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劫富濟貧的洛未谙躺在梧桐樹的枝丫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等着一輛從此道路過的官車。

她早就打聽清楚了,這位官爺常常克扣百姓糧食,欺壓名女寡婦,肥得流油,臭得令人胃疼。她這人平生沒什麽大的愛好,最喜歡出氣打架,尤愛在百姓的崇拜目光中得意洋洋,彰顯豪氣。

洛未谙等啊等,等得漸漸沒了耐心。正準備從樹上跳下來,卻見遠遠黃土與黃昏的天相接的地方,緩緩出現一名馬車。

馬車的車轍碾壓在地面,露出深深淺淺的印子,馬匹精壯有力,精神抖擻朝她走來,後面的車身被精美紅色的綢緞籠罩着,一看就價值不菲。

洛未谙直呼好家夥,官爺果然肥得流油,不枉她從大中午等到現在。

從袖子裏掏啊掏,洛未谙掏出一件小小的黑色圓球,黑砂緊裹,小巧而彈性十足,是她最近得閑做的法器,只需一點小小的明火,便會威力無窮。

她随意一丢,丢在馬車必經之路的前方,腦海中已幻想出車中人驚慌失措,涕泗橫流的可笑模樣了。

可惜,幻想與現實乃是兩件從不搭邊的事,當黑球遇明火轟然炸開的那刻,洛未谙從樹上跳下,适時地喊出那句好漢的句子:“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

并未說完,洛未谙眼睜睜地看見,那本該涕泗橫流的車內人,在馬車裂開的瞬間,于煙霧缭繞中極速飛出,雪白的外衫旋成無數個圈,手持四方霜澗劃破塵埃,如天神下凡般,落在目瞪口呆的洛未谙面前。

乖乖,可沒說官爺是個白衣翩翩的俊秀公子哥啊……

俊秀公子哥于塵埃之中波瀾不驚,面色冷峻,目光沉澱似萬朝浩瀚,那雙薄而好看的唇緩緩開啓,反問道:“女強盜?”

連聲音都這麽好聽,洛未谙頭腦些許恍惚。

她頓了頓,沉着地開口:“看着你這麽好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人可以走,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留下。”

洛未谙瞅了瞅他左手的霜澗,這東西配他這樣合稱,如此好看,她不願意破壞一件工藝品,補充道:“這個算特例,就不拿了。”

公子哥淡淡地看着她。

洛未谙理直氣壯地擡起胸膛,拇指扣了扣掌心,被他看得癢癢的。

Advertisement

公子哥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取下肩後的一塊灰色的包袱,然後……緩緩摸出一塊蜜糖,說道:“只有這個。”

“……”洛未谙傻在原地,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她搶過他手中購得包袱,發現輕得可憐,打開一看,裏面除了他剛才摸出的蜜糖,只有幾張通關文牒和幾件洗得幹淨清香的更換衣物。

洛未谙手一滑,差點沒拿穩手裏的包袱,反問道:“你不是吳會?”

公子哥道:“不是。”

洛未谙:“你窮得身上沒有一分錢?”

公子哥道:“是的。”

洛未谙這次腳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遠處被炸得破碎的華麗馬車:“那你為何能坐這樣的馬車?!”

公子哥連個眼色都不想吝啬給她,只說了四個字:“別人送的。”

洛未谙:“……”

馬車被炸了,他似乎也不惱,淡然地将包袱接過來,重新背在背上,越過她前行。

洛未谙震驚了許久,從未想過有一天劫富濟貧,也有劫錯的時候。她站在原地望了望不遠處男人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慢吞吞跟在男人後面,他去哪她就跟在哪兒,他樹林裏生火躺了一夜,她就在樹枝丫上躺了一夜。他在山洞就将了一夜,她就在山洞外坐了一夜。

他最開始會問:“跟着我幹嘛?”

洛未谙也不知,就摸了摸鼻子,随口胡謅道:“黑燈瞎火的,有危險我可以保護你呀。”

誠然,之前他從馬車跳出來時,她能看出他武功不錯,但出門在外難免碰見個非人的東西,她修道,定然是比他厲害的。

他當時聽完注視了她許久,然後撇開眼道了兩字:“随你。”

有種破罐破摔,不想搭理的心意闌珊。即使這樣的語氣,洛未谙聽了也很歡喜。

……

他窮得厲害,多數時候就摘個果子吃,留宿野外或破廟。若要麻煩陌生人,譬如借宿或讨要齋飯,定然是要等價交換。

洛未谙身負千金,随便一件小吊墜拿出便能抵他一年的衣食無憂,她也曾想過要不要拿錢幫助他,終是沒有這麽做。她想,要是這樣做了,以他冷然孤傲的性格,鐵定是不會再給她跟着他的權利。

在她跟着他的第三天,路上偶遇一位摔倒的老奶奶,他将人扶回農舍,人家為感謝他救命之恩,留他夜宿一晚,他便不客氣留了。

在和他人的交流中,她臉大地坐在一旁聽,終于知曉了他的名字,贏塵。富贏世間,唯塵一粒。洛未谙默念着,越念越喜歡。

旁邊幾歲大的小孩咬着手指,口水滋溜溜沿着下巴溜,天真地指着她問:“那這位小姐姐是誰呀?是大哥哥的妻子嗎?”

