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起睡覺
第32章一起睡覺
煙霧彈在帳篷裏炸開的時候, 江離瞬間被霍啓撲倒。
煙霧濃郁,嗆眼刺鼻,江離被霍啓捂住口鼻和眼,只能聽到一陣混亂的動靜。
有人從帳篷外沖進來, 訓練有素的攻擊霍啓, 拿起帳篷裏的所有東西,包括他們的背包。
江離則在霍啓被攻擊的時候就縮着身體滾到最角落處, 四下什麽都看不見,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霍啓添亂。
帳篷內被偷襲的時候, 屠夫鬼手、金獅公會裏的其他遺跡獵人們也聞聲而來, 不大的帳篷直接被撕裂掀開,濃煙散去, 幾道人影飛快逃離。
江離眯着眼睛、咳嗽着看過去,指着一道拿着江離背包的身影說道:“追, 藥瓶在他手裏。”
霍啓抽身去追,鬼手留下保護江離, 屠夫在附近追擊其他人, 江離站起身來,沖人群喊:“抓到他們,東西分給你們一半!”
遺跡獵人拔腿就去追。
這些偷襲的人的身上還穿着保镖服,他們都是亞當實驗室的人,亞當實驗室的人看從江離這裏拿不到情報, 又眼饞藥瓶,所以直接讓人來搶。
亞當實驗室的人仗着他們現在身處暗星,所以肆無忌憚的偷襲, 如果這是在天狼星, 亞當實驗室的那些保镖早都被抓了。
“他們倒是很敢。”鬼手冷笑幾聲, 他剛才就記得給江離霍啓制造私人空間好磕糖了,沒想到亞當實驗室的人居然敢來偷襲。
這些落後荒蕪星球裏是沒有法律約束的,亞當實驗室的人向他們下了手,那他們就可以直接反殺。
一群柔弱的藥劑師,居然敢在任務途中挑釁其他隊伍的遺跡獵人,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離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眼,站起身來說:“他們現在在混血種保護中心的星艦上,混血種保護中心有保護他們的責任,在他們沒下星艦之前,我們不能動他們。”
如果亞當實驗室的人夠聰明的話,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他們都不會走出星艦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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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保镖們,只要一刻沒逃上星艦,就會一直被遺跡獵人追殺,在這種荒蕪星球裏,遺跡獵人自帶優勢,這些保镖有極大的可能被抓。
江離倒是不太擔心其他人,他只擔心霍啓。
霍啓的傷勢還沒好呢,現在又去追人,不知道會不會再受傷,所以他跟着霍啓的身影跑。
不過是十幾秒的功夫,霍啓和那個搶了背包的保镖一起跑出了很遠,已經臨近了紅河邊上,江離看到那保镖走投無路,一頭跳進了紅河裏。
霍啓緊跟在後,跳了下去。
紅河浪花一滾,吞沒了兩個人影。
江離帶着鬼手跑到紅河岸邊向下看、準備支援。
——
在黃土之上紅河之內上演起了追逐戰,而在黃土之下地下城之中,卻是一場驚悚的大逃殺。
陳奚當時從江離手裏逼來了藥瓶,在那種形勢之下,江離要和他扯皮就一定會被包圍,所以他成功地拿到了藥瓶,也收獲了追兵。
但陳奚不後悔,在被亞當實驗室的人追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把這個藥瓶裏的液體給盛圓灌進去了——他知道不能等,一旦等下去盛圓就會變成那些雙頭人面蛇的樣子。
他絕不能接受盛圓變成那樣,那兩顆人頭讓人作嘔。
陳奚将藥瓶裏的液體給盛圓灌下去之後,抱着盛圓在地下城內狂奔,在他身後,幾名保镖追着他,但大概追了十幾分鐘,陳奚就把這些保镖甩掉了,帶着盛圓潛進了一個滿是灰塵的房屋內。
陳奚熟練地抹去痕跡、灑下隔絕氣味的粉末,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懷裏的盛圓悠悠轉醒。
幸好,他拿來的藥确實有用,那個叫李瑞的藥劑師所翻譯的內容沒錯。
“陳奚哥哥——”盛圓的聲音又輕又細,帶着一點疲憊和驚慌,醒來時,他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陳奚的衣襟:“我剛才怎麽了?”
