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前
“好聽”這個字眼後，三個紅色的愛心表情符號，在哲粉圈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粉絲這種生物，大多雙标。一方面在自己的現實生活裏戀愛、結婚、生子，另一方面卻對偶像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總希望自己的偶像永遠單身。
所以，往往一部劇火了之後，男演員大受追捧，與之搭戲的女演員卻總是各種被詛咒。
沈遠哲的微博動态出來後，“楊老師”一詞瞬間成了熱議的焦點，營銷號更是各種煽風點火蹭熱度，圈內不少楊姓女演員也因此承受了無妄之災。
讓他不得不再發一份聲明，否定粉絲們的各種猜測。
嫌看戲不夠的于白，甚至打來電話戲谑他說‘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這一切的喧鬧，熟睡的楊書全然不知。
一起用完晚餐，她回到家就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
作為明确會随考古隊出發的工作人員，她必須在出發之前将所有的工作交接清楚。不僅學生的課程安排，還包括古文化研究雜志社的約稿，和她自己的學術論文。讓她整個人像飛速旋轉的陀螺一樣，每天都是超負荷的連軸轉，從早上六點到淩晨兩點，連睡覺的時間都不足。
“書書，我上午的飛機到京都，兩個小時之後就到機場，你過來接我！”接到林靜的電話時，她正将雜志社的約稿打包發了電子檔過去。
“媽，我去機場接靜靜！”瞄了眼腕間的手表，她匆匆按掉筆記本的電源，下樓招呼一聲，就拿起車鑰匙出門而去。
在小區大門外，白色的大衆奧迪往西而去，與沈遠哲的黑色奔馳擦肩而過。
“小沈，來找書書的吧？”門鈴叮咚，夏雲打開門看見他，不禁含笑解釋道，“先進來吧！書書去機場接朋友了，還要一會才能回來。你是去活動室玩一會，還是去她的書房等？”
“去書房。接朋友？”沈遠哲不由得有些好奇，重逢這麽久，除了知道她有個叫曾炜烨的損友，他對她的朋友全然不了解。
“哦，就是靜靜。她們今晚要一起随考古隊去甘肅。”夏雲随口道，領着沈遠哲去了楊書的書房，“你便在這裏等書書吧！喝茶什麽的，都在廚房裏，你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我還有些課程要準備，就不招待你了。”
臨近開學，楊家衆人都紛紛忙碌了起來，即便是工作相對較少的夏雲，也沒有多少空閑時間來招待沈遠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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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伯母！”他保持微笑道，因為楊書不曾提及的甘肅之行，內心微微有些不舒服。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他才回過神來，收斂自己的情緒，認真打量她的書房。
緊貼三面牆而立的深褐色書架，高高立起，直接與天花板相接。各類典籍有序地擺在書架上，間雜着幾件青銅的文物複制品，一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不由得深深震撼。
靠窗的位置，擺放着一張同色的辦公桌，桌上堆滿了合上的、展開的書籍。一個青花瓷的茶杯，緊挨着深青色的筆筒，成為這間書房唯一的亮色。桌面正中，一臺黑色的超薄筆記本電腦，安靜地保持着打開的姿态。
冷色的書房布局，讓他絕難将眼前的一切，和記憶中那個陽光四射的她聯系到一起。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由得在心底勾畫她工作時的模樣，滿滿的探究從心底溢出。
他踱步到書架前，手指在書脊上滑過，各種于他來說極為陌生的書名，沖擊着他的感官。這就是她的工作嗎？
《明史簡述》？
他不由得手指一頓，橙黃的色澤，勾起記憶中關于她的少年時光。
将書籍從書架中抽出時，一個木色的方盒随之墜落。
在他還來不及接住時，盒內的物件已經随着飛揚的紙片灑落一地。
玩具模型？
他好奇地将物件撿起。超人、蜘蛛俠、鋼鐵俠……
那些很久遠之前的動畫形象，讓他不由得失笑，原來她也曾有過憧憬英雄的舊時光？
将玩具模型細致地放進墊了絨布的盒子，他依次撿起地面的紙片。
“書書，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具，送給你！”
