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點難搞。

贏塵不想完婚的心思将她吓着了,結合在話本子中看到的情節,通常遇到這情況,女孩子就要狠一點,以命昭示自己的真心。

是的,她矯情地跳了她家門口的赤樹河,同樣是修煉的聖地,這片樹與河,顯得比南兮門的鬼蜮更為妖冶。這一片種在河邊的樹,竟然樹葉連同樹幹,全身通紅。這種樹極為罕見,幹與葉均是一位滋補藥材的引子,彌足珍貴。

她跳下這河,沒動用一絲靈力,将自己逼到絕境。雖有自救的方法,贏塵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下來了。

白衣青年濕潤了一絲不茍的黑發,落下一臉狼狽和冷漠。他收斂渾身靈力波動,擰開衣衫下擺的水,對洛未谙說了許多重話。諸如“彼此不相欠了”,“以後莫要見面”之類的,當時她聽了很難過,落在河邊掉了兩滴金豆豆。

放聲大哭時,身邊有異動,卻是白衣青年去而複返,将用靈力烘幹的外衫罩在洛未谙身上,那身窈窕的曲線,被水沾濕後,露出了許多讓人遐想的東西。

洛未谙沒意識到,愣了愣,從衣服裏扒拉出來。

就在贏塵剛才往回走的那段路,他想了許多。想通後,便往回走,看見了放聲大哭的她。

他想,這姑娘一直明媚如日光,就算那日被污蔑,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卻總是在碰到他後,脆弱了不少。

青光日耀,風吹林動,赤紅的背景裏,贏塵那張冷峻的臉依舊波瀾不驚,又似乎哪裏不一樣。很多年後,洛未谙依舊能回想起今日的情景,她想,這便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刻。

他說:“我年少時體會了生離死別的痛苦,所以長大後便比其他人冷漠了些。”

他說:“我的靈力如今正在瓶頸期,師傅說突破這一層,便具備了飛升的潛質……你似乎,還很早。”

他說:“你能保證,嫁給我之後,能少一些天人永隔嗎?”

飛升是一件極具榮耀的事,也是一件極具悲寂的事,需斬去人世的一切,去往一個新的地方,獨自一人,無比孤獨。在意識到喜歡她之前,他此生的追求便是飛升,在意識到喜歡她之後,更意識到,日後的悲傷寂寞。

人只有一世,而神具有生生世世。贏塵不願陷入漫長的等待中,或者……害怕陷入漫長的等待中。若注定要等待,那不如一早就斬斷所有的等待。他之所以是百年離飛升最近的人,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少一點七情六欲,才是神的基準。他一直将這樣的心思維持得很好,直到有一天有個姑娘從天而降,如強盜般闖進來。

洛未谙聽着這番話,陷入了久久的怔愣。好半晌,才意識到,他是不是答應她的求婚了?是答應嗎?這是答應的意思吧?他沒有在诓她把?還是其實她已經暈了,這其實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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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未谙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下一瞬,興奮的情緒溢滿她眉眼,洛未谙蹭得一下從河裏竄出來,直接跳到他身上,大聲說:“我這麽愛你,我怎麽舍得讓你天人永隔……我這麽厲害,絕不會讓你天人永隔!”

贏塵遲疑地,伸手攬住了少女的後腰,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加緊了力度。

四大名門史書記載,七月初五,西烏洛氏未谙同南兮贏氏弟子定下婚約,次月完婚。婚禮當日,贏氏弟子得道飛升,獨留新娘一人。

同日,南兮名門揭竿而起,高舉“西烏歹劣,秘辛敗露,倒行逆施,喪盡天良”的旗幟,協同東越、北陽兩門,對西烏發起進攻。

同日,西烏門血流成河,損失慘重,被擊退于門內祭壇內。

同日,南兮門放話,只需交出“身負罪孽,血液肮髒”的洛氏未谙,便可保留西烏門一息尚存。

同日與次日交界時,三更,洛未谙身死。

“我這麽愛你,我怎麽舍得讓你天人永隔。”

“我這麽厲害,絕不會讓你天人永隔。”

——這便是,開天辟地最強鬼神洛未谙,死後執念。

她殘存着這份執念,從小鬼做到大鬼,從大鬼蛻變鬼神。但直到灰飛煙滅,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份執念,是在何時,許給了何人。

