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路上
“我該做什麽呢?”
“繼續生活就行了,繼續生活。”——《殺手沒有假期》
年後程銳随母親去鄉下探望外婆,初五一回來便趕到病房。姜徹正在和魏寧聊天,見他進來,肩上還蓋着雪,笑着問:“路上能滑冰嗎?”
程銳放下飯盒和書包,走到一邊将雪拍幹淨,扯開圍巾說:“有的地方滑,差點摔了。”雪下了一夜,現在小了些,出來玩的孩子們一多,路邊積雪被踩實,成了亮閃閃的滑道。程銳抱着飯盒,一路小心翼翼,又要躲開玩鬧的孩子,當真如履薄冰,竟出了一層薄汗。
姜徹看看窗外茫茫的白色,連帶着遠山都隐藏在霧氣裏,對魏寧說:“程銳小時候,我還帶他去滑冰,坐在凳子上,用繩子拖着滿街跑。”
程銳打開飯盒,熟練地将菜擺開,說:“你還非走下坡,剛跑出去一米,就連人帶椅子一塊滾下去了。”
“唉?要不是看你想試試下坡,我傻啊從上頭跑,還拽着你個拖油瓶。”
“只是你想玩吧。”
“也不知道哪個傻小孩高興得大喊大叫,隔兩道街都聽見了。”
程銳撇撇嘴,舀了勺米飯,配上菜送他嘴邊。
魏寧嬉笑道:“矮瓜這麽賢惠矜持,估計小時候也挺端莊,哪能跟你說的那樣沒風度。”
姜徹心安理得地享受喂飯服務,說:“你還真別看他平時挺乖,鬧騰起來也就熊孩子一個,看人不能看臉,知道不。”
程銳聽兩人你來我往讨論他是賢惠還是淘氣,并不作聲,面不改色,直到姜徹說不吃了,收拾好桌子去洗碗,才起身對魏寧道:“你回去吧,我在。”
魏寧張牙舞爪地大呼委屈,說他幫程銳守了好幾天的夜,熊孩子一來就趕人,飯都不讓吃。
程銳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又不是我哥。”說罷施施然走了出去。
魏寧吃癟,對姜徹抱怨:“誰說他又聽話又溫和的?虧我一開始還當他是自閉少年。”
姜徹涼涼道:“你不老說自己看人準嗎。”
“得,你哥倆心有靈犀一條心,欺負房東是吧?我不是他哥,我可管着他哥房子呢。”魏寧邊說邊起身穿外套,聳聳肩,“我準備今天開門,晚上就不過來了,這下又只剩你倆了,他不得謝謝我?”
姜徹苦笑道:“你別老拿這說事。” 程銳并不記得那天酒醉說過的話,魏寧也當不知道,私下裏倒沒少開姜徹玩笑。
魏寧眉毛一挑:“我這人嘴上絕不吃虧,輸給程銳的,不都得從你這兒贏回去?”
“趕緊走吧你。”姜徹嫌棄道。
魏寧揮揮手,出了病房,不忘抛下一句揶揄:“我就說,你也挺喜歡二人世界,還死不承認,嘴上是有螺絲拴着吧。”
姜徹幹躺在床上,不能追,罵也來不及,一張臉白了又紅。
程銳回來見魏寧走了,并不意外,只問姜徹要不要上廁所,還有沒有別的事,姜徹都搖頭,他又看吊瓶裏液體還多,便從書包裏掏出作業,趴在床邊攤開。
姜徹看看他嶄新的本子,說:“讓你年前不學習,這時候慌了吧。”
程銳頭也不擡地說:“不想寫。”
“當學生的哪能不寫作業,你哥我就是想寫,還沒得寫呢。”
程銳不理他,寫了兩道題才看向他,認真道:“我答應你要好好上學的,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寫。”
姜徹想敲他腦門,又懶得擡手,說:“學習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你自己,不念書哪來的出路。”
程銳一邊皺眉在演草紙上算題,一邊說:“本來就是因為你要我念,我才念的。”
姜徹默然,半晌才說:“你最近長進了啊,跟你哥鬥嘴。”
“我只是實話實說。”程銳翻了一頁,繼續。
姜徹又不知說什麽好,想了想道:“坐直點,別趴作業上了。”
程銳依言挺直脊背。姜徹看看他專注的側臉,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安靜的病房裏只有筆尖在紙面上刷刷而過的聲音。
寒假餘下的日子裏,程銳都留在病房照顧姜徹,編了十篇日記,寫完了九門課的卷子。姜徹感慨他是讀書的料,程銳只是平淡地說:“不會寫的題都是亂選的,老師只要看有字就好,又不檢查。”
姜徹痛心疾首:“這也太不負責了。”
程銳正給他擦洗身體,随口道:“你上學的時候,寒假作業會認真寫嗎?”
