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恩将仇報的妖女
鞭影映在淺色瞳孔裏，極速變大。揮過來的鞭風吹皺睫毛，鬓發飄散，銳利冷意貼面襲來，下一瞬就會落在臉上，在臉上濺起一豎血花。
躲肯定是來不及躲掉的。
時洛瞳孔一縮，本能預判長鞭軌跡，伸手快若閃電，在疼痛降臨前将黑影牢牢抓在掌心。
長鞭勢頭一滞，力道十足的鞭尾在距離瞳孔一線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鞭子中途被手掌截斷力道，鞭尾後半截慣性不減，順勢甩尾纏上時洛手掌。
嗖——
掌心手背登時浮現一道道可怖紅痕，時洛眉頭未動，穩住下盤，才沒被鞭子另一頭傳來的拉力摔個踉跄。
時洛擡頭，順着鞭子望過去，鞭子另一頭的是一個漂亮的小丫頭，星目炯炯，可能只有十來歲。
“哎呀！”
“就差一點點，玖兒姐姐就能贏了……”
“太可惜了，怎麽碰巧被她抓住了呢。”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嘆息聲，稚嫩冷漠，透出一股天真的殘忍。
時洛微微偏頭，這才有時間觀察周圍的景象，青山莽莽，她站在平整的演武場內，周圍是一圈十歲左右的小蘿蔔頭，亂七八糟提着比自己還高的刀劍□□，一個個深惡痛絕地看着她，尤其惋惜地盯着她抓住長鞭的手，恨不得能在她手上燒個洞出來。
“……”氣氛過于詭異。
山間涼風一吹，時洛抖了個冷顫。
靈異世界？
系統慢半拍上線：【大佬，這是一個普通武俠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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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接受記憶嗎？】
時洛感受了下身上火燒火燎的各種傷口，與那些小蘿蔔頭手裏的武器一一對上，時洛瞬間明白身上的傷口來源，沒忍住歪頭，沖着周圍的小孩惡劣一笑。
【不急。】時洛活動一下手腕，關節啪啪清脆聲響，【小朋友們太自信，我先幫助他們提前适應一下來自世界的毒打。】
時洛捏緊手上的鞭尾，與玖兒一人一頭，站在演武場兩邊，暗暗較勁。
時洛足尖輕點，翩若驚鴻往旁邊一閃，一個提着長刀的小朋友恰好落入她的攻擊範圍。繃直的長鞭像一根韌性極佳的長棍，時洛一震一蕩，以鞭作棍，那個幸運的中獎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鞭子狠狠掃開，落在了演武場外。
時洛如法炮制，趁着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又秋風掃落葉般，接連掃落三人。
其他人有了防備，有意識四下散開。可是演武場一共就這麽大，這麽多人擠在一起，根本不能完全避開。
混亂的人群中，橫向繃直的長鞭幾乎占了演武場的大半個直徑，時洛仗着身形靈活，無差別攻擊，殺傷力極大。
眼見被掃落出局的人越來越多，叫玖兒的女孩狠狠心，率先松開握住鞭柄的手，玖兒星眸得意地看向時洛：
“你再搶啊！”
對面長鞭脫手，時洛驟然失去平衡。
在對方看好戲的期待目光中，時洛後退兩步卸力，收發由心站穩後，非但沒有減輕力道，順勢更加用力一拉——
鞭柄加速越過時洛，如同蓄足力道的蛇，直直擊中時洛身後另一個人刺來的長劍，哐當一聲，長劍落地。
時洛鞭子一卷，如臂指使，鞭柄帶着戰利品乖乖地回到時洛手中。
時洛下颌輕揚，舉起兩把武器朝玖兒晃了晃，
“我就搶了，怎麽地？”
玖兒不得不承認，剛才的動作行雲流水，連用鞭子做主要武器都自己都做不到。可是……他們不能輸，玖兒不再猶豫，吩咐道，“小钰，放箭！”
嗖——咻——
削尖的木棍應聲而出。
時洛揚眉，一柄劍舞得密不透風，長鞭像長了眼睛，一鞭一道棱子，沒有一招落空，不一會兒，演武場就只剩下時洛一個站着的，其餘全部趴在地上哼哼叫喚。
時洛彎下腰，非常好說話地征詢他們的主觀意願：“還要繼續嗎？”
已經打了一上午，勝負已定，再繼續也沒有意義。
“哼。”玖兒氣呼呼瞪了時洛一眼，領着那幫小孩下山。
時洛呼出口氣，她全程雖然看似舉重若輕，但全憑過往經驗撐着。
原主到底也只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子，剛才用力過度，一停下來，肌肉還在間歇地發顫。
時洛找了塊石頭坐下，單腳一翹，吩咐系統，【記憶。】
原主是魔宮的少主，魔宮宮主是她親娘。按理來說，這樣的身份不說高高在上作威作福，至少也是無憂無慮的，其實不然。
魔教早已不是當年以一敵整個武林的魔教，如今隐藏深山、休養生息。原主的媽是個事業狂，和一宮中一幫老人發誓要把危機四伏的魔宮重新帶回巅峰。宮主上行下效，全魔宮的人都一心撲在魔宮大業上，執念成魔，和上個世界的青山宗掌門有的一拼。
