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親
“相親？”正月初五早上，拜完年回到楊家的夏冬，聽到這個消息時，幾乎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楊家衆人。
“男方人品怎麽樣，這回可不能再看走眼了。”楊墨也是關切地問道。
“你大伯母介紹的，說是她們老總的兒子。聽她的口氣，人應該不錯。”夏雲回道，安撫滿心擔憂的兒子，“再說了，如果對方人品不好，咱們不答應就是了。你就別瞎擔心了，省得鬧得書書也跟着緊張。”
幾人說話間，夏冬已是偷偷溜進楊書的房間，看着若無其事地在筆記本電腦上寫着學術論文的楊書，不覺深感佩服得五體投地。
“姐，聽說你今兒要去相親？”夏冬求證道，焦急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擔憂的心情，不知不覺被當事人的無動于衷化解，反倒開始同情起那位不被重視的相親對象，“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不去準備準備，怎麽還有心思在這寫論文？”
“停，夏小冬！”楊書無奈地擡頭，止住圍着她身邊轉圈圈的夏冬，極是冷靜地解釋道，“約的十二點，這才九點，急什麽？”
“怎麽就不急了？你不得化個妝，然後要是遇上堵車呢？”夏冬掰着指頭道，一一舉例，說出可能影響赴約的突發事件。
“第一，化妝什麽的，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搞定。第二，你什麽時候見過，初五就開始堵車的京都？第三，從家裏去約好的地方，開車只需要半個小時。”楊書條理清晰地羅列理由，将夏冬堵得啞口無言。
看着回頭繼續在鍵盤上敲字的楊書，夏冬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頹喪不已。等楊書準備出發時，他已是重振精神，賴在車上非得跟着一起去。
如楊書所言，初五的京都，路上的車輛并不多。他們泊好車，到達約定的飯店時，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十來分鐘。
“楊書，果然是你！”靠窗的位置上，一位身穿黑色棉服的男子站了起來，熱情地打着招呼。見楊書反應平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你還記得我吧？二幼的小胖子。”
“是你啊！二胖，真巧。”楊書撲哧笑道，很是意外地看着面前之人，“好多年不見了，你這變化，真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你還別說，聽我爸說你的名字時，我還在想着會不會這麽巧。”綽號二胖的曾炜烨恍然一笑，滿臉不堪回首地打探道，“怎麽，你沒跟林繼輝在一起嗎？那小子為了你，當年可是經常跟我打架。”
“沒有。”楊書臉色微僵，淺笑着道。
“也是，那小子長了一副好樣貌。上學的時候，就經常有小姑娘偷偷往他課桌裏塞糖果。你如果跟他在一起，沒得還要費心應付圍在他身邊的莺莺燕燕。”曾炜烨心有戚戚道，全然未曾察覺她的不自在，“喜歡吃什麽，你自己點，就當我請老同學吃個飯。”
“姐，這個佛跳牆看起來不錯，要一個！”夏冬忿忿地看了曾炜烨一眼，指着菜單上最貴的一道菜。什麽老同學，這麽沒有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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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表弟夏冬，小孩子脾氣，讓你見笑了。”楊書警告地瞪了夏冬一眼，婉拒曾炜烨的好意，“這頓飯，就由我請吧！畢竟我還帶了個吃貨呢！”
“那怎麽成。”曾炜烨連連擺手，大大咧咧的語氣中點着些微不自然，“楊書，實話跟你說，我有女朋友的。只是家裏不同意，讓她給跑了。所以，這一頓，說什麽也得讓我請。總不能我這個有主之人，還占你這孤家寡人的便宜吧？”
看着曾炜烨熟悉的擠眉弄眼，楊書忍不住再次噗嗤一笑，不由得想起面前這人不着調的過去。
相親宴徹頭徹尾變成了故友重逢的同學聚會。回憶往昔時，仿佛急于為記憶中慘痛的童年找個感同身受的同盟，曾炜烨三句話中有兩句不離林繼輝。
看着表情越發淺淡的楊書，和無知無覺仍在喋喋不休的曾炜烨，夏冬惱火得将菜單翻得噼啪響，卻在楊書警告的眼神中，恹恹地拿出手機，在朋友圈裏吐槽。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怎麽有這樣的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有女朋友還跑來相親，真是難為我姐了！”發完朋友圈，夏冬不爽地翻着白眼，滿臉嫌棄地看着還在滔滔不絕的曾炜烨。
