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都是為了藝術…………
賀懷到最後也沒看出來, 這幅薄薄的的肖像畫,到底哪個地方有他。
難不成又要送去朋友那邊,幫忙檢測一下?
可是, 上一幅還沒測出來呢。
偏偏小丫頭說完這句似是而非的話之後,任憑他再怎麽問, 都撬不開那張小嘴了。
可真是撓的心裏直癢。
現在正好中午,俞詩清自己回家去了, 賀懷則驅車一路把文棉送到了醫院。
兩人進門時,護工剛在病床上支起吃飯的桌板,正一樣樣地往桌板上放吃的。
清炒的筍絲、清蒸的鲈魚、鮮嫩的雞蛋羹, 還有一小碗雞湯。
豐盛的一小桌。
媽媽見着文棉和她身後高大的男人, 連忙打招呼:“小懷來了啊, 快自己拿椅子坐。是專門送棉棉回來的嗎?棉棉自己會打車的, 不用你專門送她。這一來一回多麻煩啊。”
文棉進門之後, 乖乖地拿了椅子坐到媽媽的病床旁,看着她吃飯。
倪繡裀點點她的小腦袋,笑着說她:“就只知道自己拿椅子坐啊。小懷哥哥是客人, 都不知道幫哥哥拿一個。”
文棉看看已經徑自拖了椅子坐過來的男人, 眼睛輕緩地眨了眨,随後端起雞湯遞給媽媽,說:“師哥自己會坐下。”
倪繡裀看着小姑娘被雞湯燙得紅撲撲的手指肚, 連忙接過來,小聲地嗔責:“媽媽想喝了, 會自己拿的。下次不要用手端了,手指燙壞怎麽辦?媽媽心疼。”
小姑娘乖乖點頭,說:“好。媽媽,吃飯。”
倪繡裀應了一聲, 轉頭問賀懷:“小懷吃了嗎?護工不知道你過來,就準備了我和棉棉兩人份。這邊離新街口不遠,一會讓棉棉陪你出去吃個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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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懷擺擺手,熟稔地拉開抽屜,幫她們母女兩個拿筷子。
“我一會回單位吃,我讓同事留飯了。姨,我這幾天忙,一直沒空過來。今天文棉過來做幹預,我就順便送她回來,也正好來看看您。而且,關于您同事和那個陳俊的事,也正想和您當面說一下目前的一些情況。”
倪繡裀接過筷子,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
随後就有恢複了笑盈盈的模樣,夾起一筷筍絲,放到文棉的小碟子裏,說:“好。其實在電話裏講也行,還麻煩你親自跑這一趟過來。”
賀懷看了一眼認真嚼筍絲的小姑娘,低聲和文棉的媽媽說:“不麻煩,我其實也沒幫上什麽忙……”
“我和律師那邊咨詢過了,這件事情……律師團一致認為,棉棉和您都不算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棉棉沒有和陳俊達成婚姻狀态,您也沒有造成任何金錢上的損失。基于這方面來考慮,從律法層面來講,這件事構不成定罪。咱們打的這個官司,十有八九是要敗訴。”
他一邊說着,用公勺給文棉舀了一勺蛋羹,幫她拌進飯裏,說:“姨,我的意思是,這官司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打。當然,原告是您,還是要看您自己的意思。”
倪繡裀就着湯勺喝了口雞湯,眼睛望着女兒用起來有些笨拙的筷子,神色愣愣的,一時沒有說話。
氣氛頓時有一點沉重。
文棉嚼了一口帶着蛋羹的飯,吃到一半,才發覺……似乎不太對勁。
她看看一言不發、也不動筷的媽媽,又看看一直拿着公筷為她夾菜的賀懷,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怎麽了?”
倪繡裀這才反應過來,朝文棉微微一笑,說:“他們說的沒錯,我和棉棉确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小懷你覺得呢?如果我們肯定會敗訴,還有打的必要嗎?”
賀懷也笑了,手指間順着文棉的腦袋,輕輕地縷了幾下。
動作分外的輕柔,但說出的話,也符合他一貫的狠戾。
他說:“姨,您應該是了解我的。我這個人,一向都是直來直往,想要什麽就一定得得到什麽。我不想忍氣吞聲,也不想棉棉受了委屈,連個發洩的地方都沒有。她不懂的東西,我給她解釋。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就幫她拿過來。如果您要我來選,不管花多長時間、砸多少錢進去,我都得把這口氣給出了。”
一旁的文棉,豎起耳朵來,聽他們講話。
但賀懷明顯沒想讓她聽懂,所以小丫頭一臉的茫然。
然後……思來想去,說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棉棉想要師哥。”
賀懷當時臉色就變了。
差一點就要跳起來捂住文棉的嘴,生怕她在媽媽面前胡說。
文棉的媽媽倒是沒聽出什麽異樣,反倒被她這一聲給逗笑了。
“要師哥幹什麽?還嫌師哥對你不夠好吶?你看師哥都多大年紀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天天操心咱們娘倆的事。”
哪知,向來乖順又聽話,媽媽說什麽都奉為真理的小丫頭,突然叛逆起來。
先是一聲賭氣的一聲“哼”,然後又撅起小嘴來,說:“不好。師哥,不、好!”