——第二卷:西烏南兮(完)——

第 24 章

洛未谙接過小黑的法器,冰冷透亮的光從她眼中劃過,眨眼間,她猛地擡起右手,狠狠朝贏塵的心髒刺去。

她冷靜地拔出法器,鮮血如柱,噴湧而出。默念咒語,封以神力,那被戳了一個窟窿的胸口,竟然奇跡般地止住了血液。

她頓了頓,咬牙反手用法器劃了自己一刀,掌心的血液順着法器的輪廓,緩緩往下滴落,恰好落在贏塵血肉模糊的胸腔中。

片刻後,只見贏塵那渾身污黑潰爛的鞭痕一點一點好轉,肉眼可見化為肉色,再消失于無形。那張紫青蒼白的臉染上紅潤,恢複冷漠白淨的模樣,唯剩下胸口的窟窿看得瘆人。

好半晌,洛未谙止住放血的動作,又施了些神力,勉勉強強緩和了贏塵胸前的傷口。她認真沉思了一會兒,想到贏塵随身攜帶急救的傷藥,便在他周身摸了個徹底後,找到了軟玉蔓草。

最後她探了探贏塵的氣息,滿意感覺到平穩的呼吸後,又滿意地輸出一口濁氣。洛未谙很是滿意剛才的敏銳機智,膽大果斷。若再猶豫一瞬,傷口的潰爛程度定會加深不少,而她,将會損失更多獻血……傷害身體不說,多疼呀。

自我欣賞一番後,洛未谙擡起頭來,終于有閑心管管一旁的接近癡呆的小黑。

“你怎的還在這兒?看着仙神受傷了是不是心裏爽翻了?”她失了些血,有些頭暈,幹脆坐在地上,單手撐在膝蓋上懶散地看他。

小黑保持着一個姿勢不變,雙目呆滞,看似寧靜,又似乎彙聚了千軍萬馬。就在她以為這孩子在蝕骨深淵撞壞腦子的時候,小黑動了動瞳孔,周身的怨氣突然爆開。

一只鬼突然爆開怨氣的幾率很少,通常在有危險,或情緒波動特別厲害時。她拖着贏塵退後半步,不懂他突然怎麽了。

只見小黑幻出武器,直指地上的兩人,瞳孔充盈鮮血,讓那張本來就不太好看的面孔滲着濃烈得可怕,他死死地盯着洛未谙,陰冷地開口:“這男仙身上的傷痕,別人或許看不出,我卻再熟悉不過。”

“此乃鬼界上神洛未谙的無間神鞭所致,一旦中鞭,全身中毒潰爛而死,便是神武至尊也活不下來。你為什麽會有……會有她的神力?世間唯一的解毒方式……是……”

他瞪着她,似不敢相信她剛才的所作所為。

洛未谙任由他瞪了半晌,想到什麽後,悟了。無間鞭的解毒方式她甚少跟人提起過,只在有次心情極好時,同小黑提了那麽幾句,沒想到他倒是記得清楚。

“‘是’了半天也‘是’不出來,你以為是在背課文呢?要你這打架的方式,話還說完,就被對方挑準時機下手了。”洛未谙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接過他的話,“你是不是想說,唯一的解毒方式,是需要混有洛未谙神力的鮮血滴入中傷之人的心髒才行?”

小黑目瞪口呆,拽着武器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是不是傻?他都被我救活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還敢拿劍指着我?”洛未谙頓了頓,覺得氣勢不太足,便很有威嚴地喊了句,“小黑。”

只這一句,氣勢洶洶,兇神惡煞的大鬼怨氣蕩然無存,他幾乎茫然地掉落了手裏的兵器,茫然地望着眼前這人,茫然地問:“大人?”

洛未谙好久未聽到此稱呼了,聽得甚是舒坦,笑眯眯地回道:“是我。”又道,“你這一萬年,倒是長大了許多。”又回憶了下往事,“不曉得我們倆種在無間宮殿的曼珠沙華,現在有沒有開出花來?”

小黑呆滞片刻,突然跪下身來,雙膝重重地磕在地上,雙眼頃刻蓄滿淚水,這一路的興奮,失望,這萬年的艱辛,孤獨,悲憤,都化為一句:“大人!”

大人身死他便自己成了大人,大人回來,他便又是曾經的小孩。

洛未谙将重生後的事大致對他說了一遍,也說了自己神力只剩十分之一的窘況,同時吩咐他對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

其實在刺入贏塵心髒之前,她有過片刻的猶豫。法器刺入心髒乃極為兇險的一步,她重生于仙神體力,神力雖跟着靈魂走,但因着她失去了這麽多神力,有些懷疑這具身體裏的神力到底是洛未谙還是落安的。畢竟無間鞭認主,唯有洛未谙的神力能抑制無間鞭的毒素,也唯有洛未谙,才能解毒。

但猶豫瞬間後她還是毫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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