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當初,可是整個學院的榮耀……

最後賀懷有事先走了,文棉則跟着媽媽回了家。

她進門之後就回了自己的小畫室。

她的媽媽是個公務員,爸爸在她十歲那年車禍去世,之後家境便一直都不太好。

到現在,母女倆住的還是二十年前父親分到的一套兩居室。

母親将主卧騰出來一半,為她改成了半開放的畫室,她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畫畫。

文棉抱着Pad坐到桌旁,懶懶地趴着。頭微微一偏,便能看到另一側畫架上,已經完成了一半的風景圖。

從畫作的正中,依稀還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站在貝殼與海浪之間。

手機上傳來許多條簡訊,是Weibo發來的。

點開之後,看見剛剛發上去的那條漫畫,已經多了幾十條評論。

最頂上的,也是點贊最多的一個,是一位ID叫“Gabet”的用戶:[沒關系,雪狐先生看到漫畫,已經知道小蝸回答他的問題,也知道小蝸不是故意的了。][抱抱]

這位名叫“Gabet”的用戶,是一位老粉絲了。

從最初的關注和留言,到現在已經有三年。

兩年前,還曾私信她,信裏說的是:你好,你的漫畫風格很可愛,我很喜歡。但是,有一個可能會有些冒犯的問題,想要問您。請問您這些漫畫的靈感是從哪裏來的?是因為朋友嗎,還是別的什麽?如果冒犯了,您可以不用回答。

兩年前,她的評論也不似現在這樣多,每條漫畫發出去,時常放了一整天也不過十幾條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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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Gabet是最為活躍的一個。也因此,她對這位粉絲很眼熟。

對于Gabet的私信,起初她是不想理會的。但又怕這位粉絲誤會,以為自己真的有被冒犯到。

最後還是認真地一字字回複,說:謝謝你的喜歡。這個問題我沒有覺得被冒犯到。畫裏畫的都是我自己:D

從那以後,這位Gabet先生便更加地活躍在她的評論裏,也會時常接到他的私信。

到現在,兩人相識已有三年。

一共接到過Gabet三百七十四條評論,和兩千五百九十四條私信。

[Gabet:小蝸今天又不小心講錯話了,是嗎?]

她的Weibo叫“小牛蝸蝸”,所以粉絲們都會叫她蝸蝸,但只有Gabet叫她小蝸。

文棉戳着Weibo的消息,點開又關上,來來回回有幾遍。

忽然,又是一條WeChat消息進來。

是陳俊發來的。

[文棉,今天是我太生氣了,對不起。明天再請你吃一頓飯,算我賠禮道歉吧。有一家粵菜做的不錯,我已經訂了座位。]

然後,又發來一個紅包:[抱歉,下午忘記付咖啡的錢了。我給你買了禮物,明天午飯帶給你。]

文棉抿抿嘴唇,目光望着陳俊發來的消息,一時有些茫然。

這個人是在道歉吧……?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反而有種莫名的反感。

文棉點開了紅包,一共200元。

她望着對話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一字字地打字回複:[謝謝你,但我不想和你吃飯。]

随後又為陳俊發了個157的紅包過去,說:[你的奧瑞白咖啡43元,找你157元。]

想了想,又發了個66的小紅包:[禮物我不要了,謝謝你。如果給多了,麻煩你也把多餘的退給我。如果不夠的話,禮物是你自己買的,媽媽說,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祝你六六大順。]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陳俊沒有回話,也沒有領她的紅包。

二十四小時之後,紅包因為無人領取,又退回了她的賬戶。

文棉是在退回後的第二天,才看到wechat上的通知。

她先是呆了一下,而後拿起手機,咬着手指往外走。

結果剛開房門,就迎面撞上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哎喲……”

那人一聲輕吟。

文棉摸摸自己的腦袋,睫毛顫了顫,眼眶泛起微微的紅。

“怎麽了怎麽了,棉棉?是不是撞疼了,別哭別哭。”

然後,便手忙腳亂地湊上來,對着她的額頭吹氣。

文棉眨了眨眼,總算把淚意眨了回去,這才看清楚:來人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大學同學,鹿小小。

她們今天說好,早上九點出發,去金陵美術館的交流會參加活動。

現在,距離九點還有四分鐘。

“小小。”文棉退開一步,問她:“你準備好出門了嗎?還有三分鐘。”

鹿小小連忙拎起自己的小挎包,說:“準備好了,剛才就是想進去叫你來着。你呢?要帶pad出門嗎?到時候會有老藝術家的演講,你可能會覺得無聊。”

文棉點點頭,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麻袋包:“媽媽給我放過了。”

包裏有她常用的pad、繪畫筆,充電線、充電寶,還有紙巾鑰匙。

分門別類地放好,每一樣都在包裏固定的位置,這件事媽媽已經做過無數次。

鹿小小眼睛彎了彎,牽起她的手腕,說:“那我們走吧。”

文棉愣了會兒神。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但好像又記不起來了。

鹿小小問她:“怎麽了,棉棉?”