盛圓只記得自己被劃了一刀,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沒死,就覺得眼前一陣發暈,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陳奚的懷裏,跟着陳奚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房間。
在屋外偶爾還會爆發出一聲慘叫,但陳奚并沒有出去。
“沒事了。”陳奚把玩着手裏的匕首,将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陳奚哥哥對我真好。”盛圓抱緊了陳奚的手臂,滿臉都是蓋不住的愛慕。
但是不知為何,盛圓突然覺得腿上有些癢,他輕輕抓了抓,繼而又收回手。
陳奚沒在意這些細節,他理所應當的點頭:“我說過了,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雖說那瓶藥拿出去肯定能賣出天價,但是一想到盛圓溫柔小意的模樣,陳奚還是下意識地選擇了盛圓。
“可是,我們搶走了江離的東西,江離到時候會不會報複我們啊?”盛圓說着,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我怕江離會找陳奚哥哥的麻煩。”
陳奚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不過他并不是很在意。
他搶藥也是為了救人,并不是要拿出去販賣,只不過是情況急迫,所以他手段極端了些。
而且,盛圓也是同一個公會的隊友,江離本來就是公會裏的藥劑師,江離有救隊友的責任。
陳奚随口敷衍道:“上去再說。”
等外面的亂聲少了些,陳奚帶着盛圓開始走向那個地下洞口。
但是出乎陳奚意料的是,那些原本應該圍在地下城外面的雙頭人面蛇居然進來捕獵了,好幾個遺跡獵人都被咬中,正在倉皇逃竄。
陳奚扛起盛圓就跑,他本以為要有一場苦戰,但不知為何,這些雙頭人面蛇居然都避開了他們,讓他們順利的跑到了地道口。
大概是因為這些蛇也有些智商,知道什麽人是不能惹的吧。
陳奚帶着盛圓下了地道,疾行穿過地道,并且跳出地道,重回了黃土地之上——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所以陳奚站到黃土地上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警惕的環顧四周,沒看見江離霍啓,也沒看見李瑞,只看見一些金獅公會僅剩的隊員們在四周巡邏。
見陳奚上來了,金獅公會的人才說:“剛才亞當實驗室的人來偷襲江離的小隊,江離小隊裏的背包被搶走了,現在江離小隊正在追擊呢。”
原來如此。
陳奚心想,之前亞當實驗室的人沒抓到他,又不甘心弄丢地下城裏的藥劑,所以又跑來堵江離小隊。
說話間,陳奚拉着盛圓往遺跡獵人們紮的帳篷裏走,打算找個相熟的遺跡獵人的帳篷先休息一下。
誰料陳奚轉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江離擰着眉從不遠處從遠處走回帳篷,在江離身後,屠夫拖着倆亞當實驗室的保镖回來,霍啓手裏捏着一個保镖跟在後頭,屠夫和霍啓直接往帳篷的方向走,把這三個人綁起來了。
而鬼手正跟江離說着話:“江離,你也別着急,一會兒我們多下紅河摸兩趟,肯定能找到,你們先回去歇着,我去星艦上先保護委托人。”
江離點着頭說:“丢了東西的事不用瞞我的老師,他問什麽就說什麽。”
李瑞心眼小脾氣大,如果有什麽事兒第一時間和他說了,他頂多罵一頓,但是如果隐瞞他,李瑞是真的會動怒的。
李瑞真正的怒火并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徹底放棄這個人。
“好。”鬼手應了一聲之後轉頭離開,而江離卻在心裏想之後怎麽辦。
之前偷襲他們的一共有五個人,幾乎所有從古城裏拿出來的東西都丢了,被他們抓到的有三個人,還有兩個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不過江離确定,他們一定會回到星艦上找亞當實驗室,并且将他們手裏的東西交給亞當實驗室的人。
江離現在想的,是如何逼亞當實驗室的人把那些東西吐出來。
常規的手段肯定不行,只能用一些遺跡獵人的手段了。
江離想到此處的時候,正好看見陳奚和盛圓兩人一起從洞裏上來——他們倆應該是最後一批了,其餘的人到現在沒上來的,應該已經死了。
江離的目光落到了盛圓身上。
盛圓臉色紅潤,神色自然,脖子上沒有長出奇怪的東西,一副正常人的樣子,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被紅發蠻牛單兵劃了,他都不相信盛圓受了傷。
很顯然,他給盛圓的那瓶藥治好了盛圓。
那果然是能夠治病的藥。
盛圓察覺到江離的視線,立刻躲到了陳奚的身後——以往江離看他的時候是單純的讨厭他,但今天,他覺得江離是想解剖他。
“陳奚。”江離果然開了口,聲線平靜:“盛圓痊愈了,說明那瓶藥有用,盛圓的體內會有血清,如果把盛圓體內的血清提煉出來,能治愈所有異化的同伴。”
頓了頓,江離看向盛圓,說:“你願意來做這個實驗嗎?我需要抽一些你的血,再給你的身體做個全身檢查。”
盛圓還沒說話呢,但陳奚聽到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做實驗救人什麽的其實他無所謂,這群人救了就救了,但是如果是江離做出來的藥劑的話,那這些遺跡獵人豈不是要感謝江離了?