姜徹抓抓頭發:“我都是抄毛子的。”
“毛子學習很好?”擦胳膊的時候要注意右肩,胸口也要小心,程銳撩起他的衣服,心想。
“我們倆半斤八兩,他抄得快,抄完給我。”姜徹回想起少年時情景,微微笑起來。
“我還以為你們都抄林姨的。”程銳慢慢将卷起的衣服拉好,又解他褲子,腿上只有外傷,避開淤青就好,但關節處最好拿紅花油按按,上次用完放哪兒來着?
“她呀,嫂子比我們高一級,就是平級的她也不讓抄。她老早就寫完作業,鎖在抽屜裏,鑰匙整天挂脖子上,跟我們到處跑着瘋,有一年把鑰匙丢了,還是我們仨滿山跑給她找回來的。”姜徹笑道。那時候他就喜歡林柏月,一大清早跑出去,找得特別認真,尋寶似的将去過的地方一一走遍,還專門拿了張紙,找一個地方就畫個叉。
“慶哥呢?他成績不好?”看起來都擦幹淨了,程銳将他褲子穿好,卷起褲腿,露出膝蓋,拿紅花油慢慢抹開,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輕輕按壓,又不能太輕,他仔細拿捏着力道。
“慶哥比我們大兩級,留了一年,就跟嫂子一班了,他成績挺好,人又傲氣,不抄作業。”那時候他倆就挺配,上學放學都在一起,林柏月長得好,李成慶混得厲害,便沒人敢招惹她。姜徹想: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喜歡慶哥。
“成績好還留級?”程銳換了條腿揉,味道不好聞,他不時皺皺鼻子。
姜徹愣住,想了想才笑着說:“誰知道,大概是想跟嫂子一起吧。”
程銳不說話,将他衣服理好,被子蓋上,在臉盆裏洗好手,坐下一邊剝橘子一邊說:“待會兒我給你洗頭吧?”
“不是剛洗過嗎,不方便。”
程銳往嘴裏扔了顆橘子瓣,一咬,滿嘴都是汁。
酸的。
五官都皺在一起,他捂着嘴道:“我給你洗。”
姜徹一想,前天林柏月給他洗的頭。又看看程銳表情匮乏的臉,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忍着說:“瞎想什麽呢。”
程銳不解地看他一眼:“我沒想什麽啊。”
姜徹臉一黑,不再理他。
熊孩子嘴上什麽都不說了,不哭不鬧,你指南他絕不往北,搞得姜徹自己開始心虛,總害怕觸到他哪根纖弱的神經。
過一會兒程銳給他洗頭,小心地避開額上紗布,輕輕給他按摩,等他舒服得放松下來時,冷不丁冒了句:“我就是不想讓她給你洗。”
少年聲音平靜溫和,卻透着股執拗的孩子氣,酸酸澀澀的,大概是從前天就開始默默累積至今,嘴唇輕輕一咬,便濺得到處都是。
姜徹就此嗆到了喉嚨,半個字都吐不出。
魏寧說的沒錯,程銳一點也不乖,心眼一點也不少。
盡管已經對程銳無微不至的照顧習以為常,然而一旦要面對那背後異常複雜的感情,便會下意識選擇逃避。
姜徹微微低頭,方便少年用毛巾将他頭發擦幹。因着紗布的緣故,只剩下右眼可見的視野會産生陌生的距離感,比方想要抓起床上掉落的頭發,手指伸出後才恍然發現距離不對,過去相當簡單、一擊即中的動作,這時卻需要加以調整——他低着頭,看到程銳外套的扣子脫了線,剛想伸出手去碰,又收了回來。
不論是模糊的視野,還是依舊會發疼的肩膀和胸口,都無時無刻不停醒着姜徹曾經發生的事。
如果告訴程銳這些,他一定會露出相當痛苦而愧疚的表情來。
臉色蒼白,嘴唇發抖,深深低下頭去,不住地說對不起,他并不想看到那樣的程銳。
“擦好了。”程銳說。
姜徹回過神來,對他笑笑:“你明天開學吧?”
