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愛德華多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關于皮特，他覺得自己可以說出一些好句子——更好的話，更好的說法……但是最終，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對于他來說，皮特的上輩子他并沒有參與，而這一生，皮特是不可能離開他的，因為他愛皮特，比愛任何人都愛。

愛德華多是一個多年來情感缺失嚴重的人。

他曾經渴望家庭溫暖，希望得到他父親的愛，但是他沒能得到。

而對家庭的愛絕望的時候，他找到了馬克——他以為馬克是需要他的，因為馬克就像個機器人，而他畢竟不是機器人，他得吃得喝得交流……所以愛德華多成為了他的朋友，跟他形影不離。

但是，這種被需要卻完全無法取代另一種情感……或者說，是另一種需求。

馬克對Facebook的關注多于對他，這無所謂。

而半路出來的肖恩也得到了更多的關注——這就讓愛德華多無法釋懷了。

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他付出了更多，他得不到公平，所以，他凍結了賬戶——然後他得到了背叛。

所以說，他勸馬克成熟些——公平不是與生俱來的，它在整個宇宙的洪流之中其實完全不存在。

就算是喝牛奶，完完全全稱量了二百毫升，可實際上這二百毫升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公平，不過是安慰自己用的東西罷了。

它不存在。

但是此刻，愛德華多卻覺得，宇宙之中或許真的存在一種公平。

它是以另一種代償方式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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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在另一個世界裏遭遇了痛苦也遭遇了悲慘，而在這個世界裏，他會得到補償——一切補償。

愛德華多笑了笑：“我會愛他，他是我的孩子，我親生的，查爾斯，我記得他在我身體裏孕育的感覺，他長大的時候帶來的壓迫感……還有……我抱着他的時候，那種柔軟，那種……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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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驚恐。

不管怎麽說愛德華多還是個男人，而男人是不會生孩子的，這是常識——所以，他當然不可能對小皮特馬上就接受得那麽好。

但是他得感謝那個幫他接生的醫生——一個拄着拐杖的脾氣暴躁的男人，他面對剛出生的皮特的時候就像是面對整個世界。

他既沒有說要給愛德華多抓起來做實驗也沒說要抓走小皮特，反而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讓愛德華多接受了皮特。然後，他給愛德華多找了心理醫生，直到他接受了皮特也接受了自己，這才把他放出病房。

愛德華多記得最尴尬的一件事就是他走出病房去看皮特的時候，正看見豪斯醫生抱着皮特喂奶，而發現他在門邊偷看的時候，豪斯醫生放下皮特，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嘲諷他：“我不指望你還會産奶所以我就給他找來了一些合适的奶水，希望你不要計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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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多當時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而查爾斯倒是笑了出來。

是的，愛德華多忘了，他會讀心。

“說真的，這位醫生簡直太有趣了，他當我想起了唐納德醫生——不過，好像又有點不太像。但是正如我所說的，大概是每個人，每個世界，都有存在，只不過有些細節不同而已。”查爾斯說。

愛德華多也已經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點了點頭，伸出手去抱起了旺達。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

愛德華多打開了門，正看到馬克一臉的興奮。

“華多！”馬克大叫一聲就撲到了愛德華多的身上，“我們和好吧！”

“馬克！”愛德華多想要撕開馬克，但是這徒勞無功，因為馬克完全黏在他身上了。

“馬克，你先下去！”愛德華多想要擺脫這家夥，但是馬克卻跟牛皮糖一樣不肯動彈分毫。

馬克理直氣壯地說：“我跟艾瑞克-真正的人渣-蘭謝爾談過了——華多，我們和好吧！我沒有用硬皮家暴你也沒有把運動場砸在你身上更沒有把你的腿弄壞掉——為什麽我們不能和好？”

“我甚至能夠接受你的私生子！”

不得不說，馬克·紮克伯格簡直就是讓人憤怒的典型代表。

愛德華多用力扯開他，憤怒地吼：“皮特不是私生子——就算他是，他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唯一的繼承人！馬克·紮克伯格，你這個混蛋！去死吧！”

然後，他就把門狠狠地摔在了馬克的鼻子上。

馬克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覺得蹲在門外。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裏惹到了愛德華多……他的華多為什麽對他越來越冷淡而他現在，難道就沒有值得華多懷念的地方？

他有可愛的卷發，還有無辜的眼神……還有Facebook，有那麽多的錢！

是的，他有錢！

馬克想了想，決定給達斯汀打電話。

“喂？”達斯汀的聲音顯得疲憊不堪，但是馬克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是實際上他從來沒顧過那麽多。

“達斯汀，聽我說，我要知道，用什麽方法才能讓華多留下來——他在美國了，就在加州，碧麗公寓的二十一層！”馬克問，“告訴我方法，達斯汀。”

“哇哦！”剛才還睡意朦胧的達斯汀馬上就生龍活虎了，“你是說……華多回來了？”

“不算是回來……但是……”

“馬克馬克馬克……你聽我說……”達斯汀捋了捋消息，“他已經移民了你知道嗎？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過硬的辦法的話你是不可能留下他的——順便說，你就直接抱住他求饒，道歉，苦苦哀求之類的難道不就能過關了嗎？”

好想法。

但是前提是沒有那麽多不客觀的因素。

所以，馬克把那些不客觀的亂七八糟的因素都告訴給了達斯汀——超能力部分除外。

但是，聽了這些，達斯汀的想象力竟然豐富了起來：“天啊！老天啊你說是一個男的生了雙胞胎？！這可真是太精彩了夥計！我是說——你覺得愛德華多的兒子是不是他生的呢？”

馬克的喉嚨裏發出了厭惡的聲音——達斯汀真是想象力過于豐富了。

“別先急着吐我唾沫。我說馬克——你瞧，我們沒發現他的女友也沒發現他跟誰走得近了但是……你跟他滾過不止一次床單，而且，你沒發現嗎？他在跟你官司之前一段時間裏有些胖——而且官司之後，他還失蹤了……我是說，你注意到了嗎？”

馬克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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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多的确，在回到加州的那幾天胖了一圈，不過看起來仍舊很瘦，但是他的精神好很多的樣子，每天都很開心……馬克也跟他一起笑，他們在一起特別快樂……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抛在了腦後。

馬克知道他得稀釋愛德華多的股份，但是沒關系，這跟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發生矛盾。

直到愛德華多發現了這件事……他怒氣沖沖趕來，砸壞了馬克的筆記本電腦，然後……

是的，馬克注意到了華多額頭上的冷汗……他想要過去扶住華多可是他沒動——不能讓華多以為他有特權，也不能讓員工這麽以為——因為Facebook是他的，只有他才有特權。

但是他知道他可以補救，所以當Party結束之後，他馬上就給華多打了電話，但是電話那頭卻無人接聽。

他黑進了華多的手機，發現他在醫院……可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華多已經離開了——馬克的腦子裏開始回憶這些……他還漏掉了什麽？

是的，他還記得華多離開之後就杳無音信，他查了好久也沒找到他，最終他決定起訴華多，而者帶來的不是華多的回歸，卻是華多正是起訴了他——他只是發了個廣告來讓華多出現，可是華多帶着外人出現在了Facebook——這可真不爽。

那個時候的華多穿着的衣服雖然還是三尖套，但是……似乎有些寬松？

還有……還有什麽呢？

馬克努力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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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斯汀的聲音打斷了他：“馬克，你不會是真的在想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