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6章
臨近春節,大街小巷全部都挂滿了紅色的燈籠,雖說現在年味很淡,可是好歹有半個月的假期,也算是在告訴人們又度過了一年。
無論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這一年終究是過去了。
“淩主任,明天開始就放假了,”辦公室的主任拿着值班表進了婦産科,對坐在裏面的淩旎月說:“咱們科人比較少,你就辛苦一點,初七初八過來值班。”
淩旎月反正也沒事,而且不是大過年的已經很給她面子了,便點頭應了下來。
随後又安排了幾個醫生值班,那個中年男人才推開門,去了別的科。
喬醫生一邊整理着東西,一邊哀怨的說:“今年論我值春節班,真是好難過啊。”
旁邊的醫生安慰道:“上年還是我值除夕的呢,值班也有加班費,第二天還有200塊錢紅包呢。”
“可是我不想要紅包啊,我就想從今年睡到明年。”
“哈哈哈那就只能等下年了。”
正當辦公室的人讨論着春節該怎麽安排假期的時候,一個實習的小護士敲了敲門,對屋內的人說:“淩主任在不在?”
坐在角落的淩旎月揮了揮手,示意她在這裏。
“淩主任,”小護士說:“門外有人找你,說姓顧。”
顧?
淩旎月出了門,就看到在走廊上的窗臺邊,顧旌鴻靠在水泥窗臺上,一口一口的吸着煙。
在看他淩旎月出來的時候,把煙予溪団對摁滅,丢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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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淩旎月有些詫異的說:“你來找我做什麽?”
顧旌鴻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雖說已經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了,可是頭發烏黑,倒是不顯得老态,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的樣子。
“我找您,是想和您談一談祈絡的事情。”
淩旎月頓了頓,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問道:“你想談什麽?”
顧旌鴻從旁邊的垃圾桶上拿過一個牛皮袋的文件夾,揮了揮說:“都在這裏了。”
醫院的走廊人來人往,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淩旎月看了一眼顧旌鴻,便沿着旁邊的消防通道,走了進去。
今天早晨的時候,顧旌鴻接到了小何的電話,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裏他沒有上班,轉職做了私家偵探,把淩小珊家裏的情況打聽的明明白白。
淩小珊是新聞系的研究生,導師是紀弘秋,她為了畢業論文過得去,心甘情願給紀弘秋端茶倒水接孩子送老婆。
這些顧旌鴻都是知道的。
畢竟那麽熟練的拍馬屁,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練就出來的。
“淩家原本有四口人,爸媽都姓淩,所以給第一個孩子起名叫三兒,”小何一邊跟顧旌鴻打着報告一邊說:“可能是因為名字太難聽了,所以改名叫做淩小珊。”
“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在8歲那年查出患有遺傳疾病,一直住院治療。賣了家裏的房子和車子,湊了醫藥費也沒有熬過去多少日子。”
“男孩叫做淩小程,查出患病的那年上小學三年級,現在埋在城郊公墓,每年春節和清明十五,全家人都會給他上墳。”
“家裏除了賣了房産的錢之外,還欠了不少外債,好在夫妻兩個都是高學歷的醫生,還起來并不難,差不多今年已經還清了所有債務。”
顧旌鴻聽着小何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然後接過了他遞給自己打印出來的文檔。
裏面有一些信息和表格,還有淩小程住院時期的幾張化驗單。
消防通道裏沒有走廊那麽溫暖,畢竟暖氣再強力也達不到這裏,所以這邊明顯比外面要冷不少。
淩旎月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開口道:“你想說什麽?”
顧旌鴻開門見山,不留餘地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淩小程的遺傳病是你們家族的麽?”顧旌鴻語氣平靜的說:“或者說,那個孩子是你們親生的嗎?”
淩旎月頓了頓,臉色有些鐵青的轉過了頭:“你問這些做什麽?”
顧旌鴻說:“你從喬醫生那邊接近祈絡,我只是适當的懷疑一下,畢竟他現在是我的人。”
淩旎月冷笑:“你欺負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還說的那麽冠冕堂皇,你媽媽沒有教你怎麽尊重長輩麽?”
面對淩旎月的挑釁,顧旌鴻些微能夠看到淩小珊的影子。
到底是親生母女,說話都是一個樣子。
顧旌鴻來這裏并不想吵架,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面前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祈絡的親生母親,他于情于理都要放尊重點。
畢竟是自己的丈母娘。
“也許我的話稍微重了點,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顧旌鴻說:“你是不是在懷疑祈絡是你的親兒子?”