要維持平靜而愉快的相處,他忍耐着身體上的不适和想要逃避的心情,希望将那件事徹徹底底地掩埋掉。
程銳點頭,收拾好被弄濕的地面,在他身旁坐下,小聲說:“我可以不去嗎?”
“給我也剝個,”在心裏一聲哀嚎,他平靜地問,“為什麽?”
程銳把橘子瓣遞給他,認真道:“我等你好了,再去上學。”
姜徹白他一眼:“傷筋動骨一百天,等我好了,你都上高中了!”
程銳撇撇嘴:“沒那麽久。”
嘴裏發酸,姜徹含糊道:“沒事,嫂子他們都能過來。玲姐和枝姐也會來。”
程銳玩起手指,悶聲道:“她們都照顧不好。”
“屁,都是當媽的人了,哪個不比你會?”
程銳擡眼靜靜地看着他,說:“但她們都沒有我喜歡你,沒有我細心。”不等姜徹說話,他又繼續道,“在學校會受欺負。”
話題轉得太快,姜徹想要說些什麽都來不及。況且本來也無法回答。所以他直接無視了前一句,問:“他們怎麽欺負你?”
程銳想了想,說:“他們罵我是殺人犯,也沒有人理我。”
“讓他們說,又說不死人。你只管學你的習就好。”
“不行。有時候明明交了作業,老師卻說沒有收到,過幾天才發現被扔進垃圾桶裏了。”他聲音平靜,滿不在乎,“值日的時候,他們會提前走,剩下我自己,打掃一個教室。”
姜徹皺眉:“誰敢欺負你,先打回去再說。”
程銳笑笑,枕在他放在床邊的手臂上,淡淡道:“習慣了,他們怎麽做,都不關我事。”
姜徹想抽回手,卻被他抓住了。
程銳扣住他的手指捂上自己的眼睛,趴在床上,輕聲道:“你說過的,不用要他們相信我,你信就好了。”
姜徹一時無話。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指尖有眼淚順着流下來。
他聽到程銳說:“對不起。我忍不住。我只想在你這裏。”
腦袋裏嗡地一聲,姜徹一點點掙開他的手,咬牙道:“不許撒嬌。”
程銳臉朝下趴在床上,默不作聲。
姜徹狠狠朝他後腦勺上敲了一記,罵道:“喂,多大了。”
程銳捂上腦袋,委屈道:“要不是這樣,你才不會好好跟我說話。”
姜徹樂了,脫口而出:“我說程銳,你就是真想要我……”說不出那個詞,他咬咬牙,呼吸調了數輪,“要我那什麽你,就給我有點大人樣子好吧?誰他媽會喜歡一個小孩兒啊!”
程銳一愣,擡起頭來。
就是為了這副無辜可憐的模樣,他才一步步退讓至此,踩在所謂的底線上搖搖欲墜。姜徹默默忍受着程銳專注的目光,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好上學,感情的事,等你大了再說。”
程銳眨眨眼睛:“你會等我嗎?”
