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克瑞斯先從馬克口中得知皮特是個天才,然後鄙視了馬克現在才知道這個,緊接着對愛德華多的教育能力提出了贊揚并且嚴重鄙視了馬克的後知後覺——前後加起來并不算是一個同義句,前者鄙視馬克對天才的認知如此的渺小,而後者則鄙視了他對皮特存在這件事上的疏忽。

馬克想要反駁,但是克瑞斯像大魔王一樣讓他住了口并且嚴厲地告誡他如果不能住嘴那麽就別想挽回愛德華多。

馬克只能閉嘴。

“別裝成狗狗眼給我看了馬克!”克瑞斯看着他,面露無奈,“我不是華多,馬克,別想着我能幫你說情,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他瞪着馬克,說。

馬克聳了聳肩,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現在,你要知道你需要做的事情是哄回華多而不是讓他離你越來越遠——懂了嗎?”克瑞斯給出合理建議。

馬克直點頭。

但是點頭不代表他懂得怎麽去做。

克瑞斯負責給他一些指導——如何去讨得愛德華多的歡心,這絕對是最重要的。

不過在此之前,克瑞斯還是給他做了一套選擇題——整整一百道題,長長的一張紙。

“為什麽我需要做這個?”馬克拿着筆,不耐煩地咬住了尾巴的那一端——牙齒合在那裏原本留下的齒痕上,他這才注意到這支筆原本是屬于愛德華多的,而他說是借用,可是一借就是十年。

“因為你必須做這個。”克瑞斯指了指題目,“如果你想要跟愛德華多有個好結局那麽你就必須把這套題做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是學心理的,克瑞斯!”馬克尖叫了出來,“我才是主修心理學的!”

克瑞斯聳了聳肩。就算真的是心理醫生還需要其他心理醫生做疏導呢,何況馬克主修心理學也僅僅是為了讓他自己正常點兒而已。

馬克本不用上任何學校,只要他願意,他在高中的時候就接到過微軟投來的橄榄枝,如果他那時候沒有選擇區哈佛,那麽他可以選擇微軟,也可以選擇別的……任何一個軟件公司、網絡公司……任何一個公司都會選擇留下他,因為他是天才。

而最後,他也沒能讀完哈佛。也許他會跟比爾蓋茨一樣最後獲得個名譽學位,然後成為客座教授之類……但是現在,他并不是那樣的在乎學歷跟名譽,他在乎的只是他是不是足夠快樂,他想要的是不是會成為屬于他的……所以,他很快就列出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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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道題要解答的話其實很容易,比如你是否記得他的生日,你是不是願意聽他把話說完,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東西嗎,你是否欺騙過他,你是否原以為彌補而做出一點努力……等等等……這些問題如果馬克以前看到就一定會大叫着“狗屎”然後甩回去,但是現在他不敢,他必須繼續下去而不是甩手不管。

雖然他的确認為這些題目沒什麽用處。

“按照你本來的意思去做而不是用邏輯去挑選,馬克!”克瑞斯的聲音就像是邪惡巫師的魔咒。

馬克只好沉下心來勾選那些題目。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時候忽然發現,其實很多東西華多都為他做過而他,從未為華多做過。

這可不太好。

馬克認為自己自己是個好人,懂得如何不打擾別人,知道什麽時候該開口說話,認為自己會是國王……結果,他現在才發現他的好處其實都是缺點!

真是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

他控訴地看着克瑞斯,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兒愧疚出來。

“不要看着我,馬克,我的臉上可長不出華多來。”克瑞斯冷笑了一下,“行了。我該算算你能得幾分了。”他說着,伸手拿過馬克做的那套題。而馬克卻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建議了——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我要去找華多!”馬克扯了扯衣服,局促地看着還在算分數的克瑞斯,“我……要換一套衣服嗎?我是說……華多喜歡的衣服種類……我在櫃子裏存了一排……”

“閉嘴吧馬克,我在算你的分數。”克瑞斯不僅僅要算分數,還需要看看馬克到底把哪道題選成了“否”。

“但是……”馬克噼裏啪啦地在電腦裏打出了一個表格,回頭就直接打印了出來,“不用算。”他跑過去揪起那張打印紙遞給克瑞斯,“不用算的!”