“表弟是眼睛不舒服嗎？我這有眼藥水，你滴一滴，保管有用。”曾炜烨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滴眼液放在桌上，繼續被打斷的話題，“我前段時間在網上看到林繼輝的緋聞，說是跟一個女明星在一起。你見過嗎？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
“你還關心這些啊？”她頗有些意外，神色漸漸恢複平靜。随着曾炜烨的喋喋不休，那些過往的記憶、過往的感情，如同被狂風吹折的秋冬之荷，失去最後一點色澤。
“那當然，我女朋友最喜歡看這些明星八卦了。”曾炜烨挺胸道，那自豪的模樣，讓她啞然的同時，生出諸多羨慕。
因為對方喜歡，所以自己也跟着去喜歡，大抵是愛情中很美好的事情罷。她從未想到，她對林繼輝的徹底釋然，是在聽一位故人講述與戀人細枝末節的點點滴滴之時。
侃侃而談的曾炜烨，童真而純粹的喜歡，讓她不由得心生佩服。
相談甚歡的兩個人，包括始作俑者的夏冬，都不知道，在同一座城市，看到朋友圈的沈遠哲，已是亂了陣腳。
“你去哪裏，高燒還沒退呢？”可樂從廚房裏伸出頭來，擔憂地問道，卻只見到怦然關上的防盜門。
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因高燒而赤紅的雙眼，讓沈遠哲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虛弱得多。
“楊書，是不是他欺負你？”關切地看了眼楊書，他沖上前去，揪着曾炜烨的衣領，将人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拎着曾炜烨的這一刻，他的背格外的挺直，筆直得仿佛能扛起世間所有的狂風暴雨。
這樣的沈遠哲，再不是她記憶中那個被她擋在身後的男孩，讓她一時之間愣在當場，直到曾炜烨的嚷嚷，才将她從這突然的情緒中驚醒。
“你誰啊？”曾炜烨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沈遠哲，用力掰扯着他的手腕。
“楊書的朋友。”他生澀的開口，幾天前她明确的拒絕，讓他不敢說出心底的奢望。
“我說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以楊書的身手，我敢欺負她？”曾炜烨徹底放棄掙紮，小眼睛八卦地打量着沈遠哲，恍然大悟般指着楊書道，“我說呢，你怎麽沒跟林繼輝在一起，原來是移情別戀了啊！”
“二胖！”楊書咬牙切齒地看着曾炜烨。
“我懂！我懂！”曾炜烨連連擺手，自來熟地看着沈遠哲，“兄弟，你先把我放開。都是自己人，我跟楊書是打幼兒園的交情。”
“放開他吧！你怎麽來了？”看曾炜烨擠眉弄眼的慫樣，楊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看到夏表弟的朋友圈，以為你被人欺負了。”沈遠哲放開手，知道是自己誤會，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見自己被提起，夏冬擠出讨好的笑容。他不過是随手一發，沒想到會鬧出這麽一場誤會。
“楊書，我決定了，這頓飯還是你請。”将自己的衣領扯正，之前言辭鑿鑿要請客的曾炜烨，已是振振有詞地出爾反爾道，“原本我想着，我有女朋友，你是單身狗，為了安慰你，我總不能雪上加霜。可是你看看，我的女朋友還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你卻是有人相護，這麽一對比，還是我比較可憐。”
“行，我請。”看着一臉誰可憐誰就吃白食的曾炜烨，楊書沒好氣的道，她本就不指望眼前這人有多講究。
“服務員，再加一個清蒸鮑魚、一個石斛海馬魚翅湯！”楊書話音剛落，曾炜烨已是開口吩咐加菜，讓她徹底沒了脾氣。
沈遠哲禁不住想笑，喉間的刺癢，讓他不由自主地捂着嘴輕輕咳了一聲。
“你病了？臉色這麽白。”直到風波平息，他渾身的虛弱再也無法掩飾，讓她忍不住心驚。
“別擔心，不過是前些天受涼，感冒罷了。”沈遠哲安撫道。病如山倒，他這次是深有體會。
初一那天，他開着車在京都的街上跑了一天，直到車子沒油，才在路邊打了個出租車回家。之後就渾渾噩噩的，要不是初二大早，可樂帶着小西跑他家來拜年，看到躺在沙發上的他，恐怕就不是感冒這麽輕松了。
“額頭很燙，我送你去醫院吧！”楊書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不容置疑地将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把錢包裏的現金全塞給夏冬，“一會把賬結了，然後自己打車回去。”
“菜還沒……”曾炜烨話還沒說完，就見她拖拽着沈遠哲快步離開，一個“上”字，生生卡在嘴裏說不出來。
“楊書……”他滿眼含笑地看着她，演員的敏銳觀察力，讓他輕易就能察覺到她态度的變化。
“閉嘴！”她冷聲喝道，說不清心底的感受，到底是生氣他對身體的不顧惜，而是生氣自己心底微微漾起的漣漪。
“好。”他寵溺地看着她的側顏，在她示威的眼神中敗下陣地，安安分分地坐在副駕駛室的位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