很多年後洛未谙回想起,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贏塵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刻吧。當妻子這陌生二字出現在她耳中時,如一雙重錘,狠狠撞擊了她的心靈。洛未谙一愣,臉瞬間就紅了。

破小孩,瞎說什麽大實話。

此時贏塵慢悠悠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回了小孩的話:“女強盜。”又補充道,“跟蹤狂。”好心地囑咐小孩,“離她遠些。”

洛未谙:“……”

洛未谙悲憤地、惡狠狠地,在晚上多吃了一碗飯。飯後太撐了,就出農舍殺了幾個作祟的小怪。

晚上回來時,老奶奶和藹可親地告訴她,寒舍沒有多餘的房屋,只能委屈她和贏塵公子睡在同一屋了,洛未谙渾身一頓,瞳孔在夜色下緩緩睜大:“他同意啦?”

老奶奶挂着笑:“沒辦法呢,委屈二位了。”

洛未谙連忙擺手:“不委屈不委屈。”

此天時地利人和,怎麽能叫做委屈呢。她開心地扣了扣手掌,一蹦一跳推開贏塵的門。彼時,燈光昏暗,茅舍撿漏。即使如此,贏塵身着整齊,正斜坐在簡樸的床榻上,拭着他那把合趁的四方霜澗,一派高雅清冷。

聽聞開門聲,他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

洛未谙低頭笑了下,說道:“今晚就只能委屈一下啦。”

為了掩飾羞澀的情緒,她話挺多的,說了剛才在外打怪的情形,又說了今晚農舍的晚飯有好多肉呀,最後飛快地說要是不介意今晚大家就睡一張床吧。

贏塵低頭,依舊沒吭聲。

洛未谙有一點點尴尬,但她還是臉皮很厚地沒找臺階下,等着他的回答。許久後,他将霜澗擦拭完畢,回道:“洗幹淨了再上來。”

洛未谙一愣,劇烈的喜悅充斥在胸膛間,興高采烈去洗澡了。

洗完後贏塵已經熄燈了,安靜地躺在床榻的最外面,被褥供出一個人形的高度,洛未谙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爬上去了。

人形在她上床的時候動了動,被褥散發一種淡淡的皂角味,和常年放置的潮濕木質味。洛未谙正準備跨腳,此時,一直按捺不動的贏塵突然轉過身來。

他原先是側着的,轉身後正對着她,洛未谙一動不動,愣愣地注視着身下的人。

西烏門也不乏有許多好看的弟子,因着她是門主女兒的身份,對她獻殷勤的人也不少,但洛未谙獨來獨往慣了,從來只敲在眼裏不放在心上。

她為什麽此刻心跳這麽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人窮得,非常有特點。只是這樣看着他,就能聽見自己咽唾沫的聲音。

洛未谙傻呆呆地,将就着這麽個姿勢,開口道:“今夜我們這樣親密了,不如你就從了我吧,以後跟着我吃香喝辣,豈不美哉。”

頓了頓,她看他沒反應,準備加大力度,“然後我想告訴你,我其實是西烏……”

這話沒說話,她猛地睜大眼,被眼前的男人堵住了嘴唇。

第 19 章

堵嘴這個動作,到目前為止,她才知道是一項技術活。有人做出來很猥瑣,有人做出來稀疏平常,有人做出來嘛……就很惹人心跳。

贏塵伸出一大拇指,堪堪落在她叽叽喳喳的粉唇上,另一長臂往後攬在她的背上,往下壓。胸前兩片凸起與他堅硬的胸膛相貼,能清楚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洛未谙渾身僵硬得與河邊的石頭無二,心髒卻跳得飛快。

男人呼出淡淡的熱氣萦繞在她耳邊,洛未谙癢得縮了縮,試圖好小聲地開口。結果微微張唇,就這麽将他的拇指含進了嘴裏。

贏塵微愕,那雙深墨色的瞳孔倒映出她慌亂的神情。

她不安地扭動了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