反正已經這樣了,再退讓一點也沒關系吧?姜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疲倦道:“十八歲吧,至少得等你成年。要是到那時候,我還沒想結婚,又能接受這種事情的話……”他小心斟酌着字句,盡可能多的添加限制,将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暗中告訴自己,這只是緩兵之計。
然而不等他說完,少年便露出愉快的笑容來:“那之前,你都不會離開我吧?”
只是放軟了一丁點的态度,他便這樣開心,姜徹看着他,不禁心生愧疚,含糊道:“嗯……要是沒有特別的……”
程銳立刻抓起書包站起來,微笑着說:“那就好。”
姜徹一愣,問:“你幹嘛?”
不想程銳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了他意料之外的事:“我去上學,初三要補課,前天已經開始了。”
姜徹吓得幾乎跳起來:“我操!你媽知道你沒上學嗎?”
“我前天去領了資料,跟她說老師讓先帶回家做。”程銳淡淡道,臨出門又想到什麽,轉回來怯生生看着他,“要是我能考上一中的話,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他剛哭過,眼睛還亮閃閃的。和他四目相對,姜徹愣了一瞬,才罵道:“我操,你想得不少!你才多大,還是男的,我幹嘛——”
程銳不等他說完,便湊到他頸間輕輕親了一下,快速退開,小聲說:“這樣就好。”他說罷便走,留下姜徹一個人,氣得臉色發青,卻只能挺直了躺在白色的病房裏,看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手指上還有程銳的眼淚。他擡手放至眼前,看了許久。
他并不想看到程銳哭。
他想要他健康、愉快、順順當當地長大,有無比漂亮的未來。
如果不是懷有這樣的目的,他一開始就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然而現在,他也不知道目前為止的退讓是否正确。
他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只得安慰道:算了,至少剛才那孩子看起來很開心。
他閉上眼睛睡覺,恍惚中發現眼角竟然濕了。
姜徹出院那天,正月将盡,甫一出門,冬末蒼茫的白色天空陡然躍入眼中,令人呼吸一暢。
只有魏寧白天無事,趕來接他。姜徹看看醫院前的銀色現代,又看看身邊精神萎靡、頂着兩只巨大黑眼圈的房東,問:“你是不是偷偷在山裏開了礦?”這幾年錦川私人開礦限制不嚴,很是盛行,李成慶也有意參與,能撈到不少好處。
魏寧打個哈欠,攙着他停在車邊,說:“我前幾年在洛城工作,攢了點小錢。”
“那幹嘛回錦川這小破地方。”姜徹不解,還想再問,聽到身後有人叫他:“阿徹!”
她說話聲音很急,氣喘籲籲的。
姜徹呆立住,半晌才一手撐着車門,慢慢回過身去。
馮英穿着護士服,站在院門口,因為跑得太匆忙,額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
魏寧挑眉,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小聲問姜徹:“你還認識護士?”
姜徹答不上話,臉上發燙,尴尬道:“你今天上班嗎?”
馮英不答,望着他說:“你要出院了?”
姜徹點頭,聽到魏寧撲哧笑道:“你倆這不都是廢話。”
“那就好,”馮英喃喃道,又低下頭,神态拘謹,“對不起,我沒想到,沒想到我哥後來還……我……”
姜徹打斷她:“那天是你打電話告訴嫂子的嗎?”
“……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哥他……”她急道。
姜徹笑着說:“難怪我一住院,他們就過來了。謝謝你。”
馮英搖搖頭,一手抱着胳膊,柔聲道:“我知道你住在那個房間,只是一直沒有去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
“我,我家裏都不讓去看你。哥哥還給我介紹了他的朋友,我們聊得很好。”
“嗯,我就說你以後會很好的。”姜徹平靜道。
馮英苦笑:“但我心裏……算了,我就是想,想看看你,你回去要好好養病,我替我哥哥跟你說對不起。”
姜徹看着她,近一個月沒見,她剪了短發,還化了淡妝,腕上戴只玉镯子,很好看——這樣的姑娘,他已經放棄了,所以他只好笑着點了點頭,動作笨拙地坐進車裏。魏寧關好車門,對馮英揮揮手,笑着說:“你眉毛畫得很好看啊。”
馮英臉頰一紅,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等到車看不見了,她才捂着臉蹲下去哭了起來。
魏寧一邊開車,一邊留意姜徹的表情,看他情緒低落,便笑着問:“前女友?”