雖然金女士沒有直說,但是陳奚知道,金女士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她需要盡快選出來一個後輩來繼承公會,簡直可以說迫在眉睫。
所以,他不希望江離在這個時候名氣大漲,畢竟江離跟霍啓是一邊的。
“盛圓做不了。”所以陳奚當場拒絕:“盛圓的身體還沒好,他不能做這些。”
盛圓聽到這話,有些得意的昂起臉,但很快又垂下了頭,牢牢地貼在了陳奚的旁邊——他現在的表情像是一個叨贏了敵人的母雞,他以為陳奚拒絕江離是為了保護他。
江離也誤會了陳奚的防備,他以為陳奚認為他會趁機對盛圓下手,所以他語氣有些冷的解釋:“陳奚,他的身體好不好難道我看不出來嗎,如果你怕我對盛圓的身體做手腳,你可以把盛圓交給我的老師,盛圓身體裏有了抗體,很容易就能做出藥劑,只需要抽幾管血就行,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不要牽扯公會裏的同伴。”
陳奚的神色更冷了,他拍了拍盛圓的肩膀,讓盛圓先走。
盛圓咬着下唇離開了。
盛圓離開之後,附近就只剩下了陳奚和江離兩個人。
陳奚再看向江離的時候,神色是掩蓋不住的冷淡,隐隐還帶着一些不甘心和壓抑着的敵意:“就算是你和霍啓在一起了,也沒必要為霍啓如此賣力吧?你以前不是最讨厭免費替別人做藥劑了嗎,現在你為了籠絡人心,倒是什麽都能豁出去了。”
江離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樣為他處處着想過。
江離被陳奚這一通夾槍帶棒的話說的緩緩挑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陳奚的腦回路了。
陳奚冷笑了一聲,繼而說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和我有什麽好演的,你之所以想要盛圓的血清,不就是想救活那些遺跡獵人,然後借此提高自己在遺跡獵人中的威信,從而幫助霍啓拿到會長的位置嗎?哈,別癡心妄想了,霍啓現在不是隊長了,他六個月內無法參加會長評選,而會長的位置——”
一定會在六個月之內落定。
因為金女士的身體恐怕都活不到三個月。
“會長的位置,一定是霍啓的。”江離打斷了陳奚的話:“他競争不了,我會去替他競争,然後再把位置給他,不管我們小隊的隊長是誰,霍啓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隊長。”
頓了頓,江離臉上浮現出幾分譏諷:“所以,你覺得我制作藥劑只是想拉攏人心?陳奚,你這樣的人就算當上了會長,也管理不好一個公會,你為了競争會長,甚至想親眼看着你的隊友死去。”
江離以前确實不愛給公會裏的人做藥劑,因為那段時間,別人一直看他給自己隊伍裏的人做藥劑,就以為他是個脾氣很軟,好擺布的藥劑師,所以三番兩次想要讓江離免費做藥劑——大部分藥劑師脾氣确實都很軟,只可惜,這不包括江離。
江離對“自己人”和“外人”分的很清楚,自己人他怎麽大方都可以,但是外人別想占他一點便宜,他也懶得管外人的事,所以久而久之,陳奚就以為他不喜歡和別人拉關系。
但這不代表他會對自己同一公會的人需要幫忙的時候視而不見。
陳奚被江離的話刺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的反駁:“我當然不會看着我的隊友死掉,我會救他們,但不會讓你插手。”
陳奚說完之後轉身就走,江離蹙眉看着陳奚離開的背影、盛圓跟上去的身影,心裏微微有點煩躁。
之前霍啓追人的時候,人雖然抓到了,但是包不見了,藥瓶也消失在了紅河裏,也就是說,現在只有盛圓的身上能提取出血清。
這讓江離覺得有些煩躁,因為他注定提取不到血清,完不成老師的期待了。
就在江離想到這裏的時候,霍啓和屠夫已經從帳篷那邊出來了,他們搭起了新的帳篷,屠夫手裏還提着一串繩子,繩子那頭栓了三個亞當實驗室的保镖。
霍啓的神色很冷,眉目隐隐含着煞氣,他們打算用遺跡獵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
在遺跡獵人之中,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是有解決方法的。
