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丢棄他
第34章丢棄他
營地四周沉默了幾秒, 不僅是江離,連妖精翅膀的隊員們都微微偏開了視線,只剩下火光噼裏啪啦的燒着固體燃料的聲音。
江離在那一瞬間仿佛聽見了妖精翅膀隊員們內心裏的慘叫聲——原本應該是劍拔弩張的談判現場突然變成搭讪氛圍了是怎麽一回事啊!
江離在心裏給陸遠丞貼了三個标簽:肆意妄為、實力強大、貪圖美色。
江離回:“這和我們的賠償額度有關系嗎?”
“有。”陸遠丞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笑, 又像是在打量江離:“你如果是單身, 我只需要你為妖精翅膀做一支精神力藥劑,三個月內完成, 你如果不是單身, 那就按我之前提的價格來。”
這兩個條件壓根不用對比, 瞎子都知道是精神力藥劑更合算——精神力藥劑很珍貴, 也是有市無價的東西,只有SS級別藥劑師能做, 對于一般人來說可能會很難,但對于江離來說只是會耗費體力而已。
當然, 瞎子也都能看出來,這位陸會長目的不太純潔。
不過江離并不介意這種示好。
“單身。”江離起身:“等我在暗星的任務完成之後, 我會去妖精翅膀公會做藥劑。”
“留個光腦號。”陸會長的桃花眼裏泛着一汪春水, 明晃晃的向着江離笑:“我去接你。”
江離離開之後,陸遠澤的隊友們一忍再忍,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詢問:“陸會長,您這算是公權私用吧?借着公會的事泡人, 這擱在刑法上要判幾年啊!咱們公會的藥劑師屍骨未寒呢。”
陸遠丞撥弄着火堆,漫不經心的回:“什麽公權私用?我只是在替妖精翅膀挖人而已,這麽一個優秀的藥劑師, 留在金獅公會那種末流裏可惜了——嗤, 你說死了的那個?我還要問問你們呢, 你們找來的那個藥劑師有沒有點規矩?自己公會裏的傷患還沒治完呢,居然跑去別的公會裏給別人研究藥劑去了,出任務的途中接私活,死了也是白死,我不會替他出頭的。”
那位出聲的人臉色被憋得發紫,扭過臉不開口了。
等江離的背影跑的都看不見了,陸遠丞終于放下了撥弄着火堆的火鉗,起身說道:“走吧,去下面的失落文明看看。”
金獅公會的遺跡獵人發現了失落文明的事情早就傳開了,其他公會的人幾乎是蜂擁而至,原本沒什麽人的黃土地上現在處處都是各個公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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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現在下去晚了一些,但也沒有很晚,總還是能吃上一口肉的。
——
江離回到金獅公會的營地的時候,金獅公會的隊員們都在等着他,見他回來了,都讪讪的摩擦着手掌起身看他。
“對方提出的條件是一支精神力藥劑。”江離沒賣他們關子,直接說:“具體的價格等做出藥劑之後,公會內部出了此次任務的所有人平攤。”
金獅公會的隊員們都松了一口氣——還好,結果他們能接受,不,應該說是這個結果太好了,沒想到妖精翅膀的人居然會這麽好說話。
江離随意擺了擺手,問:“陳奚人呢?”
這麽長時間,應該回來了。
“就在之前死掉的那個藥劑師做實驗的帳篷裏呢,霍隊也在。”其他人回答:“盛圓還沒醒。”
江離擡腳走過去,那位藥劑師的帳篷很好認,因為大多數藥劑師對自己的實驗場所的要求都很苛刻,要求場地整潔,要求沒有外部幹擾,這些都是基礎,不允許外人進入是為了防止被偷師,不允許中途打擾。
所以,一般最幹淨,最安靜,最大的帳篷就是藥劑師的。
江離進入帳篷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
帳篷內部擺着簡陋的實驗臺和儀器——一般來說,做血清不需要借助這麽多工具,單指血清,完全可以用精神力來分辨期內的物質,然後采用培養皿調配複制。
如果一個藥劑師需要借助這些儀器,就說明這麽藥劑師本事并不怎麽樣。
而在實驗臺的後面,倒着一個血肉模糊的藥劑師,他的臉已經被啃成坑坑窪窪的模樣了,氣管被咬斷,沒錯,咬斷。
他的傷口看起來像是被人牙咬的。
江離環顧帳篷內。
霍啓抱着手臂站在帳篷門口處,看起來是在等人,但是他的架勢更像是防止帳篷內的人逃走,帳篷內,屍體不遠處,陳奚沉默的抱着還沒醒來的盛圓。
盛圓窩在陳奚的懷裏,還是昏迷着的樣子,背對着江離,陳奚坐在地上抱着盛圓,似乎有些回避江離的視線。
江離走到藥劑師屍體旁邊看了幾眼,又掃了盛圓昏迷的樣子一眼,盛圓的下半張臉上、脖子上、衣襟上沾滿了幹涸的血跡,像是在某種充滿血污的地方蹭過一樣,但下半身卻是幹淨的,沒有血。
看到盛圓的臉時,江離心裏冒出了一個猜測,他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心裏就有了底。
“陳奚。”江離的目光釘在陳奚的臉上,聲線清冷的說道:“妖精翅膀的藥劑師死在這裏,你該給所有人一個解釋。”
陳奚的臉色越發難看。
江離見陳奚沒有開口的意思,就繼續說道:“陳奚,當時所有人都圍繞在帳篷外面,有沒有人進來偷襲那位藥劑師,你們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
“在場的人只有兩個,藥劑師被活活咬死,而盛圓的下半張臉上、上半身衣服上都帶着血,是誰咬的那位藥劑師,你一看就知道了吧,何必還在這裏假裝?”
