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滑冰場破産的花滑天才9
事故發生後, 幾人倒地卧冰不起，看起來撞得不輕。
鄧希躺在擔架上，弓起身子, 消瘦的脊骨突出, 雙手下意識虛虛護着右腿, 不知道傷勢如何。
之前談起花滑時, 鄧希期待的閃閃發光的表情歷歷在目, 和原主如出一轍，何況對方數次主動釋放善意。
發生了這種意外，時洛皺眉, 想起空間角落裏有抹止痛藥，藥力溫和, 或許對普通人有用，準備跟上去看看。
沒想到會被教練拉住。
然後聽到了一番情真意切的勸退言論。
“……”
時洛身份特殊，其他仙神對她的态度從來都是畏懼居多，膽大妄圖抱大腿的也不是沒有，但是還從來沒有人對時洛說過“你不行”之類的話。
時洛新奇地挑了挑眉。
小姑娘五官明豔表情大方，正如當初她輕輕一挑眉, 咔嚓一聲，随手卸掉了黑衣人關節。
回憶戛然而止, 教練一哆嗦, 回過神來, 發現自己已經條件反射地松開了手指。
懸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
教練眼睛轉了一圈, 勉強為自己找補道：“你想去就去吧, 反正波羅雇我的時候, 唯一的要求也就是當好保姆……”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啊, 教練挺直腰杆, 揮揮手大度道：“走吧走吧，我替你盯着時間，不會錯過的。”
擡着擔架的醫護人員業務能力優秀，平穩矯健步履如飛，幾句話功夫，已經快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了。
時洛蹙了蹙眉，沒心思照顧态度反複無常的教練心中那點九曲十八彎，見他主動放行，時洛朝教練點頭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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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去就回。”
醫務室。急救人員忙進忙出，教練、主辦方的人裏裏外外圍着三個擔架。
時洛憑借靈活的動作，擠進人群。華國教練一人照顧倆傷員，忙得焦頭爛額，低頭看見一張熟悉的亞洲面孔——他有印象，是最近幾天和他們隊員打成一團的小姑娘。
他詫異道：“不是還有比賽嗎，你怎麽過來了？”
時洛：“我擔心，過來看看。”時洛越過他，看了看他身後的三個小姑娘，眼珠子狡黠一轉，“越教練，你是不是忙不過來，我幫你吧。”
“不會耽誤你比賽吧？”越教練遲疑片刻，實在頂不住兩邊跑，“好，那麻煩你了，谷蓮在那……”
“教練放心。”
越教練想給時洛指谷蓮的擔架，時洛已經利落接過他手上的東西，跑到鄧希那裏了。
越教練：“……”
私心來說，他是更想自己看顧鄧希，他們看好的接班苗子。
醫生那邊又在催人。
幾番奔波，熱氣捂在嚴實的衣服裏來不及散出去，豆大的汗水從太陽穴滑落，也來不及在意。
看着相談甚歡的兩個小姑娘，越教練咬咬牙，也行叭。
“謝謝你啊，盯着時間別耽誤比賽。”簡單囑咐幾句，越教練抓緊時間跑過去了。
終于糊弄走了。時洛低頭，看着擔架上的女孩子，蒼白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擡頭看見她時，仍然眼中帶笑：
“沒事。”
鄧希見時洛蹙眉盯着她腿上的繃帶，以為她不信，鄧希溫聲細語解釋道：“真的沒事，醫生已經看過了，就是骨頭有點錯位，已經正過來了。”
鄧希動了動腿：“其實已經沒事了，就是還有點痛。”
時洛沒說話，是在等系統的掃描檢測，得到結果說止痛藥可以用。
時洛看向鄧希：“我可以幫你止痛。”她頓了頓，“沒有成瘾之類副作用的。”
鄧希一愣。
時洛蹙眉：“你不信？”
這也正常。
傷筋動骨一百天，如果有可以用的藥，醫生剛才就拿出來了。
一個沒有醫學背景的人說有這種東西，正常人信了才奇怪。
時洛正準備現場編一個理由，就見鄧希笑着搖搖頭：“沒有，我信的。”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她的确相信。
鄧希看着時洛，當初站在關門的滑冰場面前，她說自己有辦法的時候，鄧希就相信她，現在她們果然在賽場相逢。
她說有辦法，鄧希是信的。
可是……
鄧希苦惱皺眉：“那樣的話，其他感覺靈敏度也會下降的吧？”
鄧希半撐起身體，目光堅毅，“我還是想再試試。”
那一刻，擔架上臉色蒼白的小姑娘熠熠生輝，似乎與曾經的原主重合。
時洛聽懂了，點頭：“加油啊。”
越教練忙完谷蓮的事，回來聽見鄧希的話吓了一跳，連忙把好苗子按回去：“躺好躺好，試啥試，來日方長懂不懂？”
時洛已經被趕過來的教練抓了回去。不知道鄧希說了什麽，但是越教練顯然是妥協的那個。
