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謂遷就
所謂遷就——人造人也好，有的時候比人類更有資格活下去。
“小鬼。”這天中午吃過飯之後，千葉被斯庫瓦羅叫住了，“你有沒有決定好你的武器？”
“沒有。”千葉搖頭。她會使用很多武器，但是并沒有一件真正擅長的。
斯庫瓦羅皺了眉，不耐煩地說：“今天下午門外顧問的人來接你，就不用訓練了。”
雖然覺得話題跳轉得快了些，但是千葉接受得也很快，點了點頭就表示明白了。
在正式前往門外顧問之前，千葉構想過很多次，她會是在什麽情況下見到沢田家光的。比如可能是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沢田家光來“審問”，也有可能是并非面對面而是隔着一層單向玻璃接受詢問……
因為不管怎麽說，她從出現開始就帶着很多疑點，而門外顧問這種地方，在千葉看來，最需要保持的就是不偏不倚，只要有對家族的忠誠就好了。而她的存在，無疑是一種“偏倚”，所以，會被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千葉沒有想過會是這個樣子。
被一輛檸檬黃的甲殼蟲汽車載着過去，司機是一位非常熱誠豪放的大叔，一邊大笑着一邊和她聊意大利的風土人情，還提醒她類似于“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要小心壞人哦”的話，讓千葉想笑。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後發生的事：司機大叔開着車來到較為偏遠的地方，在門外顧問的總部前停下，然後還體貼地幫她拉開車門，等她出來了，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站在臺階上，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顧問大人，您再這樣不吭一聲地跑出去，我們會很為難的。”
千葉聽明白的一瞬間除了望着司機大叔沒有任何反應。
這種感覺就是……驚訝吧？有一種想要大叫“司機大叔就是沢田家光”的沖動怎麽辦？
沢田家光揉着自己的頭發，毫不在意地大笑着：“只不過是開車去接我的孫女嘛，這不是很快就回來了嗎？歐蕾加諾你想太多了，不用擔心。”
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千葉又是一愣。
孫女……她叫綱吉為媽媽，而綱吉是沢田家光的兒子，那麽孫女，說的是她嗎？沢田家光會這麽稱呼她，是不是說明，他已經認可了她的身份？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就覺得心裏一陣發暖。
“不自我介紹一下嗎？”沢田家光拍了拍千葉的肩膀。
“啊、是！”千葉朝着歐蕾加諾鞠躬，“我的名字是千葉紫，但是可以稱呼我為Viola。”總覺得心跳的頻率變了，不知道視線應該放在哪裏，手腳不知道該如何動作……這是緊張嗎？
等千葉重新擡起頭來看着歐蕾加諾的時候，粉發的女人還未收起臉上的怔愣，在她的注視下才回過神來，露出微笑道：“你好，Viola，我是歐蕾加諾。”随後又補充道：“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呢。”
千葉只覺得，自己的“緊張”變得嚴重了。
因為——出乎意料。這和她想象中的門外顧問完全不一樣，無論是沢田家光，還是歐蕾加諾，都這麽友好，就像是她和奈奈上街時遇到的鄰居，交往很普通也很溫和，一點兒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就像親人那樣。
千葉深呼吸一次，舒緩了內心的緊張，恢複了平靜。既然是親人的話，就沒有什麽好緊張的了。
歐蕾加諾注意到千葉表情的變化，朝着沢田家光遞過去一個認可的眼神。
沢田家光點了點頭，帶着千葉往裏走去：“千葉，走吧，還有其他人也想認識你一下呢。”
“好的。”千葉跟上，身旁則跟着歐蕾加諾。
門外顧問，簡稱CEDEF，是彭格列裏的特殊機構，平時雖然與彭格列毫無關系，但是到了關鍵時刻，權限僅次于彭格列首領，可以說是當仁不讓的二把手。
以上是黑手黨界流傳的說法，而現在，門外顧問的重要人員，都在千葉面前。
然後，千葉看着面前的人們，總覺得“流傳的說法”什麽的，不靠譜啊……
“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孫女了，你們可以叫她Viola。”沢田家光拿了香槟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順手給千葉也滿了一杯橙汁。
“孫女？！”灰褐色平頭的男人目瞪口呆，“顧問大人，你兒子已經有女兒了嗎？！”
“是啊！塔梅裏克你不用這麽驚訝吧？”沢田家光一口答應下來。
“胡扯什麽！”藏青色短發的小嬰兒跳到桌上，毫不客氣地用手上的散彈槍敲在塔梅裏克的肩膀上，“你難道忘記他兒子多大了嗎？和這個小姑娘年紀差不多，怎麽可能會是他兒子的女兒！”
“哈哈，拉爾你也不用這樣吧？說不定是顧問大人領回來的女兒呢。”戴着深褐色毛線帽的男人看起來和現在的季節有種違和感，但是似乎并不在意這點。
“墨列堤你說什麽啊？”沢田家光有些不滿地說，“我怎麽可能和奈奈以外的人有兒女！”
