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雙宰

“說真的,你們這樣想來就來,我很沒面子的啊......”

森鷗外扯了扯身上挂着的紅圍巾,暫時決定遠離這兩個定時炸彈。通常來說,太宰治在感情糾紛裏扮演的角色,都是那個騙心的壞人才對,各路少女乃至大媽,只要太宰有意,很難有不動心的。

偶爾戰況慘烈,甚至慘到需要他親自來收場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有的人,一旦被蠱惑,連Mafia都闖進來,甚至是身上綁滿炸/彈地闖進來。

綜上所述,太宰禍害過的芳心,是絕對不少了。

但森鷗外從來沒有見過太宰君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被騙身騙心後來找渣男讨公道。

隐隐瘋狂的太宰君,還是有些讓人害怕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何況他并不想參與到這兩位的情感糾紛之中。當下,關于“書”的概念充斥着森鷗外的腦海,他需要好好想一想這個情報所帶來的後果。

太宰治把人拉住,拖到天臺邊上,抵着牆摁住,就沒有動作了。他的左手腕還滴着血。為了抵抗麻醉的效果,手腕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劃痕,還沒來得及用繃帶纏起來。

反正手腕上的這點痛又算不了什麽。

越用力,傷口淌的血就越多,臉色也越蒼白。放血帶來的短暫的興奮感推去了,熟悉的疲憊和運行湧上來。當下太宰治還不想因為失血過多暈倒過去,便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向前靠了點,用體重把人壓制住。

姿勢莫名有點像纏綿的情人。

如果沒有出這些事情,也許他們已經是确定關系了。

想到這,他略有些賭氣地擡頭盯着對方,說出了一句在森鷗外看來超級标準的女友發言:“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哦呀,書的事情已經被三個人知道了哦,你就不擔心一下世界的安危嗎?”被盯着的人舉起一只手,揉了揉懷中人的頭發,轉移話題道,“太任性了。”

“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反正,我還是小孩子嘛。”太宰治清了清嗓子,突然大聲道,“小孩子都不在意世界毀滅的。而且你這個騙子嘴裏就沒一句真話,再多說幾句廢話世界也毀滅不了。”

森鷗外聽得滿頭冷汗,忍不住插嘴:“冷靜啊......”

“冷靜不下來啊!”太宰治突然轉過頭對着森鷗外說,“森先生你這種渣男,被騙身騙心的又不是你。”

森鷗外寒毛都要炸起來了,兩只手一起舉到胸前搖晃:“沒有沒有沒有,我還是很能體會太宰君的感受的,我懂的,你們的戀情可能是有點違背常理,但是有什麽事情可以去床上談嘛......”

愛麗絲又從他的背後出現,睜着水汪汪的藍眼睛,小聲地吐槽了一句:“太宰君口是心非,一邊罵渣男一邊又貼在人身上。”

在場所有人都假裝沒聽見這句話。

森鷗外松了口氣。

能開得起玩笑,說明事情還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太宰治則是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緊緊地靠在同樣被風吹得寒冷的單薄身軀上。

“森先生。可以請你先離開嗎?”

森鷗外哭笑不得:“太宰君......這裏是Mafia啊,你可是Mafia正在追捕的人啊。我現在還沒有讓人上來抓你們,已經是看在舊情上,很寬容了。”

一只紙飛機歪歪斜斜地飛了出去,眼看就要去擁抱天空。

“愛麗絲!”

愛麗絲金色的頭發飛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失去了重力,漂浮在空中捉住了紙飛機,然後穩穩地坐在了林太郎的肩膀上。

異能開業許可證。

“十分鐘,就給十分鐘,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換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嗎?”太宰治打了個響指,“森先生暫時放心好了,剛剛的那些話大部分是真的,但世界并不會因此毀滅。”

“文字游戲,這個家夥并不算本世界的人。啊,我覺得可以不必把他當人,渣男。”

雖然嘲諷的氣息都快要溢出來了,太宰治還是緊緊地抱住了人,就像是害怕一松手就再也看見了一樣。他一直以為自己把惶恐的情緒藏得穩穩當當的,不讓任何人發現,殊不知這副樣子已經快要把驚恐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森鷗外思索再三,還是點了頭。

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兩位太宰治一眼。

......

礙事的人一離開,太宰的表情就繃不住了。他緊緊地抓住了對方的領帶,直到自己手腕上剛結痂的傷口崩裂,這樣能迫使對方低頭。鳶色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對方。

在這樣熱烈的情感下,貼上去好像是很自然的選項。畢竟,這時候他急需一點能安撫的東西,比如一個吻。

好久,太宰治才低低地說了一句:“至少要把事情說個明白。”

“你就這麽确定,我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萬一我是書造就的生命體呢?萬一猜錯,世界就要毀滅在你手上了,完美的if結局就要消失了。”

“這種結局,也談得上完美嗎?”太宰治仍不肯放開他,“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你肯定就已經跳下去了。”

“很早我就發現了,你對這個世界的看重程度,比我更甚。雖然我比你嫩幾年,不要小看年輕人哦。”

“而且還總是懷着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愧疚?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織田作的事情,現在想來,好像還有什麽別的隐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總結:“你就是個大騙子。”

“我是騙子,那你就是瘋子。”沙色風衣上沾了許多血,太宰也沒有去管。他拉住了太宰治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卷幹淨繃帶,替他把手腕上被鮮血浸透的繃帶換掉,“事後補救,你覺得還來得及嗎?”