淩旎月不說話了,事實證明她在第一眼看到祈絡的時候,就産生了這樣的懷疑。
那雙眼睛,像極了自己的父親。
她不得不懷疑。
血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它就算是相隔千萬裏,也會在冥冥之中有所牽絆。
淩旎月不再強硬,她放緩了語氣,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沒錯,我懷疑祈絡是我的兒子。”淩旎月說:“所以我想接近他。”
顧旌鴻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問道:“你們都知道,淩小程不是親生的麽?”
“在那孩子查出患有遺傳病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們淩家的孩子。”淩旎月撩了撩鬓角垂下來的碎發,把手揣進白大褂裏,靠在了走廊的扶梯上。
“可那又怎麽樣,我們淩家養了他8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他喊我一聲媽媽,我就得對他負責。”淩旎月微微紅了眼睛,即便過去了快十年的時間,她每次提起這件事情還是忍不住要落淚。
情到深處,淩旎月忍不住抹了一下眼角,偏過頭不去看面前的年輕人。
顧旌鴻看着她,垂下眼睑緩緩開口說:“如果祈絡在一開始的時候,遇到的是你們該多好。”
無聲的走廊中,顧旌鴻把之前祈絡遇到自己之前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淩旎月坐在臺階上,終于還是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她的孩子。
自己視如珍寶的兒子,在別人眼中竟然是那麽一文不值。
扔掉一次還不夠,竟然還要回過頭再騙一次。
淩旎月活了那麽久,見過的世态炎涼數不勝數,可是卻始終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那個時候的祈絡才那麽小,幾個月大都還沒有斷奶,他們怎麽忍心扔下他?
顧旌鴻看着哭出聲的淩旎月,面容也有些難過。
他緩緩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袋子,裏面裝着的是幾組血液貼片。
淩旎月知道他的意思,她伸出手接過那個東西,看着他說:“我會去做DNA鑒定的,在那之前我不會打擾到祈絡的生活。”
這人來到醫院找她,不就是為了這個意思麽?
如果是祈絡的父母,那麽就允許他們進一步說話。
如果不是……
淩旎月攥着手中的東西,就像是抱着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時間不早了,”顧旌鴻說:“我還要回去,檢驗報告出來之後希望您第一時間聯系我。”
顧旌鴻沖她微微颔首,轉身離開了消防通道。
淩小珊一家人的資料也不能丢,顧旌鴻上了車之後便扔在了後備箱裏,開車離開了醫院。
在回家的路上,顧旌鴻又買了一些祈絡喜歡吃的零嘴,這些日子孩子越來越大,祈絡的胃口也差了不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了。
當他拎着一袋果脯蜜餞進屋的時候,便看到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的祈絡一邊豎着耳朵一邊嚷嚷道:“哥,你回來啦!”
顧旌鴻微微皺了皺眉,脫掉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不悅的說:“打了多久的游戲了,腰不酸麽?”
祈絡笑着小跑了過來,在顧旌鴻面前停下,然後悠悠的轉了個圈。
顧旌鴻:“???”
祈絡擡起頭,仰望着身後的人,開心的拍着自己的小肚皮說:“你從我這個角度看,還能不能看到我的腳了?”
說着,祈絡還撫摸了一下自己圓潤的小肚子。
顧旌鴻有些好笑的低下了頭,把腦袋放在祈絡的肩膀,順勢往下看了一眼。
嗯,的确看不見腳了。
裴姨看着兩個人跟孩子似的膩在一起,有些無奈的說:“這都八個月了,當然看不見腳了。”
祈絡哼哼唧唧的說:“不行,再大我就真的受不了了。”
八個月就那麽鬧,足月的時候,還不得蹦出來?
顧旌鴻有些好笑的把手放在祈絡的肚皮上,軟聲說道:“那就跟它商量一下,讓它小一點。”
祈絡笑得眼睛都沒了:“你是他爹,你跟他說一說。”
裴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無奈的訓斥了一聲:“胡鬧,這孩子是能說小就小的,祈絡年紀小就算了,旌鴻你怎麽也陪他玩?”
顧旌鴻摟着祈絡笑道:“逗逗他而已,何必當真呢?”
祈絡看着裴姨一臉無語的轉身去了廚房,踮起腳尖小心翼翼的親了親顧旌鴻的臉頰,問道:“你上午做什麽去了,一大早就走了,我都沒睡醒。”
“你睡得像頭小豬似的,哪裏會知道我幾點走的。”顧旌鴻摟過祈絡,看着他扔在沙發上的手柄,便說:“反正這幾天我放假在家也沒有事情,就多陪陪你。”
“好啊。”祈絡說:“不過上午媽給裴姨打了電話,說今天就要回來啦!”
顧旌鴻拿着手柄的手就是一僵。
“……”
這可真是,怕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