倪繡裀笑着揪揪她的臉蛋:“竟瞎說,師哥哪裏不好了?師哥多少的人吶!棉棉要多體諒師哥,知道嗎?再這樣講,師哥要傷心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賀懷:“小懷呀,阿姨記得,你有28歲了吧。在英國那邊沒談個女朋友,回來也沒個動靜啊?最近怎麽樣,有沒有接觸到喜歡的姑娘啊……”
賀懷被她這一句話,吓得差點給咬到舌頭。
一邊提防着文棉,小丫頭可別又說出什麽駭人的話來,一邊笑着和文棉的媽媽打太極。
“您先好好養病吧,操心我這種事幹什麽。”
倪繡裀:“嫌阿姨啰嗦了啊……阿姨也聽說了,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你們更喜歡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但是小懷啊,你看阿姨。棉棉她爸去世之後……阿姨當時也是這麽想的。自己一個人過,就不找別的男人了,挺好的,還自由,對棉棉也好。現在生了病……阿姨身邊好歹還有棉棉可以陪着。這些天在病床上躺着,我就時常想,如果沒有棉棉……這日子,得多難熬啊。”
“人啊,還是得有個伴,至少以後生病的時候,心裏是暖的。”
賀懷看她吃完了,已經開始了說教,和護工一起撤了吃飯的小桌板。
“您又胡思亂想吧,等晚上我媽過來,看她唠叨您的。再說了,小棉棉這不是在麽。我媽這兩天也辦理退休手續呢,要不了幾天,就能天天過來醫院照顧您了,到時候,您就是嫌她煩了都沒辦法。”
說完,又過去揉揉文棉的小腦袋:“棉棉好好陪媽媽,師哥走了,嗯?”
聽見賀懷要走了,小丫頭終于沒再鬧脾氣。
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到了門外,雖然依舊板着個小臉,一句話也不說,但還是能看出心裏的不舍。
賀懷上前一步,環着她的肩,輕輕地抱了抱,說:“回去吧,過兩天見,乖。”
得了抱抱的小姑娘,又是一聲輕哼。
踩着拖鞋,擦擦地跑回病房裏,“砰”一聲關了門。
賀懷站在門口愣了愣,唇角不由得往上揚了揚:“小丫頭,怎麽這麽可愛呢。”
又是一個周四,文棉又去梵高繪館做人體寫生。
本來是計劃要在病房陪媽媽的,但媽媽堅持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一定要她過去,硬是叫了邱香陪着她一起過去。
文棉沒有辦法,只能拎着她的麻袋包和邱香一起打車過去。
當然,還有聞風而來的賀懷。
這次的模特竟然又是上回那個。
不過,這回沒了貴妃榻讓他仰着,繪館的工作人員反而為他準備了個拳擊手套,讓他盡量擺出一些偏力量的造型。
衆所周知,肌肉的紋理是人體寫生的靈魂。只有摸清楚肌肉在皮膚下的走向,才能更好地體現這個人的動作,從而達到一個逼真的效果。
所以,這次梵高繪館準備的人體寫生課,也可以說是一次肌肉繪制的專項練習。
課程開始,各位美術生們紛紛拿出家夥,準備幹活。
文棉又去顏料臺挑了和上回差不多的顏色。
之後就又開始了近距離的觀察。
她認真的看着,模特就賤兮兮地挑眉:“文老師,看我這身材,怎麽樣!這個動作太凸顯身材了,我可太愛了。麻煩您把我帥出天際的樣子,如實地畫出來!愛你喲,比心!”
話音落下,認真觀察的小姑娘,忽然就擡起了頭。
眉頭微微蹙着,說:“你胖了。”
說完,又用食拇指比出半厘米的距離,說:“你的前後,寬了0.4厘米。”
之後,又往他腰間看了看:“腰圍多了1.3厘米。胃沒有突出來,你的脂肪長在肚子裏。”
模特:……
可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留……本來想說他是中午吃多過來的,給自己好歹找補一下。
旁邊看着的邱香,一臉驚恐,并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生怕這位人體計量器突然回頭,和她說一句:“你胖了xxx斤。”
天知道,她最近在姐姐的咖啡店裏,每天奶茶蛋糕不斷,已經半個月沒敢稱體重了。
不過,文棉的注意力倒是沒有放在她身上。
因為……這位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小姑娘……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轉頭就撩起了賀懷的衣服下擺。
模特:?
邱香:!
所有人都:!!!
賀懷只覺得腹部突然一涼,身形也跟着有一瞬的恍惚。
他低頭看看自己衣擺上揪着的小手,以及……在這只手下,自己那若隐若現的腹肌……
腦袋裏緩緩打出幾個問號……
偏偏揪着男人衣服耍流氓的小姑娘,面上特別的正經。
軟綿綿的手指肚,戳在賀懷的腹肌上,對着模特,目光真誠地說:“你,肌肉松了。兩個星期前,你肌肉,是這樣的。現在,你是……這樣的……”
說着,又把“魔爪”伸向模特。看那動作,竟然還想在模特身上也薅一把。
賀懷:!
一口氣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連忙出手,把那兩只不安分的小手都給攥進了手掌心:“咳,說歸說,你怎麽還上手了?”
文棉不解地歪歪腦袋:“師娘送的模特,都可以摸。”
賀懷:“……咳,但是這個不能摸。”
文棉:“不摸,不清楚構造。”
賀懷:……
他不說話,文棉就也不說話。
兩人在模特面前大眼瞪小眼。
最後賀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聲地哄:“師哥給你摸!行不行?摸師哥也一樣……”
算了算了,他豁出去了……
反正,都是為了藝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