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又沒出軌

陳奚只要這樣一想,就覺得以前江離的好又全都冒出來了。

江離以前上軍校的時候,在軍校醫療兵系裏是出了名的惹眼,性子雖驕縱,但實力也超群,他在學校的時候,可是蟬聯了三屆醫療兵聯賽冠軍,每一次他從冠軍獎臺上下來的時候,都會有一群單兵圍在下面往獎臺上面送花。

江離含笑接過,但一個都沒搭理。

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陳奚出趟門都常被不認識的人堵在小巷子裏,沒頭沒尾的打一架,據說是因為那些人都是江離的暗戀者。

陳奚被打的傷了臉,不肯去見江離,江離就來宿舍裏找他,見他受了傷,江離明面上只會笑他,但背地裏卻廢了大力氣一點一點找到堵了他的人,挨個幫他教訓了回去。

再後來,他們畢業,江離的老師要江離去實驗室裏去打下手——說是打下手,但誰都知道,能被一位藥劑師直接帶到實驗室裏去培養,日後是要被當做繼承人,繼承整個實驗室的。

但江離思索了兩天後,沒去。

江離給他的老師打光腦的時候,陳奚親耳聽見江離是怎麽拒絕的。

“陳奚要去當遺跡獵人,老師,我不放心他。”

“我不能失去他。”

“我愧對您的期待。”

最開始,陳奚也是感動的,畢竟不是誰都能得到這麽好的伴侶,但是時間長了,陳奚總能聽見有人說,他是靠江離才有的今天。

他們在軍校時,別人說陳奚配不上江離,他們出了軍校,進了公會裏,別人說陳奚小隊能升到三星全靠隊伍裏的藥劑師。

聽得多了,陳奚煩得要命,他經常想,如果他沒跟江離在一起的話,他現在該是什麽樣子?

可現在江離真不跟他在一起了,他又覺得處處難受。

陳奚想到這裏的時候,江離剛關上休息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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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板關的“啪嗒”一聲響,讓陳奚下意識地擡頭望了一眼。

只看見了江離的一小截後脖頸飛快閃過。

猶豫了半天,陳奚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我去個洗手間,你們也早點休息。”

陳奚起身離開的時候,旁邊的盛圓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陳奚的表情太好猜了,那雙眼直勾勾的黏在江離身上,把“後悔”兩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盛圓垂下眼簾來,眼角餘光正看見陳奚去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然後走到了江離的休息室前,篤篤敲了門。

江離進了休息室後先去沖了個澡。

他想上床睡一覺,但是他這人有點怪癖,要好好睡覺,就必須先沖澡,結果沖澡沖到一半聽見有人敲門,江離以為是霍啓有事找他,就随便圍了個浴巾開門。

門一打開,江離就看見陳奚站在門口,捧着一杯咖啡看他。

這個畫面太熟悉了,兩人都想起了他們倆剛相遇的時候的場景。

江離和陳奚第一次見面并不是在學校裏,而是在一處星球上。

那時候江離被他的老師李瑞帶到了一個正處于戰亂的星球上做藥劑——這個星球正在遭受蟲族入侵,這種蟲族的血液裏有疫病污染源,散播開來後将整個星球上的人都被污染了。

要救這些被污染了的民衆,他們就要先制作出防範疫病的藥劑。

李瑞把江離帶到了屍橫遍野的殺場上,有意磨練江離,讓江離親自去采取污染源。

采取污染源很簡單,可以去死掉了的蟲族身上采,也可以去感染了的士兵的身上取——藥劑師們的眼睛裏可沒有活人死人的分別,就算是一灘爛肉泥,李瑞讓江離去了,江離也得下手。

那時候江離才大一,剛十八歲,前十八年是江家的大少爺,嬌生慣養一點苦都沒吃,嫩的像是剛冒出頭來的草,乍一看到這種場面腿都軟了,最終戰戰兢兢的在滿地屍體裏選了一個看起來死相沒那麽凄慘的兵。

不,不是兵,那是一個士官,他身上的軍服上有專門的軍銜,只不過被啃掉了一半,看不完整,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軍銜。

