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未解的結
◎你到這兒勾三搭四來了？”◎
再這麽胡思亂想下去, 沈櫻桃覺得自己遲早得精神衰弱。所以她暫将亂七八糟的想法擱過，起身到後院去找點兒樂子。
——這處後院是司禮監宦官們休息的據點, 每天都會有人擺上桌子賭具供大家日常摸魚。陳遇安對于手下偶爾偷懶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開明的領導了屬于是。
“小桃子？快來快來！”
一名的輸錢輸得滿臉愁雲慘霧的宦官看沈櫻桃來了，當即眉開眼笑，激動地朝她招了招手：“咱說好的，你上回幫了小葉子，這次可要幫我啊！”
“猜大還是猜小？”長随宦官猛地将骰盅扣在小桌上，擡頭問沈櫻桃。
沈櫻桃對除他之外的周遭幾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後在前者耳畔低聲道：“小的。”
“開開開！”
骰盅開了, 果然是小。
輸掉這把的宦官們老老實實地往桌上放銅板, 緊接着又開了下一把。
沈櫻桃對于這種純靠運氣的游戲來說就是bug一般的存在，因此她自己從來不玩兒，只會偶爾幫別人贏兩局。她情商本來就高，還帶點錦鯉屬性，加之又是陳遇安身邊兒的“紅人”，在司禮監住久了，解釋過她跟陳遇安的關系并非他們想象的那樣之後，很快就和這些閑暇時間以賭錢游戲為樂的小宦官們打成一片。
小宦官們都願意跟她搞好關系, 讓她在賭桌上幫自己贏個仨瓜倆棗。
當然, 一直贏也沒勁。
沈櫻桃幫長随宦官贏了幾局之後, 很合時宜地提議：“一直玩兒骰子也沒勁，咱們來幾局投壺怎麽樣？”
像投壺這種需要技術的項目, 她的成績就一般般了。宦官們一致同意, 很快就擺開場地, 玩兒得不亦樂乎。
——一直玩到陳遇安從外面回來到直房裏取了個東西複又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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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遇安在直房內進出一遭, 總覺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 蹙眉思量片刻後問直房附近的內侍：“小桃子呢？”
“回千歲爺的話，小桃子到後院玩兒去了。”內侍恭敬回話，臉上平靜的神色顯然表示他覺得沈櫻桃去後院賭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然……
陳遇安聞言卻久久立在原地，眉頭越皺越深。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在哪兒呢？帶路。”
內侍聽到吩咐後明顯一愣，但也沒有遲疑，又恭敬地應了一聲後立刻躬身帶路。
片時，後院內。
沈櫻桃所在的投壺隊伍只剩最後一根箭矢了，這根箭矢若能投中他們就贏，投不中就輸。而負責投這根箭矢的重任，恰巧落在沈櫻桃肩膀上。
“小桃子，”小葉子直勾勾地盯着銅壺，咽了咽唾沫：“我今晚上能不能添頓宵夜，全都靠你了！”
很快，計時的拍子打響。
拍子結束前投不出去，就會直接輸掉比賽。
沈櫻桃不免有些慌亂，她執着紅色箭矢的手伸展在身前，眯着眼睛比劃了半天。但是越比劃，手就越抖，越無法瞄準。
隊友們也斂聲屏氣，氣氛緊張起來。
就在拍子馬上結束的時候，沈櫻桃咬咬牙，幹脆一閉眼一狠心，認命地随随便便将箭矢丢了出去。
就是這随手一丢，成功丢出一個“正中靶心”！
周遭頓時響起宦官們的歡呼聲，沈櫻桃作為決出勝負的英雄也被隊友圍在中間。尤其是小葉子離她最近，正樂呵呵地擡起手臂想要跟她勾肩搭背……
驀地，小葉子發出一聲慘叫，同時收回了手臂連連呼痛！
所有人先是一陣驚慌，緊接着紛紛噤聲。偌大一個後院，就在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沈櫻桃循着其他人的目光向身後看去，愣了一會兒之後招招手，道：“千歲爺，你也來玩兒投壺啊？”
