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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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睿從衛生間出來,精疲力竭地倒在寬大的雙人床上。
十分鐘後,他一躍而起,往手腕上戴了兩條銀鏈,随即下樓退房,果斷驅車前往城郊。
城郊有一處大倉庫,他駕着銀灰色商務車駛入倉庫大門,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輛檸檬黃的跑車。
這是商睿的愛車,雙渦輪增壓,最大馬力570,前後重量比均衡,啓動速度快,替他贏得了不少比賽,而沒有比賽的時候,他也會在附近的山上轉一圈,權當兜風。
他的車還沒有駛出多遠,旁邊就冒出一輛紅色跑車,狂踩油門超過了他。
“滴滴滴!”
伴随着那輛車刺耳的喇叭聲,車窗裏還伸出一根中指。
商睿心情正差,正差個發洩渠道,瞧見對方挑釁他,當即重踩油門,迅速切換檔位,在下一個彎道直接內側超車,輕松把紅色跑車甩在了身後,然後回敬了他好幾聲“滴滴”,拉開了一段對方絕對追不上的距離。
一圈山路飙完,商睿神清氣爽,換回商務車開回了家。
因為是周六,家裏人起得晚,他進門時,穿着睡衣的父母和弟弟正坐在餐桌邊,享用一頓豐盛的早午餐。
“寶貝回來啦!”商媽趿拉着絲綢拖鞋,上前一把挽住他肌肉緊實的胳膊捏了兩把,“我看你就像瘦了,這兩天又加班了是吧?不要總是那麽苦着自己……”
商睿跟着她往裏走,同時頗為無奈地打斷了她:“媽,我說過了,以後叫我名字,我最近也沒瘦,還長了一斤。”
“好。”商媽笑眯眯地将他按到椅子上,“你這個點兒回來,肯定還沒吃飯吧,來來來,過來一道吃。”
她話音剛落,商爸那邊就端來一大碗黃魚羹:“兒砸,知道你健身,這個不油膩,熱量低,多喝點!”
“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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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睿稍稍放寬心,低頭喝湯,喝沒兩口忽然感覺到異樣,扭頭一看,就見Omega弟弟商容湊了過來,上半身軟軟貼在他的手臂上,笑容甜得意味深長:“二哥,你身上好香啊,這就是alpha信息素的氣味吧。”
對于這個好吃懶做、自小願望就是嫁個alpha當富貴廢人的雙胞胎弟弟,商睿一直很看不上眼,見他在自己身上蹭個沒完,便毫不客氣地把他推開了:“你不是簽了AO訂婚協議了嗎?過兩天上你丈夫那兒聞個夠去,別在這兒煩我。”
商容不但不惱,白皙的臉龐還泛起了一點紅暈,貌似有點羞澀:“可是我從沒見過alpha,心裏忐忑,想借鑒點經驗聽聽嘛。”
商睿不動聲色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借鑒個鬼,你的舔狗排起隊大概都能繞地球一圈了,要不是我健身這麽多年,體型和你拉開差距,恐怕還要繼續隔三差五受那些白癡的騷擾呢。
商睿不想理他,更不想回憶夜裏的那些細節,幹脆別過臉去夾菜吃。
商容見狀,一臉落寞地看向父母,商媽一向寵愛兩個兒子,見狀便跟着開了腔:“是啊,寶……小睿,你領證那麽久,爸爸媽媽還沒聽你提過赫締呢,你跟他相處得怎麽樣?”
商睿咽下一口菜,敷衍道:“就那樣。”
這個回答顯然不太正面,商媽商爸交換了下眼色,各自神色間多了份擔憂。
“兒子啊,”商爸正襟危坐着往兒子身旁靠了靠,“那個……赫締要是真欺負你了,咱們也是有權利申請保護措施的。”
欺負?
商睿垂下目光,腦袋裏忽而出現了赫締笨手笨腳的模樣:“別哭了,我給你揉揉,不疼了不疼了……”
商睿閉上眼,推了下鼻梁上的銀邊眼鏡:“想多了,誰能欺負得了我?”
商爸商媽曉得二兒子是個有主見的,不過和alpha在一起,他們總還擔心兒子吃了性別上的虧,于是謹慎地又問了一遍:“真沒事兒?那他怎麽都不留你吃個飯吶?”
“……我一直在工作,一周能見他一次面不錯了,他想欺負也抓不到我。比起這個,你們還是關心下弟弟吧。”商睿斜了商容一眼,目光掃過他短袖下白皙纖細的胳膊,“他這樣的身板兒不戴抑制手環就去見alpha,搞不好就要進醫院的。”
他說完,端起碗咕嘟咕嘟幹掉碗裏剩下的羹湯,起身離開席位:“我飽了,你們慢用。”
同一時間,圖書館。
赫締坐在牛皮沙發裏,細細研讀手中的《帶你了解Omega》。
自從早晨看到商睿“逃走”後,他就走進圖書館內思考起了人生。
第一回 商睿是吓跑的,這很合理。但是昨夜他存有理智,多少克制了些,看商睿的反應,大部分的時間也沒受到驚吓,甚至在他揉腰的時候還往他懷裏鑽了鑽,為什麽一起床就對自己避之不及呢?信息素濾鏡那麽大的嗎?