千葉捧着杯子小口地抿着橙汁，酸甜冰爽的滋味充盈在口腔中，緩解了暑氣。她沉默地看着面前人們的歡笑，不論怎麽想都覺得，巴利安也好，門外顧問也好，都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不過，從他們的交談中可以看出，似乎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她的人造人身份？
“感覺如何？”歐蕾加諾走到了她的身邊，拿着一杯紅酒，“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樣？”
“嗯，覺得大家很友好，很随意。”千葉回答道，“也很溫暖。”
歐蕾加諾笑了一聲，輕輕拍着千葉的肩膀：“Viola是個好孩子呢。”
“嗯？”為什麽說是好孩子？千葉擡頭看着歐蕾加諾。
“放心吧，關于人造人的事，知道的只有顧問大人、我和拉爾——拉爾·米爾奇，就是那個戴着護目鏡的小嬰兒，”歐蕾加諾伸手指着站在桌上的拉爾，“其他人只把你當做安吉列家族訓練出來的人。”
“這樣啊。”千葉點頭，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她本來就是人造人，已經知道了自己與正常人類的差距，做好了準備接受他人對自己的異樣關注。她本來就是不一樣的，這些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和門外顧問的重要成員見過一面後，千葉就被沢田家光帶到了外面的庭院。
“喜歡這裏嗎？”沢田家光坐在臺階上，示意她也坐下來。
“喜歡。”千葉老實地點頭，“只要願意接受我的地方，都喜歡。”
沢田家光的動作頓了一下，轉而笑道：“可以和我說說阿綱的事情嗎？”
說關于媽媽的事？千葉愣了一下，彭格列的暗哨難道沒有彙報給他嗎？
看出了千葉的心理，沢田家光笑道：“彙報出來的結果，和你所說的不一樣啊，一個是公式化的，一個是親人間的，帶有的感情不同，我聽着也覺得不同。”
千葉點頭：“那麽您要從哪裏聽起？”
“先等一下，我們還是把輩分的問題說清楚。”沢田家光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你叫阿綱‘媽媽’，在奈奈和外人面前則是叫‘哥哥’，那麽你打算怎麽稱呼我？”
“媽媽說應該像叫奈奈媽媽一樣叫爸爸。”千葉回答道。
“你可以直接叫我爺爺，反正我也是叫你孫女。”沢田家光豎着食指，“不過在奈奈面前，還是要叫‘爸爸’啊，奈奈可不想這麽快變成‘奶奶’，她還很年輕呢。”說完就自己大笑起來。
這是……“遷就”？千葉茫然地看着沢田家光：“我、不明白。”
“門外顧問的大家也好，您也好，為什麽要順着我的意思來呢？我只不過是一個人造人，只要掌握了技術，根本和普通的家電機器沒有區別，為什麽會把我當做人類對待？”
“甚至您現在，是真的把我當做親人看待，如果說媽媽和奈奈這樣，是因為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可是您是知道的，既然如此，為什麽還願意這樣？”
“我不明白為什麽身為人類，您會遷就我這樣一個人造人。”
等千葉停下了話語，才發現沢田家光收斂了笑容，正平靜地看着她。
不知道為什麽，無法直視那樣的視線。千葉低下了頭，一語不發。
“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啊。”沢田家光開口道，“為什麽你會認為，人造人就是不一樣的。”
“可是人造人本來就……”千葉想要說的話被沢田家光打斷，“人造人，同樣是人，你看看你自己，和一般的人類有什麽區別嗎？”不等千葉回答，他便自己回答了，“沒有，甚至你比一些人類要更加出色，更加值得活下去，所以我有什麽理由不去遷就你？而且，既然奈奈和阿綱已經接受你了，我又有什麽理由不接受你？你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對待家人，為什麽不能這樣？”
一個個問題又抛到了千葉面前，讓千葉有些犯暈。沢田家光不由得大笑起來：“用不着想那麽多啊！好了，現在你打算怎麽稱呼我？還要用‘您’這麽客氣的詞嗎？”
“……不。”千葉擡起頭，微笑着看着沢田家光，“爺爺，我要說關于媽媽的事了。”
“你說吧，我聽着。”沢田家光應道。
門外顧問的大家都是好人。千葉在離開時這樣想着，她一直逗留到了晚餐結束才離開，大家都把她當作真正的“沢田家光的孫女”來對待，偶爾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她感覺得到那都是善意的。
離開的時候，沢田家光遞給了她一個金屬箱，銀色的邊緣即使是在夜色中也顯得異常銳利。
“這是什麽？”千葉感受了一下箱子的重量，裏面裝着的東西似乎挺重的。
“聽說你到現在還沒有武器，然後根據暗哨反應的情況給你選了一件。”沢田家光随意地說，“如果不趁手的話再還回來，這可是能承受死氣火焰的武器，加油吧。”
千葉抱緊了懷裏的箱子，鄭重地點頭：“謝謝爺爺。”這種武器并不好找，雖然說得輕松，但是想必也費了些力氣，即使是出于讓“武器”更強的想法，她也不會辜負沢田家光的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字數連四千都沒有，但是我覺得是一章的正常字數哦~【←揍這丫的】
好啦其實是因為前幾章寫得太多了我寫不動了，有點卡情節的感覺，讓我緩一會兒。沒有寫到巴吉爾是有原因的，所以不是寫漏了啊！
下一章把在意大利的事都收拾一下，千葉就要回到日本去了，也許會恢複“正常”字數？至于千葉的武器暫時賣個關子，我會等到後面再說，留點神秘感嘛~
P,S超級期待寫千葉回到日本後的情節啊怎麽辦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