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辛苦你了,寶貝

小姑娘剛朝外面爬到一半,兩只胳膊還拄在座椅上。

背着的小包斜斜的跨在身上,整個人都團成了一個小團子。

這會兒望着賀懷,呆呆愣愣的。

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就響起一聲無奈的“啧”,而後兩只胳膊被男人雙手拉過,輕柔地拖了出去。

賀懷兩只手拖在她的腋窩,舉起來又落下去。

而文棉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全程乖乖,一下都沒敢動。

等到終于雙腳落到地上了,這才解除了封印。

她揉揉挎包的袋子,又不安地蹭蹭鼻尖兒,然後噗嗤一聲,就打了個噴嚏。

一旁看熱鬧的邱香,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小師妹怎麽會這麽可愛啊,好想rua!”

說着,手就朝着文棉的腦袋伸來。

文棉還沒有反應,就先被她師哥給按住了胳膊。

“別鬧,今天沒接單子?怎麽和文棉聯系上了。”

邱香嘿嘿一聲笑,指着文棉得意地介紹:“你家小師妹就是我今天的單子呀。她媽媽前兩天聯系的我,說如果小師妹和我相處的來,以後就讓我陪她做治療。我們已經談好了,要是能變成長期的,就給她們打8折。”

賀懷一聲嗤笑:“就打8折?我記得你那廣告,宣傳的是可做公益,順便養活自己。這會兒給人打起折來,可一點都沒看出公益的樣子。”

邱香被他說的急了臉:“那也不能讓自己活不下去啊!我已經是白菜價了好麽,包我一天才要300塊,一對一服務,一整天呢!你見過這麽便宜的嗎?現在VIP的私教課,光一個小時就得四百往上呢。再說,要不是聽說了她家的情況,我也不會打八折做長期。我weibo粉絲那麽多,又不缺客戶。這本來就是做公益好吧,我警告你啊,不要侮辱我工作的性質!”

Advertisement

賀懷啧了兩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weibo單是接廣告,一個月就能賺大幾萬。再加上你公衆號的廣告、文章打賞,你月薪早過十萬了,缺這一天三百塊錢?”

邱香:“拜托,我weibo和公衆號運營,也是要給人開工資的好吧!你這就是典型的文人大少爺,不了解人間疾苦!”

他們兩個你來我往,講話很快。看起來都罵罵咧咧的,但難掩眼睛裏的笑意。

文棉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勉強強跟上他們的對話。

他們一同往前走着,文棉和小小就像小尾巴似的在後面跟着。

身穿白大褂的職員們,來來往往,見到賀懷都禮貌地叫一聲“賀老師”,之後又熟稔地和邱香打招呼。

“這不是咱們的金陵網紅麽,來找賀老師的?”

“來就來了,連點東西都不帶,好意思嗎?”

“中午要不要一塊兒吃個飯,咱們員工食堂聚聚。”

邱香笑着朝他們擺手回應:

“呵呵,都說我是網紅了,哪有這個閑心看他,忙的很。”

“我能來一趟就不錯了,還給你們帶東西?怎麽不說給我點兒東西呢。”

“沒空和你們吃飯,幹單子呢,別打擾我工作啊。”

賀懷的辦公室并不遠,就在三樓,出了電梯之後左轉就到了。

文棉一路悶悶地跟在他們身後,像極了一只沒有存在感的蝸牛。

等到賀懷推開門,說:“進來吧”。

她這才把頭擡起來。

卻看見,從剛才起就喋喋不丢、一直念叨的女生,忽然擡了胳膊肘戳在賀懷身上。

“哎,當初我從你團隊請辭,你那麽反對,沒想到我能做這麽好吧?”

女生一邊說着,自然而然地進了辦公室。

看樣子,應該已經來過這裏無數次。

賀懷跟在她身後邁步進去,齒間“啧”了一聲,說:“得瑟。”

文棉腳尖抵在門框上,忽的停了步子。

小姑娘目光在屋子裏徘徊片刻,最後微微垂了眸子,靜靜地望着自己的腳尖,不動了。

“怎麽不走了,棉棉?”鹿小小從她身後探出來,不解地問。

見文棉沒有反應,又忍不住拍拍她:“怎麽不說話?是不想進去嗎,還是在想事情啊……”

賀懷進門之後就一直低頭,拿着手機給人發消息。

這會兒聽見鹿小小的聲音,才終于回過神來,看向門口的小丫頭。

小姑娘腦袋低低地垂着,半長的劉海落下來,遮住了。

這會兒兩只腳都頂到了門楣邊上,嚴絲合縫的。

手指緊緊地扣着挎包袋子,看起來就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學生。

“怎麽了?”賀懷放下手機匆匆過來。

鹿小小無奈攤手:“不知道,突然就站這兒不動了,問她也不答話。”

賀懷眉頭蹙了蹙,彎膝半蹲到她面前。

“棉棉。”他輕柔地叫了一聲,掌心覆在她緊扣的手指,一點點掰開:“在想什麽呢,和師哥說說?”

