對了,我看到你們倆做的廣告了。”樂祈年笑眯眯地揉了揉兩只小蘿莉的腦袋,“真了不起,這麽小的年紀就能賺錢了!”
雙胞胎被他誇得榮光滿面。
“嗯!渺渺和姐姐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金渺渺興高采烈。
“還要拿到《誰是通靈王》的獎金!”金飄飄握緊小拳頭。
“你們倆小小年紀怎麽就掉進錢眼裏了?”君修言走過來盯着雙胞胎,仿佛大哥哥教訓不懂事的小妹妹。
“喜歡錢有什麽錯啦?”金飄飄撅起嘴。
“小君哥哥家裏肯定很有錢,不明白窮人的苦。”金渺渺搖頭咋舌,好像君修言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纨绔大少爺似的。
“你們……”君修言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兩只小蘿莉怼得啞口無言。
他給樂祈年使了個眼色,希望他幫自己說兩句話。可樂祈年只是眨巴眨巴眼,用天真無辜的語氣問:“君道友是特地來為我們送行嗎?你真好!飄飄渺渺我們上車吧。君道友再見!我們會給你帶特産的!”
“我是嘉賓!你沒看到我也帶着行李箱嗎?!”
“這我哪知道,我還以為你們大學放假了……”
君修言氣不打一處來。他本來無意摻合《誰是通靈王》,是導演親自登門,請求他作為嘉賓出場,外加爺爺希望他繼續監視樂祈年,他才勉為其難來參加的。
一群人登上大巴車。君修言和樂祈年擠進同一排座位中。
“喂,你上次讓我打聽的事,我問過爺爺了。”君修言低聲說。
樂祈年收起笑容,嚴肅地問:“結果如何?”
君修言回憶起爺爺當時對他說的話。“從我記事起,就沒聽聞過誰擁有玄清八卦鏡。也不知是大國師君霓雲從未将他傳給後人,還是後人在傳承過程中不慎遺失了。畢竟七百年時間過去,很多記載都散逸在歷史中,有時候我們也未必知道歷史上真實的情形……”
将爺爺的話複述一邊後,君修言總結:“爺爺沒必要欺騙我。如果八卦鏡被君霓雲傳給了後人,那八成是後來遺失了。只不過這事不光彩,所以沒留下記錄。”
樂祈年沉吟。這倒也有可能……
他們座椅後方冒出一個金燦燦的腦袋:“我是不是聽到你們在讨論玄清八卦鏡?”
君修言回頭瞪着金發驅魔師:“關你什麽事!偷聽人家說話當心耳朵生瘡!”
文森佐不懷好意地瞄了樂祈年一眼。後者打了個寒噤,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視線。自從被文森佐掀了馬甲,樂祈年一見到他就有些胃痛。為什麽老是要朝他露出那種“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小秘密~”的笑容啊!怪瘆人的!
為了逃避社交,樂祈年給自己貼了張防暈動症符,假裝睡覺。君修言和文森佐你來我往地鬥起嘴來,叽叽喳喳的聲音變成了催眠的白噪聲,結果樂祈年就真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他們已經抵達青河鎮。
這座小鎮比起碧水鎮,更具現代氣息,雖有古色古香的江南傳統建築,但也不乏現代化的高樓大廈。
一行人下了車,發現巴士停在了一座劇場前。劇場門前的巨幅海報上畫着幾個身穿華麗古裝的男女,下方是巨大的标題——“青河有情”大型歌舞文藝表演。
“我們是來……旅游的嗎?”君修言首先發問。
“小君,你這個問題問的好啊!”主持人褚規笑容滿面地走上前,“本次比賽,我們來到了風光秀麗的青河鎮。這座位于青河之畔的寧靜小鎮在前不久出現了奇怪的謠言——青河中生活着水猴子,它們會襲擊河邊的路人。這怪異的流言讓游客們人心惶惶,對青河鎮望而卻步,小鎮的旅游業因此每況愈下。《誰是通靈王》的各位選手們,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找出傳說中的水猴子,還青河鎮一個安寧!”
衆選手面面相觑,每個人臉上都浮起或莫名其妙、或哭笑不得的表情。
“連小孩子都知道世界上沒有水猴子……”金飄飄咕哝。
文森佐若有所思:“難道說,這期比賽的真正任務不是‘尋找水猴子’,而是‘證明水猴子不存在’?”
對于文森佐的問題,褚規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如果能證明水猴子純屬子虛烏有,想必游客和青河鎮的人民會更加安心吧?”
衆選手紛紛領會了他話中的深意:這期節目原來是《走近科學》啊!
這也正是簡亦道決定來青河鎮的原因。拍別的內容說我們不夠正能量,現在我們拍《走進科學》,夠正能量了吧?
“本期節目由旅泊文化旅游公司贊助,讓我們歡迎旅泊的隋經理!他将作為評委,評判各位選手的表現,節目組将綜合他的意見和網絡人氣投票,決定晉級人選!”
褚規自顧自地鼓起掌。
一名大腹便便、“聰明絕頂”的男子從文化劇場中走出,笑着向衆人招手。當他看到人群中的鄭昭羽時,笑容越發燦爛了。而當他的目光落到樂祈年身上時,眼神就逐漸冷淡下去。
樂祈年看見隋經理,也不禁皺了皺眉。
兩天不見,隋經理的官祿宮越發黯淡了。旅泊公司……這是要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