“如果你不承認,就掰開盛圓的嘴看看,裏面是不是有這個藥劑師的血肉,或者讓我鑒定盛圓身上的血跡。”
之前霍啓也一定是看明白了這個襲擊現場,所以才堵在門口不讓陳奚帶着盛圓離開,而那些遺跡獵人更是心知肚明,所以在讓江離做藥劑的時候表情才那麽尴尬——大家都是在刀頭舔血的人,經歷過的場面不少,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情,至今沒人戳穿,大概都是為了給陳奚點面子。
陳奚猛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不可能,盛圓已經吃下了那瓶藥了,他不可能變異成雙頭人面蛇!更不可能襲擊藥劑師!”
“那瓶藥确實會有一定療效,否則躺在你懷裏的盛圓不可能還維持着人樣,但是不排除盛圓的某些基因已經發生了變化的可能,盛圓需要做一個完全的檢查,才能夠知道他的異變程度。”
江離說到這裏神色有些不耐,如果不是陳奚一意孤行,現在肯定沒這麽多事情,他最後掃了一眼地上的盛圓,語氣也沉了下來:“陳奚,別再說那些瘋話了,我現在要求對盛圓進行實驗,我答應你不會傷害他的性命,而且你現在沒有權利拒絕,因為盛圓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金獅公會所有人的利益,就在剛剛,我剛和妖精翅膀的人談好補償條件,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江離的聲音落下的時候,陳奚臉上的肌肉重重的一抽,他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見了一聲帶着點煩躁的聲音:“陳奚,你就把盛圓給江師做實驗吧,江師說了不要他的命了,你還在考慮什麽啊?”
這聲音是從門口響起的,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遺跡獵人已經都站在了門口,一個個面帶不善的看着陳奚,臭着臉催促道。
陳奚憤怒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他的心也在這時沉到了谷底。
剛才一個個還在感謝他大公無私、吹捧他救了整個公會的遺跡獵人們現在都換了一副嘴臉,個個橫眉冷對,仿佛他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樣。
就算是這個藥劑師真的是盛圓咬死的,但是盛圓也是受害者,盛圓也不是故意的啊!
明明他是為了整個公會着想,明明他還犧牲了盛圓出來做血清,這群人卻完全不知道感恩,只知道追逐利益!
陳奚就像是被逼着趕上架子的鴨,在衆人無聲的壓力之下,将懷裏的盛圓放置到了手術臺上,冷聲說道:“你要實驗可以,但是我要站在一旁看着。”
盛圓性子溫柔,膽小怕事,萬一被江離做些什麽可怎麽辦?