“……”
一旁捂着手臂的小葉子側臉看了看沈櫻桃，欲言又止。
——千歲爺離那麽老遠都要隔空打他這一下兒，明顯是因為他們玩鬧而生氣了呀！這小桃子好死不死的，怎麽往槍口上裝呢？
小葉子想着，艱難地閉了閉眼，他挺喜歡小桃子的，不想親眼看着小桃子被千歲爺收拾得那麽慘。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陳遇安聽了沈櫻桃的話之後，還真闊步上前，站定後甩了下衣袍，開口：“怎麽玩兒？”
……
陳遇安的投壺技術，絕對是沈櫻桃生平見過最好的！
他随便聽了幾句游戲規則之後，看似滿不在乎地跟長随宦官要了十根箭矢。那十根箭矢陸續被他投入銅壺中，全程用時不到一分半鐘。
沈櫻桃看呆了。
她見四下沒人起哄，幹脆自己帶頭鼓起掌來，激動道：“千歲爺這波操作猛如虎，你們都愣着幹什麽？快鼓掌啊！”
“那個，小桃子，”身後的隊友輕輕出聲：“千歲爺拿的是黑色箭矢，他、他是另一隊的。”
嗯？
沈櫻桃的笑容僵在臉上，鼓掌的動作也停下來。
陳遇安從投完十根箭矢開始，就一直淡淡瞥向她這邊兒。此時他輕嗤一聲，也懶得管哪隊輸贏，只是問道：“怎麽着，服不服？”
自然是沒有不服的。
“那就把這些玩意兒都給爺撤下去，司禮監成你們的賭坊了？”說到最後，陳遇安音調上揚，稍顯尖銳的音色驚得幾名膽小宦官猛然一個哆嗦。
從此以後，在司禮監衙門當差的宦官們再也不能摸魚賭錢了……但是，誰也不敢有二話。
陳遇安見手下們乖乖地把賭桌撤走，也不再為難他們，轉而只盯着沈櫻桃一人。
他笑了笑，帶着幾分諷刺意味幽幽道：“行啊你，在哪兒都吃得開？”
“千歲爺讓小桃子哪兒也不準去，只能待在司禮監衙門。小桃子沒事幹，還不能玩兩把了嗎？一共也沒贏多少錢，都上交給您還不行麽！”
說着，沈櫻桃真的攤開兩只手，将剛贏到的幾枚銅板遞給陳遇安。
陳遇安：“……”
過了少頃，他嫌棄地躲開：“爺稀罕你這兩個錢？”
緊接着又道：“離他們遠些。他們不知你是女兒身，動作上大手大腳的，太不得體。”
“哦，”沈櫻桃點點頭，笑了：“千歲爺真替小桃子着想，謝謝千歲爺，小桃子以後會離他們遠一點兒的！”
“……”
陳遇安先是轉了個身，又回眸道：“替你着想？你想得美！爺只是有潔癖罷了。”
只是不願別的男人碰他房內丫頭罷了。
跟他一樣的人，也不成！
想到此，陳遇安幹脆直接将沈櫻桃喚至自己身側：“嫌待在司禮監沒事兒幹，爺帶你出去溜達溜達，走吧。”
沈櫻桃正好聽好奇陳遇安這幾天在皇宮裏都去些什麽地方、做些什麽。現在聽他主動說要帶上自己，立刻面露喜色，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陳一。
陳一在陳遇安身邊的時候話不算多，安安靜靜地尾随在二人身後。
到了某座不知名宮殿門前，陳遇安才對陳一說話，讓他陪着沈櫻桃在周遭随處轉轉，護她安全。吩咐過後，陳遇安只身一人，提步進了宮殿內。
沈櫻桃問陳一：“這是哪位貴人的宮殿？”
“沈姑娘，這是寒玉宮。”陳一不太習慣管沈櫻桃叫小桃子，在人少的時候還喚她沈姑娘。
哦……
寒玉宮，是冷宮呀。
沈櫻桃想起原文中的設定，不由愣神，心道：陳遇安這些天不在司禮監，莫非都是跑到這裏來了？他閑着沒事兒幹，來冷宮做什麽呢？
冷宮裏關着兩位前朝妃嫔，都做過些不地道的事情，原文中提到的次數屈指可數。按沈櫻桃原本的想法，陳遇安和她們之間沒有半點兒聯系。
可是現在……
“沈姑娘，老爺叫我帶你随處轉轉呢。”思緒被陳一的話打斷：“前面是直殿監，我們過去走走？”
“好。”
傻站在冷宮門前琢磨不出什麽所以人來，沈櫻桃幹脆應下陳一的邀請，在去直殿監的路上問道：“老爺去寒玉宮做什麽？”
“這個，”陳一抱歉地笑了笑，搖頭：“我也不知道，咱們做下人的不該打聽這些。”
陳一不知道？沈櫻桃才不信呢！
這個陳一也算陳遇安的左膀右臂了，雖然以下人的身份跟在陳遇安身邊，但實際地位并沒有那麽低下。而且據沈櫻桃觀察，陳一是會武的，武藝還不俗呢。
所以，對方這話一定只是在敷衍她罷了。
沈櫻桃惆悵一嘆，倒也不再追問，從善如流道：“是了，咱們做下人的應當本分，不該過問這些。”
說話間，二人尚未行至直殿監便在半路碰上了一名樣貌熟悉的矮個兒小宦官。