比如兩個陣營,紅方藍方裏,紅方去藍方陣營裏偷了東西,但藍方抓住了紅方陣營的人,就可以提出來交換。
用紅方偷走的東西,來換藍方抓住的人,但是,如果紅方不換的話——
江離掃了一眼那三個保镖,在心裏略為遺憾的嘆了口氣。
這三個都是亞當實驗室請來的保镖,亞當實驗室不是遺跡獵人,他們不一定會遵守遺跡獵人的規矩,如果他們不肯交還偷來的東西的話,這三個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江離因為是李瑞的徒弟,李瑞又和亞當實驗室有點舊仇,所以他并沒有出面。
雖然李瑞跟格瓦關系不好,但是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藥劑師和藥劑師都是有自己的相處模式的,江離不想給老師添麻煩,所以只有霍啓帶着屠夫去找了亞當實驗室的人,江離在遠遠地看着。
果然如同江離所料,亞當實驗室的人都龜縮在星艦上,根本不下來,拒絕交流,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是亞當實驗室的保镖,但亞當實驗室的人就是裝聾作啞不承認。
那三個保镖就被倒吊起來放血。
這是遺跡獵人常用的手段,如果偷東西的人不肯交出來東西,那就當着對方的面殺了他們的隊友。
一般的遺跡獵人都是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隊友死掉的,但亞當實驗室的人卻不一定。
死亡并不能觸及到格瓦的情緒,冷血的委托人并不打算對自己的保镖負責,畢竟他是花了錢的委托人,而這三個保镖是做不好工作的下等人。
果然,在放血放到後半程的時候,亞當實驗室的人還是沒走出來,最終,霍啓停止了放血。
對于此事,霍啓和江離道了歉。
“他們是不會出來的,真的弄死這三個人也沒用,所以我和他們三個溝通過,就換了個法子。”霍啓說:“我把他們三個丢到了紅河邊上,讓他們三個挖黑金,挖來的黑金咱們賣掉,算是補償吧。”
說到最後,霍啓才和江離說:“是我的自作主張。”
“沒關系。”江離輕聲回:“我也不想看到無謂的傷亡。”
自從死過一次,又活過一次之後,江離對于“活着”這兩個字有了別樣的理解。
而那三個保镖則被簡單治療過後,捆上了繩子,由屠夫看着,不斷地挖淤泥、篩黑金,當個苦力看。
江離霍啓從紅河旁邊回到遺跡獵人們紮好的帳篷附近的時候,還看見了一片熱鬧。
所有遺跡獵人們聚在一起,包圍着陳奚和盛圓,陳奚似乎是在做什麽演講,順便将盛圓推了出來。
盛圓有些羞臊的低頭說了幾句話,然後遺跡獵人們一陣歡呼。
江離聽了幾耳朵,大意就是陳奚找到了一個別的公會的藥劑師,說服了對方在盛圓的身上抽取血清,而盛圓則願意為了那些同胞們獻出自己的生命,為大家做實驗,救那些變成雙頭人面蛇的隊友。
“雖然會很痛,但是我會堅持的。”盛圓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的說:“只要大家平安就好。”
陳奚在旁邊聲音沉痛的說道:“身為公會會員,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江離聽的緩緩挑眉。
抽幾管血而已,怎麽還生命了?而且,盛圓做實驗,跟陳奚又有什麽關系?
江離幾乎是轉瞬間就想明白了陳奚的算盤,陳奚想當會長想瘋了,他不想放過任何能在公會裏提升自己的信譽的機會,所以他在拒絕了江離之後,立刻找別的藥劑師來做藥劑了。
而任何一個藥劑師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提取血清,只要抽血就行,很簡單的一個藥劑原理,就能獲得血清,每個藥劑師都會來試一試。
這就給了陳奚一個絕佳的好機會,他在衆人面前掐頭去尾的把事件變了一下,盛圓就從一個被迫異變、搶別人的藥吃的人變成了一個主動試藥,主動為大家做貢獻、豁出性命去做實驗的人,身上的光芒都快把人的眼睛給閃瞎了。
陳奚可真是好算計。
江離念頭掃過的時候,突然聽見身旁的霍啓低聲問:“你現在身體怎麽樣?要不要...一起睡一覺?”
江離滿腦袋陰謀詭計還沒來得及消散呢,突然又記起了霍啓身上的溫度,和霍啓肌肉鼓鼓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