姜徹老實答道:“差點結婚。”
“聽她話裏,你住院是因為她哥?”魏寧回想着那姑娘的話和神态,驀地驚喜道,“他們兄妹倆不正常?你要娶她,他哥吃醋,直接找人揍了你,婚事就吹了?”
姜徹望向窗外,嘆了口氣:“要是這樣就簡單了。”
魏寧來了興致,追問:“那是怎麽了?”
姜徹沉默,看着街邊建築飛快退去,視線掠過三三兩兩騎車的中學生,半晌方道:“是程銳。熊孩子說我要結婚,他就自殺。”
魏寧一驚,随即哈哈大笑:“真他媽絕了,矮瓜還真能敢——你就這麽答應了?傻吧你。”
姜徹翻個白眼:“他當時刀子都快插肉裏去了,我能怎麽辦?”
魏寧一本正經地想了想,佯裝嚴肅道:“還真沒辦法。不過他估計沒想到,這招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難怪那天哭得要死要活的。”
姜徹蹙眉,幽幽道:“自損個屁,我整天僵屍似的躺在床上,還得留意他心情,怕刺激到他,容易嗎我。”
魏寧憋不住笑,幸災樂禍地說:“你也不一定虧,我看矮瓜比那姑娘喜歡你。你要是哪天不要他了,他指不定怎麽着呢。能遇到個這麽喜歡你的人,多難得。”
程銳在姜徹這兒築了道即将崩潰的防洪堤,炸了不舍得,修補又困難重重,還不敢告訴別人怕引起恐慌,好在有個魏寧,雖然補不了,至少能幫着洩洪。姜徹跟他說話,你來我往,情緒舒緩了不少,心裏話并不藏着掖着:“我還真不想占這種便宜,他愛喜歡誰喜歡誰去,愛哭纏人心眼還多,性子比驢都倔。”
“偏偏有人就吃那一套呗。”
“要不是看他——”姜徹想要反駁,又找不到理由,生生憋了回去,嘆息道,“他一直都過得挺不開心,老是讓人心疼,我能不管?”
魏寧握緊方向盤,在紅燈前剎車,笑着說:“不能。”
姜徹又嘆了口氣,看着外頭,過了一會兒,忽然問:“他那天哭得很慘?”
綠燈了,魏寧抽空瞥他一眼,不屑道:“你這種人,早晚被矮瓜吃得死死的,還說不喜歡,我看就算結了婚,矮瓜一個噴嚏都能把你從媳婦懷裏直接叫出來。”
姜徹沒聽懂:“什麽意思?”
“出來背他上醫院啊。”
“……我這邊跟你好好說話,交流感情問題呢,敢情你當笑話看?”
“笑話哪有這事兒有意思,”到了酒吧門口,魏寧把車一停,轉過臉對他笑得燦爛,“我得備上兩盤瓜子,你慢慢講,讓我樂呵樂呵。”
作者有話要說: 程銳終于告別了苦大仇深的童年,變身撒嬌吃醋的小人妻。突然要發糖了,才發現甜蜜生活太難寫,如果崩了冷酷悶騷的少年,請一定要提醒我TAT
時間線:在網上查了一下,骨折不是太嚴重的話,并不需要住很久的院,之前忘記查了TAT,寫到一半才發現有bug。從年前住到正月下旬,是三周左右,算了腦袋和眼睛的傷,以及其它外傷,不知道是否合适……開學在元宵節前後,初三補課從初八左右開始吧?所以兩人的談話在這段時間之間。文裏的時間線一直比較模糊,因為覺得不太重要,設定就不是很嚴謹(後來才發現有很多問題TAT),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