小宦官一臉悲催地拎着笤帚水壺，正貓着腰在路上灑掃。現在秋老虎正厲害着，只見他額頭上大顆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看樣子很是辛苦。
沈櫻桃一下子認出此人，停步開口，确認道：“你……你是小李子嗎？”
小李子，就是那個因為“編排”陳遇安向他取經問怎麽讨姑娘歡心而被發配到直殿監的宦官。
“小桃子？！”
小李子愕然擡眸，緊接着上前兩步。與曾經在司禮監的熟相認，他的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扁着嘴巴像要哭了似的。
他吸了吸鼻子，才道：“小桃子，千歲爺喜歡你，你能不能……幫我和他說兩句？我在直殿監再苦沒關系，好歹把紅姐從浣衣局調回來吧，她什麽都不會幹，只會做飯，怎麽受得了浣衣局那麽苦的差使啊？”
“我已經好些日子不曾見過紅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月事該來了，她……”小李子絮絮叨叨地說着，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太多了，連忙閉嘴。
這時候他方才注意到，沈櫻桃身邊還站着個陳一。
陳一也是宦官打扮，但是看起來非常面生。在陌生人面前，小李子難免拘束，最後只是拍了拍沈櫻桃的肩膀，認真道：“求你了，你幫我說一句九成，我真的不能沒有紅姐！”
沈櫻桃實在見不得人這樣可憐地懇求，勉強将此事答應下來。
別過小李子後，他們又随處轉了轉，很快回到寒玉宮門前和陳遇安彙合。
……
當天晚上，陳遇安坐在直房內的桌案前，淡着神色聽陳一彙報今天的一些瑣事。待得陳一彙報到沈櫻桃在直殿監附近遇到小李子的時候，他微微坐直身子。
陳一觀察到這則細節後，便将這件事說得格外具體。
“你最後一句說的什麽？再說一遍。”陳遇安擡眸。
“屬下最後一句說的是……哦，說的是小李子拍了拍沈姑娘的肩，說請沈姑娘一定幫他這個忙，他不能沒有紅姐。”
“哦？”
陳遇安輕輕一笑，環着雙臂往座椅背上一靠，懶懶曼聲：“不錯，是個長情人兒。吩咐下去吧，讓小李子把衙門中的官職卸了，去浣衣局陪他的紅姐。”
這跟小李子的訴求好像不太一樣。
但是最終的結果一樣，結果就是他可以陪着紅姐在浣衣局受苦了……
好像也不賴？
陳一想到這裏，嘴角抽了抽，恭敬将此事應下并轉身去辦。
走出直房之後他迎面碰上了沈櫻桃，好心地提醒：“小桃子，千歲爺已經答應把小李子那件事兒辦了，你進去後不必再提。”
“哇！”
沈櫻桃本來有點兒愁這件事要怎麽和陳遇安提，現在聽陳一這麽一說，立刻笑道：“阿一你仗義啊，多謝多謝！”
——她就知道，她在陳遇安面前說的話才沒有那麽管用呢。
要是讓她去說的話，少不了要被陳遇安為難一場才能勉強答應。但是咱們陳一小公公呢？才進去片刻時候，就把事情給辦了。
這說明什麽？
說明阿一才是反派大美人兒真正的心尖寵啊！
沈櫻桃帶着感慨和陳遇安相處了一夜，一直都沒說起關于小李子的事情。陳遇安原本還等着她提小李子的時候損她兩句，誰知她一直不提。
她不提，他當然不想主動提。
因此，心中便憋得慌。
臨睡覺前，陳遇安越想越躁，最終還是憋不住了，悶聲問道：“沈梒，爺叫你扮宦官是可憐你，怕你一個女兒家在司禮監待得不自在。”
“你可倒好，你到這兒勾三搭四來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1-19 04:07:33~2022-01-20 01:33: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白馬卡文迪許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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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按爪】
【哎呀 這個醋缸】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