這個士官渾身都是血,看不清臉,手臂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膿包,這種膿包就是江離要采集的污染源。

雖然他被污染了,但他還是拿着他的光刃戰鬥到了最後。

江離蹲下,拿出采集器采集污染源的時候,那個士官掙紮着睜開眼,看了江離一眼。

江離這才知道,這個士官還沒死,躺在這裏是因為戰鬥脫力了。

那時候的江離嘴笨的要命,手忙腳亂的采集污染源時還戳破了人家胳膊上的膿包,只能一邊采集一邊道歉,然後語無倫次的安慰人家。

“我是藥劑師學徒,我的老師是李瑞,我們是帝國派來制作藥劑的。”

“我是帝國軍校的學生,我叫江離。”

“你不要怕,我很快就能制作出藥劑,我是SS級別醫療兵。”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終于采集好了污染源,臨走之前,他還替這個生命垂危、命懸一線的士官治療了身體裏的大部分傷勢。

“這樣,你應該就能撐到救援部隊來了。”江離很愧疚的說:“我不能再替你治療了,再耽擱下去,老師要來罵我了,我要馬上回去制作藥劑。”

“等我的藥劑出來了,所有人都會得救的。”江離說完之後,帶着他采集出來的污染源快步回到了老師身邊,被老師帶着回去做了藥劑。

他制作完藥劑之後,和醫療隊一起為被污染了的人打藥劑,然後在集中打藥劑的時候遇到了陳奚。

陳奚跟着一夥遺跡獵人一起來到這裏,據說是要帶走那些蟲族的屍體來賣,結果碰見了污染病,隊伍裏也有人被污染,所以只能來政府這裏排隊取藥劑。

那是陳奚和江離第一次見面,陳奚帶着被污染的隊員,來找醫療隊打上藥劑。

那時候陳奚鎮定自若,指揮隊伍人員,江離手持藥劑,拯救四方難民。

他們各自都在各自的領域裏叱咤披靡,彼此身上都像是閃着光的。

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都被對方眉宇中的神采晃了一瞬,但那時紛紛亂亂,人流擁擠,他們在短暫的相遇後,連名字都沒問就又消失在了人海裏。

再後來,陳奚和江離又重新在帝國軍校見面,當天晚上,陳奚找到江離的醫療兵訓練室,問他:“我聽說你還沒有隊伍,要不要進我的小隊?”

江離說:“可以,但你要先去給我泡一杯咖啡。”

從那天起,陳奚日日都給他泡咖啡,哪怕他們吵架過後,陳奚都會在桌上給他擺一杯咖啡。

直到盛圓來後,這個規矩莫名其妙的被打破了,就像他們兩個之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陌生到一見面就要互相蹙眉頭了。

“你來做什麽?”江離裹着浴巾,單手撐着門框,發絲被水珠凝聚成一縷一縷的,他出來的匆忙,身上的水珠從發絲上滾落下來,沿着脖頸的線條一直滾到胸口、人魚線,最終淹沒到了白色的浴巾下方。

氤氲的水蒸氣和咖啡的氣息混在一起,将四周的空氣都浸的甜香,江離毫無掩蓋的冷臉讓陳奚的心沉了又沉。

他現在總算是相信江離是徹底要跟他分手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陳奚頓時覺得胸口處都凝了一層涼涼沉沉的冰。

江離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稍有些不滿就直接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的人,相反,江離格外重情,任何能對他有恩情的人,都會一直在他心頭上挂着,時年越常,他挂的越高。

陳奚一直以為,他被江離高高的挂在了天上,所以當江離把他摔下來的時候,他又慌亂,又詫異。

“就因為一個盛圓嗎?”陳奚本來想好的軟話全都被吞回去了,一張口,詫異中又多了幾分惱怒:“他不過就是我一個幼時朋友,是,就算我們以前有什麽,但你至于因為這一點破事跟我分手嗎?大不了我以後不帶他了不行嗎?我給他換一個出路,讓他回他的星球上去,我不理他不就是了?”

“我們從軍校相識,一直到今天,經歷了多少苦難風雨,你就真要因為這一點小事兒跟我分手?江離,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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