江離則完全不在乎這個:“所有人都可以看。”
江離猜測,之前那個藥劑師要清除人群,是因為他想要偷偷帶走盛圓的血清,甚至有可能在盛圓身上做某些實驗——陳奚為了讓那名藥劑師過來,将盛圓吃下失落文明裏的地下城裏的藥的事情和盤托出了,只要提取出血清,就能制作出一個全新的藥劑,任何一個藥劑師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揚名的機會。
江離不需要,他可以正大光明的保存血清。
江離在盛圓的身體裏抽血的時候,盛圓整個人開始劇烈的掙紮,他的瞳孔翻到了眼皮上面,整個眼睛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盛圓還試圖襲擊江離,又被霍啓來摁住了他的手腳。
抽完血後,江離就用精神力将盛圓的身體都梳理了一遍。
他尊重的不是盛圓,是實驗臺,他是藥劑師,就算是盛圓和他有天大的仇,上了手術臺他也不會感情用事。
“藥劑很快就能做出來,大概兩到三個小時左右。”江離拿着血清,一邊用精神力分辨裏面的基因物質,說完以後,他和站在門口的遺跡獵人們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出去。
遺跡獵人出去以後,帳篷裏的其他人就只剩下了陳奚和霍啓,江離一邊制作藥劑,一邊跟陳奚說:“基因是出了問題,他以後會患上“渴血症”和“軀體異化症”,需要針對性治療,但是基本沒什麽效果。”
江離語氣平淡的說:“他已經不适合當遺跡獵人了,這些病症随時都會要了隊友的命。”
陳奚的手骨捏緊了光刃。
渴血症和軀體異化症都是遺跡獵人常見的病症統稱。
渴血就是食人血肉、攻擊人,很多人被輻射、被感染、基因突變之後都有這個毛病,軀體異化就是身體出現某種變異,但是不影響神志。
可以理解為,如果盛圓的軀體異化症嚴重的話,盛圓會變成一個有人類神志的雙頭人面蛇。
陳奚的臉色不斷變幻,最終一言不發。
等江離和霍啓離開了之後,陳奚才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盯着床上的盛圓看。
盛圓臉上還有幹涸的血痕,陳奚順着盛圓的身體檢查了一下,在盛圓的脖子下發現了兩片黑鱗——和雙頭人面蛇的鱗片一樣。
陳奚心中頓時一陣反胃,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盛圓。
他本身就是慕強且挑剔的人,在他心裏,只有江離這個層次的人才配和他在一起,盛圓本身距離江離就差一截,原本盛圓乖巧懂事,能聽他的話,替他排憂解難,也算看得過去,雖說不配他,但留在身邊也行。
可他絕不會在身邊留一個會随時暴起撲人、甚至部分軀體會變成一條蛇的人。
而且,如果不是盛圓暴起撲人的話,生生啃死了那個藥劑師的話,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他最開始收留了無家可歸的盛圓,現在又想方設法救盛圓,但是盛圓卻一直在連累他。
陳奚現在越看盛圓這張沾滿了血的臉越覺得反胃,那可是吃過人肉的人,特別是那具屍體還在旁邊躺着——妖精翅膀的人連屍體都沒要,也不知道為什麽。
想到現在的處境,陳奚對盛圓的耐心和僅存的一點柔情被消耗的幹幹淨淨。
如果不是盛圓,他根本不會和江離分手,自然也不會在紅河邊上和江離針鋒相對、導致積分暴跌,隊伍掉到二星,和隊員分散,如果不是盛圓,他也不會去找別的公會的藥劑師來,自然也不會惹來這麽大的麻煩,導致他現在被公會裏的人厭棄。
以後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難不成他還要出去負責?
這樣一想,連帶着對盛圓都升起了幾絲厭惡。
就像是你養了一只小寵物,而這只小寵物不僅不會讓你高興舒心,還天天咬你的家具,在你的床上撒尿,再跑出去傷人一樣。
簡直不想養了。
陳奚煩躁的像是搬了石頭想砸人,結果砸了自己的腳,導致自己賠了本的吝啬商人,在帳篷裏一陣無能狂怒之後,突然間把實驗臺上的白布一抽,将盛圓給卷起來了,扛死屍似的扛着,一路帶出了帳篷。
陳奚挑偏僻的地方走,轉瞬間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黃土坡附近,他看四下無人,直接将裹着盛圓的白布丢在了地上。
在被丢下的時候,盛圓的身體“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他還處于昏迷中,偶爾會抽搐一下,在他抽搐的時候,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要被抛棄的命運,所以他掙紮着喊出了一聲:“陳奚哥哥——”
陳奚回過頭,只看見了一張從白布之下露出一點縫隙的臉。
原本看着讓他覺得順眼的人,現在再看也不過如此。
“不要怪我。”陳奚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要怪,你就怪江離吧,如果不把你丢掉,江離說了,你不再适合當遺跡獵人了。”
說完,陳奚轉身就走,這次他再也沒停下來。
而被抛下的盛圓猛地睜開了只有白色眼白的眼眸,黑色的鱗片瞬間從他的脊背上爬到了他的脖頸處,他的身體如同被人抓取了一把似的懸了起來,在半空中擰成了一個不像是人能扭出來的弧度,并且在下一秒轉身,長出黑色指甲的手指狠狠地抓向了陳奚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