“拜托你馬克!你偶爾需要學一學怎麽像個……六十年代的人一樣!”把時間一下子拉回到沒有網絡的年代裏去,沒有網絡就代表了筆跟紙的重要性,而馬克正需要的就是讓他的速度慢下來。

一個人一路飛奔,他總會忘記別人在自己身邊。

但是飛機上天也有落地的時候,就算一直飛奔前行,可是忘記了身邊的風景,最後真正被落下的也只能是自己。

馬克并不懂得這個。他在這世界上狂奔忘記了身邊的風景,而他以為他的風景會跟着他一路而行,卻忘了慢下來讓風景在四季變化中展現出他的美好。

“你是說我……”

“我是說,你為什麽不能跟正常人一樣每周花費一點時間逛一逛洛杉矶的明星大道?或者是去加州來那麽兩場賭博贏一桌子的籌碼打水漂玩?”克瑞斯反問他,“馬克,你能做到的,你為什麽不去做呢?我不是讓你真的拿籌碼打水漂,但是你為什麽不能看到華多的好?至少……他真的被你傷得不輕,而你卻只知道偷窺他。”

“我沒偷窺,我是在監視——監視!”馬克狡辯。

當然只是克瑞斯認為他是在狡辯。當他把這個消息傳達給愛德華多的時候,愛德華多也認為這不是偷窺而是監視。

他說:“克瑞斯,不用生氣,這不值得。”

“可是他連偷窺你都不敢承認。”克瑞斯真是覺得馬克的世界觀太玄幻了。

“嗯哼。”愛德華多聳聳肩,“這就是他的世界啊克瑞斯,你跟他是一個宿舍的,他什麽樣你該清楚的。他的确沒有偷窺,他是在監視我,我,還有我的皮特,甚至他肯定調查過皮特的出生情況——那時候我身邊有沒有卷發女人之類的。”

“哇哦你怎麽知道的?!”達斯汀跳到愛德華多身邊,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一直很崇拜愛德華多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明白馬克的思維了,但也就是明白,他也不懂為什麽馬克當年不肯直接把他的想法告訴愛德華多。這是個未解之謎,比七大未解之謎還難解答。

“達斯汀,這很簡單。如果你發現馬克的……”愛德華多的手指打着圈兒的在自己的太陽穴處指了指,“他其實是個很自我的人,很自我,又自負,他在正常的社交溝通上有問題但是他同樣渴求與其他人有關系,這個很難解釋……如果要我說的話,他就像是捕食的猛獸卻希望能跟瞪羚交上朋友。”

或者不是跟瞪羚羊。

達斯汀笑着拍打着愛德華多:“哦哦哦,瞪羚羊?不不不,是斑比!大眼睛斑比!”

得了吧!誰說達斯汀是成年人的?快把他送去幼兒園!

克瑞斯得上手去捂住達斯汀的嘴才能讓他停止大笑。

而他也不得不承認,的确,愛德華多對馬克的評價毫無錯誤。馬克就是一個在瞪羚羊群裏找朋友的猛獸,他是獨來獨往的公獅子,甚至連獅群裏的的母獅都不想要,只想要跟混在瞪羚羊群裏的梅花鹿做朋友。

真是特麽的讓人堵心的結論。

不過好在愛德華多現在正跟凱倫住在一起,凱倫是個善于把一切問題都簡單化的偉大母親。她端了一鍋濃湯過來給克瑞斯倒了一碗:“查爾斯那孩子可真可愛,克瑞斯,他真是太神奇了,我真希望馬克能學一學他做個貼心的孩子。”

“是的,查爾斯這些天來跟我說了很多,他很會開解人。”愛德華多不得不承認這個。

“他說根據基因遺傳學來看,皮特實在是太奇妙了,”一說到孫子,凱倫的臉上都泛着紅光,“華多,我得感謝你,真的。”她握住了愛德華多的手,雙眼含着淚光,“馬克他……他與衆不同。我是他的母親所以我能包容他的一切,但是你不同,華多,如果你們要走下去的話——我真的希望你們能走下去——那麽你就不該縱容他的一切,華多,任何人,任何東西,都需要代價,而我希望你不要讓他得到得太過容易。”

“凱倫!”達斯汀尖叫了起來。他還打算愛德華多回來之後他好跳出去單幹呢,現在倒好,難道他還要再拖一年?

“達斯汀!”克瑞斯把他按在沙發上。

凱倫笑了起來:“孩子們,這世上只有父母會無條件愛你,但是愛人不同,愛人會包容你的所有,但是不能縱容你的一切,相愛的兩個人要在一起,是彼此碰撞摩擦将棱角磨平之後就如同磁鐵的南北極,或者是拼圖的凹槽與凸起一樣彼此嚴絲合縫的契合在一起的過程。這是經驗之談。”

愛德華多點了點頭。

克瑞斯拍拍他的肩膀——顯然,問題不是一個人造成的,而現在,問題症結全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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