文棉搖搖頭,說:“沒事。”

兩人一路打車到了金陵美術館。

鹿小小出示了邀請函後,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将他們帶到內部的交流會廳。

會廳已經擺好了一張張的圓桌,每張桌上鋪着藍布。

一條紅毯直直通向會場正中的演講臺,花籃擺了一路。

“一區是給老藝術家,二區給記者。三區是青年新銳,我們去三區。”

鹿小小手裏拿着邀請函四處張望,最後鎖定在靠前微偏的位置,拉着文棉往那邊走。

交流會是在早上十點開始,文棉他們落座後,距離開始還有一刻鐘。但會場已經陸陸續續進了不少人,記者區更是早已人潮擁擠。

文棉的桌上還好,只有她和鹿小小。

她慢吞吞的從包裏摸出pad筆,而後帶上耳機,自顧自地畫起畫來。

今天沒有什麽想畫的,她就随手塗鴉着一只雪狐。

只是,才剛選好筆刷,外面就出現了好一陣騷動。

閃光燈開得很強,噗噗得落到她的畫紙上,惹得她眼睛直眨。

文棉半捂着眼睛擡頭,發現入口處的紅毯上,已經圍成了好一圈人。

從人群的縫隙裏,看見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和一雙精致的高跟鞋。

“這不是何沐麽?”鹿小小見她擡頭,湊到她耳邊來,小聲地說,“聽說她有副畫在大嶺山的捐贈拍賣上,拍出了80萬的高價,現在身價暴漲。”

何沐,是文棉和鹿小小的大學同學。當初同在金陵美術學院的油畫系,同一個班級,但他們的交集卻很少,四年以來堪稱陌生人。

所以文棉只是點點頭,而後就繼續埋頭畫畫,沒再關注了。

只是她畫着畫着,卻突然一團陰影落下來。

擡頭才發現,何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她身側。

女人半彎着腰,目光落在她畫了一半的小畫,還有一縷頭發搭在她的頰邊。

“文棉,小小?沒想到你們也來參加交流會啊。文棉畫的這是什麽?漫畫嗎?當初你可是咱們系的優秀畢業生,怎麽畫起漫畫來了?你這有點偏離老本行了吧。”

她自顧自地說着,半個身子都貼在文棉身上。

文棉不舒服地往後旁側挪了挪,耳邊依然是那人喋喋不休的聲音。

“你畫的怎麽樣,有沒有出書出動畫?這年頭,漫畫畫的好了,可比油畫厲害。”

陌生的香水味繞在周圍,聲音聒噪又刺耳,文棉忍不住地皺眉。

旁側的鹿小小看不過去,直接站起來警告她:“喂!”

只是一個字才剛說出口,這頭的文棉猛地就站了起來。

她一手揪住何沐的頭發,另一只手使着猛勁把她往外推:“你!吵!”

何沐一米七幾的個子,還穿了一雙高跟鞋。

文棉一米六的小個頭,硬生生扯着她的頭發,把她扯到半個身子都低下來。

小姑娘一邊扯,還一邊踮着腳把她往外推。

“你頭發!也吵!”

旁邊準備護犢子的鹿小小,人都傻了。

她足足呆了好幾秒種,看見保安過來才反應過來。

連忙跳到文棉面前,拍着她手背小聲地哄:“棉棉,棉棉……你,你別揪何沐了。你揪着她,她怎麽走啊,是不是?”

但不管她怎麽哄,向來怯怯的小姑娘,一只手就是攥的死緊,怎麽也不松開。

他們動靜太大,驚動了紅毯那頭的人。甚至還有記者開了閃光燈,對着他們拍照。

鹿小小眼看事态開始失控,又急得去掰文棉的手,結果她越掰,文棉反而揪得更緊了。

何沐疼得倒吸一口氣。

她顧不上形象,上手就開始對着文棉的胳膊拍:“放開我!文棉,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

混亂間,沒人注意到門口又進來一批人。

也沒人看到,身高腿長的男人,匆匆三兩步就走到了沖突的正中心。

“棉棉。”

男人開口,聲音沉沉地落在耳邊。

文棉肩膀瑟縮了一下,怯怯地後退半步,手上力氣也不由自覺地松了。

何沐連忙把頭發從她手裏奪回來。

恰逢與她同來的男伴,也聞聲趕來。

男人單手攬在她腰上,冷聲問:“何沐,怎麽回事?”

何沐頭發一撩,朝着文棉翻了個白眼,語氣輕蔑:“沒事,碰見我大學同學了。幾年沒見,沒想到成了瘋子。該不會是郁郁不得志給憋瘋的吧,畢竟當初可是整個學院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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