“書書，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書書，爺爺說你是我未來的媳婦，等我長大就娶你回家！”
……
一張張卡片，字體從扭曲到逐漸圓潤，話語從童稚到成熟，落款處無一例外全是小林哥哥。
這些許諾一生的誓言，讓蹲在地上的他，不由得心慌至極。劇烈的驚惶沖擊着他的神經，腦海一片空白。他匆匆将卡片放回木盒，甚至來不及歸入原處，就已落荒而逃。
心不在焉地駕車跑完大半個京都，直到夜色漸濃，回到住處的地下停車場，他才徹底平靜下來。
拿出手機，看着沒有任何未接來電的屏幕，他不由得苦澀地抱緊方向盤，将頭埋在雙臂之間。
熟悉地來電鈴聲，讓埋頭收拾行李的楊書，不由得煩躁地将手機從衣服口袋裏摸了出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她随口詢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的大學室友想見見你，我想問問你周末那天有空嗎？”聽着她不甚耐煩的聲音，沈遠哲苦笑地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詢問道。雖然早已知道結果，他仍忍不住想知道她會給出什麽樣的理由。
“下次吧！我最近幾個月應該都沒有時間。”她整理着行李箱，将真空袋裏的空氣抽出，不假思索道。
“楊書，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他抱着最後一點期待，給自己的尊嚴尋找最後一絲掙紮的機會。
“沈遠哲，我現在很忙。有什麽事，我們晚點再說，行嗎？”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手機屏幕，極力壓抑自己的不耐煩。
“楊書，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把我當男朋友？那個人，你是不是永遠都忘不掉？”沈遠哲自嘲地看着窗外，将通話按掉。‘小林哥哥’四個字在他的腦海刷屏般地浮現，那些玩具模型仿佛活過來了一般，肆無忌憚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楊書，在你心底，是不是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比不過那個人？”他滿臉悲傷地看着黑沉沉的夜色，說不盡的失落，“楊書，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麽？我就讓你那麽不耐煩嗎？連離開數月這樣的事情，連知會都不曾有一句！”
楊書傻眼地看着黑屏的手機，直到書房裏林靜的尖叫聲傳來。
“怎麽了？”她急急地沖進書房，看着一臉震驚的林靜。
“書書，你該不會是舊情難忘吧？居然還留着林繼輝送你的東西！”林靜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目光中全是好奇的探究。
“說什麽胡話呢！不是過來拿些資料嗎？”她忍不住眉頭微蹙，情緒中的不悅毫不掩飾。
“我什麽時候說胡話了？”林靜瞪大眼睛，将她拉了過來，理直氣壯地指着放在桌上的木盒，“你自己看看，證據清清白白的擺在這裏，可不是我杜撰的！”
仿佛驚天悶雷，在楊書的腦海炸響。電話中沈遠哲的語氣，眼前不容辯駁的事實，讓她深深嘆息一聲，隐隐有了某種猜測。
“我忘了！”她苦笑道，這個盒子放在書房中不顯眼的角落太多年，若非突然的出現，她幾乎忘記它的存在。
“你快點将東西收拾好，我有事去找下我媽。”她吩咐一聲，疾步走向二樓另一側的書房。深呼吸片刻，才舉手敲門。
“書書，準備走了嗎？”夏雲從鼻梁上取下眼鏡，放下手中的書籍詢問道。
“媽，沈遠哲今天來找過我嗎？”她微微咬着下唇，抱着最後一點僥幸，詢問道。
“上午來過，我忘記跟你說了。我本來想留他吃午飯的，等我去叫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不過我已經告訴過他，你們今晚去西北的事情。”夏雲點點頭，面色中帶着不好意思的羞赧，試探地看了看女兒的神情，關切地詢問道，“怎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事，我就問問。”楊書強顏歡笑道。心底哀嚎的她，大抵知道他憤慨的原因，卻不得裝出一臉若無其事地安撫擔憂的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