進冰場的入口，前輩主動走過去，拍拍鄧希的肩膀，溫和鼓勵，“放心去享受冰面吧，剩下的交給我。”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時洛被教練塞了一個平板，勒令她多熟悉自己的節目，抓住間隙摸魚，擡頭時發現鄧希已經上場，從冰面掠過，帶起一陣寒風。
時洛裹緊羽絨外套，下意識側頭，見那位前輩一眼都沒有再看，神情認真地做着賽前準備。
無論是冰面上摔跤後不停爬起來的鄧希，還是關鍵時刻，一聲不吭扛起壓力的花滑前輩……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時洛目光微頓，這大概就是競技比賽的魅力所在吧。
教練抓到時洛賽前準備摸魚，沒有制止，而是望着冰面笑着感嘆道：“很迷人對吧？”
時洛回頭，見教練眼底閃爍着意味複雜的光，有追憶有向往，時洛一時摸不清他剛才那句低喃是在對誰說。
鄧希還在繼續，動作并不完美，但此時結果顯然不再重要。
不知道從她的第幾次摔倒起，現場就已經寂靜無聲，無數觀衆選手教練，沉默又動容的目光追随着冰面上的女孩子，這一刻，就是獨屬于她的舞臺！直到鄧希節目結束，無數人站起身為她鼓掌。
劇烈運動後，鄧希小腿超負荷發顫，她剛一下場，就被緊緊盯着人的越教練立馬拉去看醫生。
時洛收回視線，放下平板起身，她該去做賽前準備運動了。
無意間掃過冰面，冰童已經清理完冰面上的禮物，現在上場的正是來自e國的種子選手。
膚色白皙的美人自信大方，選曲碰巧是時洛熟悉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時洛一邊看節目，一邊做自己的高擡腿，紮在後腦勺的馬尾辮左右輕晃。
不得不說，風格成熟的選手的确驚豔，一舉一動賞心悅目，感情充沛濃郁，恰到好處。
無論是編排還是完成度，都是切合國際審美的成熟作品。
尤其是表現抗争內容的高潮部分，她上了一個後外點冰四周跳！
這可是女單歷史上，出現的第一個四周跳！
足以載入史冊！
e國不愧是花滑強國！雄心勃勃！
——能成功嗎？
所有人目光猛然停頓，屏住呼吸，牢牢注視着冰面上騰空一躍的修長身影。
銀色冰刀平穩落地——
雖然後面踉跄了一步，但是沒有摔倒！
雖然不夠完美，但是沒有存周不足的情況，實打實的四周跳！
——不愧是第一梯隊的苗子啊！
加上前面幾組的優秀表現，體育記者們對視一眼，看來這一屆的競争很激烈啊！
節目還在繼續，竊竊私語的觀衆壓抑着沸騰的情緒，互聯網洩出的一點風聲，足以讓守在社交平臺前的冰迷激動亢奮。
前輩在時洛身邊做準備活動，她睫毛一顫，拉伸的動作不停。
下一個就到她了。
能在這種碾壓局面保持平常心的選手實在是少數，何況她之前給自己加的壓力就足夠大了。
時洛：“加油。”
前輩勉強笑了笑：“謝謝。”
她偏了一下頭，不自然地避開時洛的視線。
時洛皺了皺眉，前輩的狀态好像不太對。
可是下一位上場的廣播聲已經響了起來。
前輩神色如常，上冰的步伐毅然，像是做下了什麽艱難的決定。
錯覺嗎？
時洛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很快時洛就知道不是錯覺，并且明白前輩的那股決絕來自哪裏了——
不少選手賽前都會準備至少兩套方案，根據當天的狀态，調整選擇不同難度。
時洛看着冰場中央的人影，前輩的表演，前半段節奏密集，不像是前輩幾天前透露出來的節目內容，只有一個可能，她臨時給自己加了難度。
當時洛看到難度系數很高的跳躍時，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時洛目光銳利，前輩剛才進入跳躍的角度不太對……能及時發現，調整過來嗎？
已經晚了！
她毫不意外摔了一跤。
前輩愣了愣，爬起來繼續。
但是她已經錯過了好幾個音樂節點。
如果只是這點失誤也還行，就算世界賽場，跳躍摔跤也是常事。除了時洛這種人形外挂，誰能百分百不出錯呢。
但是這一摔，前輩的心态好像崩了。後面又連續出現了幾次失誤。
下冰的時候，只有零散的禮物。
時洛擔憂地看向匆匆下冰的前輩，無意間瞥到對方通紅的眼眶。她想說點什麽安慰對方，就在這時，廣播聲突然響起。
“第八號選手，時洛，請從規定地點上冰……”
“重複，請選手時洛盡快位于指定地點……”
時洛擡頭看向廣播的方向，下颌緊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廣播聲好像比之前急促尖銳，莫名帶着催促意味。
掩飾在場間休息時，觀衆臺上各種嘈雜的聲音中，不能被輕易發現，但是兩者和在一起形成奇特頻率，很容易讓第一次上場的新人緊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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