原主從小父不詳娘不愛，除了身份帶來的明面尊敬，與其他掙命的孩子沒什麽區別，一睜眼就是生不如死的訓練，一閉眼就是噩夢。
而就是那份明面尊敬，也是好多人豔羨不已的。因為這個，原主受了不少同齡人的排斥不喜，像今天這樣的“演練”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原主有意忍讓，換去融入資格，可是因為每次不堪一擊，其他人越發覺得她除了身份一無是處，不配享受特殊待遇。
好不容易熬到長大，原主把學會把真正的自己埋在心裏，冷漠無情，行蹤不定，成了武林上赫赫有惡名的魔教妖女。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堵住的情緒終有一天泛濫成災，連自己都控制不住。可能因為從小缺愛，原主随手救下一個被追殺的文弱公子，居然因為對方的儒雅溫柔，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對方。甚至為了給對方治傷，第一次違反宮規，悄悄把對方帶進魔教大本營。
原主也沒想到的是，她唯一的一次随心所欲竟然釀成大禍。那位公子并不是什麽雅士，而是流楓山莊的少莊主，他也早就在相處中隐約察覺原主的身份。那些小意溫柔，不過是藏着劇毒的陷阱。
少莊主本是順勢而為，他都沒想到這麽容易，這個妖女這麽容易就愛上了他，還主動把他帶回了整個武林苦尋不得的老巢——天助我也！
洩露了位置，魔教的結局可想而知。整個魔教從老到幼一個不剩，原主也死在這場屠殺中。臨死前，昔日溫柔的公子流連地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惋惜道：“不愧是妖女，我本來還想……可惜了。”
少莊主嫌棄地甩甩手，一點點擦盡血污，不屑嗤笑，“太好騙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手帕往下，蓋住了原主匆匆的一生。
……傾國傾城的妖女啊？
時洛舉起自己豆芽似的寸短小手，憂郁發呆。
【大佬，你重點偏太遠了。】
【哦，原主心願是什麽？】
系統沒想到她這次這麽好說話，喜出望外：【繼承她娘的意志，将魔教發揚光大呢！】
“……”很好，很有邏輯。
一個老妪從後山走出來，“少主。”
時洛放下小短手，“回吧。”
老妪探究的視線落在前面的小人兒身上，她不奇怪少主今天能絕地反擊，場地限制的确給她帶來很多便利。
而且宗內老人都知道她的天賦，只是不知為何少主有些放不開，多次促使這種比試，本來就有激一激她的意思。
老妪只是有些不解，往日自怨自艾頗多忍讓的少主，怎麽突然想通了？而且剛才舉手投足，似乎突然多了幾分宮主的氣勢？
老妪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出來。
時洛随口敷衍：“哦，只是覺得展現我的實力，能更好地征服他們。”
還是小孩子心性嘛，老妪點點頭，鼓勵道：“一定可以的。”
時洛回到大堂的時候，那群小孩正排着隊趴在凳子上受罰。
魔宗嘛，自然沒什麽真善美的價值觀，罰也是真罰，一點不因為年齡摻水。
見她回來了，玖兒氣鼓鼓擡頭：“下次我們不會輸給你的。”
時洛越過他們，去吃飯的地方坐下，摩挲下颌：“一群天真的小屁孩兒。”
老妪：“……”
老妪古怪地看了時洛一眼，沒說什麽，低頭為時洛布菜。飯菜都來自小廚房，身為少主這點排面還是有的。
那群小孩就沒這個待遇了，輸了上午的比試，他們今天是沒有飯的。
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運動量又大身上還帶着傷，餓肚子的滋味可想而知。
時洛倒是不後悔坑了一群小朋友，畢竟她欺負人的時候又不知道彼此境遇，而且身份交換，對方可沒有打算對她手下留情，她身上還深淺不一留着傷呢！
不過……
小孩好啊！小孩多好哄！
時洛琢磨，小小收買一下，也不是不行？
時洛看向老妪：“我今晚可以自己擦藥嗎？”
“當然。”
……
深夜。
時洛裝着一籃子饅頭，悄悄避開守衛，從寝宮溜了出去。
通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饑餓的咕嚕聲此起彼伏。
又疼又餓，小孩們睜着眼睛聊天，轉移注意力。
“诶，你睡了嗎？”
“沒呢，外面什麽動靜？”
“貓？哪來的？”
貓叫聲越來越急促。
“是不是，有人啊？”有人遲疑道，“要不我們看看？”
“可是這麽時間，誰會來啊，如果被管事知道了我們起來……”
玖兒爬起來，打開窗栓。
一圈腦袋悄悄探出去，就見時洛站在月光下，沖着他們笑得一臉好看。
“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嗎？”
“我那麽閑？”時洛把手腕上的籃子遞過去，“不客氣。”
小孩面面相觑，沒人接。
時洛完全不在意，又往前遞了遞，“放心，沒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