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男人之間的話題
陸玄南的質問, 季涵沒有回答。
程夕摔下山的真相，到底是因為王嬌受到牽連，還是對方就是沖着程夕來的, 目前還尚未得知。
可看到程夕受傷時，季涵就是覺得愧疚。
陸玄南沉聲，“不管程夕這次摔下山是什麽原因, 我都希望, 你盡早把這個隐患給除了。”
季涵：“我知道。”
陸玄南轉身進病房時, 季涵叫住他,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陸玄南停住腳步。
季涵：“你對程夕，僅僅只是對妹妹的感情嗎。”
陸玄南看季涵的眼神有幾分疑惑，“你為什麽會這個問題？”
季涵注視着陸玄南，不放過他面上任何一絲細微表情變化，好像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可剛才在病房, 他又明明很感覺到季涵在看到程夕受傷時，那眼神并不僅僅只是看妹妹的眼神。
是他的錯覺嗎？
季涵：“沒什麽, 就是忽然随口那麽一問。”
陸玄南：“她告訴你我和她的真實關系了？”
季涵微愣，真實關系？什麽真實關系？
陸玄南緊接着又道, “看來是我猜錯, 算了，本來也沒想故意隐瞞, 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已。既然你和她關系不一般，告訴你也無妨。我和程夕, 并不是真的表兄妹，我和她，其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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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涵垂下來的手握了握緊，難怪……
陸玄南緩緩開口, “我媽媽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就算我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我現在也把她當成自己妹妹。所以，她受傷這件事，我會管到底。如果真的和你那個前女友有關，你解決不了，我會自己解決。”
季涵此刻滿腦子都是陸玄南剛才說的他和程夕沒有任何血緣關系這句話，以前他還以為程夕只是單方面的暗戀，還是那種帶有禁.忌的暗戀。
現在看來，或許程夕并不僅僅只是單方面的暗戀。
學校裏風.流名聲在外吊兒郎當的校草，會為了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大老遠的跑來醫院。
就算是真的表兄妹，怕是都做不到如此。
季涵：“異性之間沒有血緣關系的親情，比紙還薄。你作為我們學校的校草，有多招女生喜歡，你應該心知肚明。如果你真的只是把她當成妹妹，沒有別的感情，你還是趁早和她說清楚。”
季涵忽然冒出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陸玄南以為他是在吃醋。
是呢，這小子喜歡程夕。
看來他剛才不應該告訴他真相，憑白惹來麻煩。
陸玄南：“你擔心她喜歡我？如果你能讓她喜歡你的話，你完全不用有這個擔心，如果你不能讓她喜歡你，你有這個擔心也沒用。”
擔心？
季涵笑笑，“嗯，你說的不錯。”
陸玄南語氣溫和下來，“她和你我不一樣，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父母照顧，三年前唯一的奶奶也沒有了，可以這麽說，她身邊現在幾乎沒有親人。她父親曾對我母親有恩情，因此，我母親在她奶奶去世後一直資助她上學。她來華大上學，也是我母親幫她選的學校，就是想讓我幫着照顧她。我之所以對你說這麽多，是希望你明白，我對她好和有沒有血緣沒有關系，和男女之情無關。她現在身邊連親人都沒了，如果我不管她，她今天受傷，家裏連個看她的人都沒有，更別提照顧她。我想，她也希望我把她當妹妹。所以，你不用有什麽顧慮。”
不用有什麽顧慮？
季涵一時間是該說堂堂校草不懂小女生心思呢，還是該說程夕僞裝的太好。
人啊，還是糊塗一點比較好，什麽事情不要太較真。
畢竟身為校草的陸玄南身邊女朋友一任一任的換，想必程夕也很清楚，做陸玄南的妹妹，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陸玄南和季涵回房時，程夕正在和隔壁床的人聊天。
是個同樣是骨折住院的大媽。
大媽：“小姑娘，剛才那兩個男生哪個是你男朋友？”
程夕：“……都不是。”
大媽：“小姑娘你不用害羞，依大媽的眼光來看，兩個男生都不錯，選誰都可以。”
程夕：“……”
程夕只知道陸玄南和季涵在門口說話，但具體說了什麽她也沒聽到。
在看到陸玄南和季涵身影時，程夕低頭玩手機掩飾尴尬。
陸玄南：“回去坐高鐵比較方便，我買明天早上九點的高鐵票。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
季涵接話，“醫生說讓她吃點肉，雞蛋，牛奶，水果等，總之就是富含蛋白質和維生素的食物。”
陸玄南：“除了吃的，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幫你買的？比如晚上住院需要的生活用品。”
程夕頭低了低，臉上浮現尴尬的神色。
生活用品都好說，反正只住醫院，一切從簡将就着。可眼下最迫切需要的東西，她怎麽好意思向兩個大男人開口。
許思琪陳曉雲在的時候，她怎麽就忘了讓她們幫她買呢。