他很想找人問問,但是能說會道的阿奕在被梁主管帶走後就再沒出現過,很明顯是被開了,而之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一個個不知是不善言辭還是被梁主管吩咐過,沒事的時候恨不得躲得他三丈遠,他也不便強人所難,便幹脆自己去圖書館裏找答案。
看了三天書後,他不敢說自己找到了最正确的答案,但也多多少少理解了商睿不想和自己共處一室的原因。
原來O聞到A信息素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更強烈,濃烈的alpha信息素會讓Omega腿腳發軟,動彈不得。
原來O的身體比B纖弱許多,又需要定期釋放信息素,所以Omega往往在成年之後便選擇結婚生子。
少數Omega能夠讀完高校堅持到工作,但因為體質原因,多半做着較為輕松簡單的工作,像商睿這種有着頻繁出差且能拿高薪工作的,大約是鳳毛麟角。
可想而知,商睿獲得這份工作并不容易,他又怎麽會因為結婚而放棄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呢?雖然不知道是因為社會父母的要求,還是為別的什麽讓他選擇和赫締結婚,但如果可以,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願意認識自己的吧。
所以才不願意給他聯系的機會。
所以才連一句話都不願同他多說。
所以才連在他身邊多睡片刻都無法忍受。
所以才在承接他生命之泉的時候拼了命想要逃離。
赫締拿出手機,将商睿的聯系方式删除幹淨——道歉是徒勞的,商睿想要的是自由,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再主動打攪對方的生活。
他的生活終于恢複常态,有時打電玩,有時去游泳,有時看電視。陰天沒那麽熱的時候,他還從畫室取了畫板,跑到空中花園去寫生,那裏種了許多金魚草和高雪輪,柔粉鵝黃,深深淺淺,郁郁蔥蔥,熏風一吹,便如同麥浪般搖曳,身處其間能叫他心情好一些。
除卻生活質量提高外加不用辛勤工作,他感覺自己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一個人忙碌着,自娛自樂着,有一點孤獨,但又很安心,因為單一的生活形成了這一刻時光永恒不變的錯覺。
是的,錯覺。
因為在商睿消失一個月後,他的易感期再度來臨了。
起初只是身體發熱,他以為自己發燒了,然而并不感到疲憊,也沒有覺得害冷,連噴嚏和咳嗽都沒有一個,于是他很快意識到這就是這個世界裏Alpha獨有的“大姨夫”到了。
他開始不斷地運動,在跑步機上消耗體力和大量的汗水。
這個方法是有用的,就像阿奕說的,排出體液有助于信息素平衡。
但它維持的時間卻只有三四個小時,以至于赫締不得每晚在睡前做上兩小時的運動,否則無法照常入眠。
而一到九點半,他必須回到家裏,此時仆從們離開住所,并在房門外上鎖,防止他出門“熬夜”,于是他只能像個小學生一樣夜夜早睡。
即便如此,這也不是生意經——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感覺自己像一座火山,岩漿在不斷上湧,他壓制的手段已經跟不上岩漿上漲的速度,過不了多久,他就要爆發了。
一旦爆發,他必然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候至少有一人要跟着遭殃……
想到這裏,赫締心一橫,直接找上了梁蘊:“梁主管,我想去看醫生。”
“哦?你哪兒不舒服?”
“我覺得我墜樓留下了後遺症,”赫締盡量平靜地說着謊,“我好像對墜樓前發生的一些事想不起來了,我想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住院時吃的抑制藥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梁蘊同意,他就離目标近了一步。
梁蘊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回答道:“知道了,我會安排的。今天下午就先讓醫生上門,把血檢尿檢的樣本拿去分析。”
商睿欣然同意。
可惜的是,他沒能挨到醫生上門抽血。
就在女仆準備好午餐,讓人提醒他可以去餐廳的時候,來人發覺衣帽間大敞着,衣物被褥七零八落掉了一地,一直蔓延到卧室裏。
那人順着衣服一直走,發覺沙發邊多了一個床單搭起來的帳篷,赫締正蜷縮在裏頭,懷裏是他上次和商睿過夜時撕碎的衣服,而他埋頭在這些破布爛衫中一個勁兒地嗅聞,肩頭時不時聳動一下,喉嚨裏發出了類似抽噎的顫音。
——他的築巢本能發動了。
【作者有話說:商容:嗅嗅。o(*************▽*************)q
商睿:少隔着我聞你哥夫。(▼ヘ▼%23)
(跑車方面知道的不多哈,如相關常識方面描述有錯漏可以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