依舊沒有應答。

“棉棉。”

他輕聲叫着,手指在文棉面前晃了晃。

文棉“啪”一聲,打在他手背:“我已經好了,你不要把我當病人!”

聲音很響,震的文棉都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随手一個動作,會出來這麽大動靜。

她條件反射地挪着步子往後退。

退着退着,突然轉身就跑:“我……我要回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怔住。

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賀懷已經跟着沖了出去。

文棉是在樓梯的小平臺被賀懷捉住的。

小姑娘常年宅在家裏畫畫,幾乎沒有運動過。才跑了幾下,就已經氣喘籲籲。

打濕的劉海黏在汗涔涔的額頭上,兩頰也是紅紅的。

“我要回去了。”

她人還喘着,說出來的話都帶着顫音。

明明是打人的那個,卻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連眼眶都是紅的。

“為什麽要回去了,棉棉?不是已經答應媽媽要過來麽。”

賀懷把聲音放得柔柔的,生怕稍大一點就會把人吓跑一樣。

文棉被他抵在樓梯口的牆壁,脊背緊緊地貼在牆面上,連腳後跟都退得不能再退了,捏着挎包帶子的手,更用力了。

鼻子和喉嚨都酸酸漲漲的,讓她不想說話。

她眼睛,落在賀懷撐在欄杆上的手背,看見那裏還有她打出來的紅痕。

男人順着她的目光也看見了,笑着把手背遞到她面前打趣:“看看,讓你打紅了都,就說你天天欺負師哥,現在證據确鑿了吧。”

文棉怯怯地往身後縮了縮,幾乎要把整個人團成一團給塞進牆角裏。

“對……對不起……”她細聲說。

下一刻,睫毛顫顫地一眨,就“啪嗒”一下,掉出一顆眼淚來。

這一滴眼淚掉下來,就好像是解開了什麽封印似的,眼淚源源不斷地落了出來。

不過一小會兒,小姑娘低低的啜泣聲,就變成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咽。

賀懷頓時手忙腳亂。

向來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意的糙男人,這會兒臉色都變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和你開玩笑,沒有真讓你道歉的意思。棉棉別哭了,乖……師哥皮糙肉厚,怎麽打都沒事,不信你再打幾下試試!”

他說着,就把整條胳膊往前杵,一邊說着,還提起文棉的手,使勁兒往他胳膊上打。

文棉被他握着,胳膊止不住地往後縮,一邊吸着鼻子一邊搖頭。

賀懷又忙掏出紙巾來,幫她擦:“擦幹淨了就不哭了,嗯?”

她哭得鼻涕都出來了,賀懷卻沒有絲毫嫌棄地幫她擦幹淨。

男人手掌那麽大,紙巾被他捏在手裏,小小的一團。動作輕柔地在她鼻子周圍擦着,目光認真又溫和。

淡淡的煙草味自他指尖飄出,文棉鼻尖動動,“噗”一下就吹出一個小鼻涕泡。

賀懷手上動作一頓。

文棉也跟着僵住。

她呆呆地眨眨眼,一時都忘了哭。

下一刻,耳邊就響起好幾聲氣音的笑。

他們離得太近,甚至能感覺到這聲音響在男人的胸腔,傳出的陣陣震顫。

文棉上手便捂住了他的嘴,急的嘴巴和眼睛都鼓起來,像只小金魚一樣地看着他:“你……你不要笑了!”

賀懷連忙閉了嘴:“好好,不笑了。”

而後為她把臉蛋兒擦幹淨,又輕柔柔地捏了一把:“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文棉臉蛋兒紅撲撲的,偏了偏腦袋。

看着髒兮兮的紙巾,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

“我沒有想哭……”她嗫嚅着,小聲地解釋:“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差……”

“你們講話太快了,我聽不懂……好難……”

“姐姐可以和你講話,你們很開心……棉棉,不可以。”

她一字字地斟酌着、緩緩地咬字說着。

一邊講着,清澈的眸子望着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确認着對方接收的信號。

直到男人忽得湊近。

帶着薄繭的手掌心,輕輕地撫在她的臉頰。

“辛苦了。”他說。

“要你适應我們這些奇奇怪怪的人,辛苦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