程夕這副姿态，就算是傻子也看出端倪，更別提像陸玄南和季涵這兩個聰明人。
陸玄南再次問，“你要買什麽。”
程夕雖不好意思開口，但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她剛才上廁所發現再不換，怕是要出醜。
“就是女生用的衛生巾。”
她說話時沒有擡頭，沒能瞧見陸玄南和季涵在聽到她說衛生巾時比她還要尴尬的表情。
他倆可從沒買過那東西。
陸玄南輕咳一聲，“買什麽牌子？”
程夕：“就……看着買，買什麽我用什麽。”
陸玄南：“除了這個，還有呢。”
程夕：“再就是一次性牙刷毛巾，別的沒有。”
陸玄南看向季涵，“還麻煩你繼續幫忙照看她一會，我去買東西，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來。”
他從送程夕來醫院到現在，确實還沒顧得上吃東西。
季涵：“你給她買東西就可以，我待會自己出去吃。”
陸玄南沒多言，轉身離開。
在陸玄南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後，程夕忍不住問季涵，“你們剛在門口，都說些什麽？”
季涵：“男人之間的話題。”
程夕詢問，“沒說我壞話吧。”
季涵揶揄，“你一身的毛病，還需要別人在背後說你壞話。”
程夕不說話了。
季涵拿過床頭的蘋果，給她削皮。
“想不到學校裏大名鼎鼎的校草，會纡尊降貴的給你買衛生巾，我都不敢想象他付錢時的畫面。”
程夕也不敢去想。
丢臉都丢到姥姥家。
季涵把削完皮的蘋果遞到她面前，“校草給買衛生巾，系草給你削蘋果，是不是感到很幸福。”
程夕接過蘋果，“你這系草，是自己給自己封的嗎。”
季涵笑，“難道不是咱們系公認的嗎。”
程夕咬了一口蘋果，又脆又甜，咽下果肉後，她嘀咕一句，“自戀。”
季涵神色陡然變得認真不少，“你摔傷的事情，我和你哥會調查清楚。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我和你哥都認為，這件事或許和王嬌脫不了幹系。以後你面對她，還是多留個心眼。她畢竟和你又不熟，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人，同情心可以有但不要泛濫。我不想在你面前說她什麽壞話，只是你這次受傷确實算是被她給連累，她要是真把你當姐妹，為什麽上山下山都讓你走在前面？”
在這件事之前，季涵對王嬌确實沒什麽想法。
但程夕摔得骨折，被人推的王嬌卻毫發無傷，季涵實在是對王嬌再難平常心看待。
女生之間的勾心鬥角他不懂，但在爬山這麽長的時間中，如果背後真的有人跟蹤王嬌和程夕，走在前面的程夕沒發現什麽還能理解，但一直走在後面的王嬌卻一點異樣都沒察覺就有些蹊跷了。
退一萬步，就算兩人真的什麽都沒看到，班上同學爬得那座山，要走一大段沒什麽人的路，程夕沒防範心還能說得過去，王嬌這個在酒吧做兼職的半個社會人士什麽防範心都沒有，可就難以說通。
而不管是上山還是下山，走在前面的人，都會比走在後面的人更容易遇到危險。王嬌就這麽心安理得的，一路上讓程夕走在前面？
程夕再說話時，底氣沒有那麽足，“是我主動要走在前面的，因為我喜歡走在前面。”
季涵：“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管事實真相最後怎麽樣，你都要記住，都已經有人想要害她，你要是再和她走近，下次只怕還會被牽連。你在班上又不是沒有朋友，陳曉雲許思琪她們和你朝夕相處住在一個寝室這麽久，你對她們的了解肯定比對王嬌了解的多，再怎麽樣你也不至于非要和王嬌走近。你啊，社會上的新聞你還是看少了，毒打一次就夠了，要是在同一件事上犯兩次，那就只能說明你蠢。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相信你自己心裏有判斷。”
季涵說的她都明白，可在看到王嬌被班上女生排擠，在王嬌哭得梨花帶雨時，她就是沒辦法坐視不理。
可能她曾經也無助過，要不是陸玄南，要不是陸玄南母親，現在的她可能也會無助的躲在哪個角落裏哭。她太知道，在人面臨排擠和無助時的心情，有多絕望。
那個時候哪怕只要有一點點光，可能都會照亮對方的世界。
程夕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僅僅是你這麽想，陳曉雲和許思琪，包括班上所有同學，都覺得我摔傷和王嬌脫不了幹系。哪怕現在大家什麽證據都沒有，因為不喜歡她就理所當然的懷疑她。沒有經歷過被懷疑的人，是沒辦法理解這種痛苦的。到時候就算這件事和她無關，但是大家的猜測和懷疑，已經對她造成了傷害，而她，明明也是受害者。你不用擔心我，我以後會小心，我也會想辦法找出證據。如果最後這件事真的和她有關，到時候再定她的罪也不遲。但現在，她僅僅是我的同學而已。”
季涵聽完她的話，沒有再說什麽。
他似乎明白過來，為什麽在相處中，他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喜歡她。
這種感情，無關乎任何外在的東西，只因為她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看人，總是首先以最大的惡意才猜測，他總是遠離那些讓他察覺到危險的人，然後進行自我保護。
而她，卻總以最大的善意。哪怕明知危險，卻還想着幫助到對方。
他一方面覺得她很傻很天真，卻又想她能一直這樣下去。
這個世界，像他這樣的人太多，而像她那樣的人，太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