“怎麽來不及了,傷口這不就被止住了嗎?”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傷口。即使是傷口,補救過後也會留下疤痕,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模樣。何況我做的事情,不可饒恕。”

“你到底做了什麽?”太宰治乖乖地伸出手纏繃帶,語氣卻很沖。

“其實我說的也不全是假話……我确實是把這個世界當作游戲來看的。一開始。”他聳了聳肩。

天光越來越亮了,眼看黎明就要到來。

“我來到這個世界,只是想得到一個我自己做不到的、完美的if線。”

“‘書’的效果,是把寫上去的東西變為現實。而數不清的if線代表了無數種可能性,一旦把這種可能性書寫下來,那個可能性代表的if線世界就會重疊這個世界。”

“換句話說,只要有人使用了‘書’,這個世界就會消失,存在着的,只是一個被重疊過來的if線而已。”

“我一開始出現,就是為了阻攔你使用‘書’。”

太宰治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思考了一下如果沒有出現變數,自己是否會使用書。

“畢竟,我的出現是最能引起你懷疑的事情了。不論我做了什麽,想必你都不敢随意使用‘書’了。”

“再然後,只需要一些引導,就能讓這個世界變成我想象中的模樣。”

“我們之前的區別,無非是情報量罷了。”

以世界為游戲場,以達成he為目的的為期無限的游戲,驟然出現在這一世界上的太宰就是這游戲唯一的玩家。

沒什麽是不可利用的。

“不對,你還是沒有說為什麽會愧疚。”太宰治敏銳地提出問題,“一切總要有個起因吧?”

萬事萬物,總要有個開始。

“……不是什麽有趣的開頭。我只是所有世界裏普普通通的一個太宰治罷了,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我的一生的話,那應該就是人間失格了吧。”

“我的那個世界,已經完完全全地毀滅了。”

一個人的生命推他來到了陽光之下,一群人的生命又讓他回到了黑暗之中。光與影的變換本來就沒有那麽絕對,回頭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到了黑暗之中。

只是這次再沒有路可以回頭了。

“那時候天真地答應了‘書’的要求,以為只要去打造一個完美的世界,再讓那個世界重疊到我那個廢墟上,一切就能恢複原樣了。”

“現在想想,這樣的我,早就已經無法面對當初的那些人了……”

“做了件蠢事啊。”

太宰治靜靜聽着。

“還好,沒有我想象的蠢。”

“......”

“但是騙身騙心,也很該死。不想在一起就直說,表白完了就來尋死是在說被我看上生不如死嗎?”

“這個問題.......啊哈哈哈......”一滴大大的冷汗滴下來,“沒有這種事情。”

“呼......”太宰深呼吸了一次,拉着人走到了天臺的邊緣。

黎明的光已經鋪上了地面,熱烈的顏色不輸夕陽。好像某個if的世界中,自己就是在如火如血的夕陽中跳下去的吧。

“我沒有資格去安慰你,雖然你一味地沉浸在對自己的悔恨中,是愚蠢的大人。”對着晨光下的橫濱,太宰治輕聲地說,“但是你看,我覺得現在的橫濱還不賴......我的人生還不算糟糕。”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我的人生分你一半。”

“你要嗎?”

回答他的是風一樣輕的聲音:“要。”

......

“诶???答應地這麽快嗎?”太宰治差點沒在天臺邊緣跳起來,“我以為你起碼猶豫個三四分鐘的!”

“可是你只和森先生要求了十分鐘啊。快要到時間了诶。”

“诶呀小事,我差點忘了。”喜上眉梢的太宰治又重新看了一眼大地,心想接下來殉情也圓滿了,雖然跳樓會摔成兩攤肉泥混合在一起但怎麽說也是永遠在一起的另一種形式。出于對愛人的尊重,他還是問了一句:“接下來怎麽辦?森先生的人要上來了。”

“還能怎麽辦?跑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就是某重力使一大早加班看見兩個逗比在朝陽下逝去的背影,懷疑人生ing()

咳,完結感言。

把人生分一半真的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了(捂臉)我愛你你愛我(蜜雪冰城甜蜜蜜)這種話果然是怎麽都說不出來啊......至于定在早上這個點,原作的if線是夕陽下結局的嘛,我偏不。

我覺得是he,妥妥的。

其實原本是想寫一起跳樓的......因為站在一個太宰的立場上,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下筆去安慰另一個太宰治說“大丈夫,都過去了。”

我基友也說:一起死吧。

但是我覺得一起死既不能算be,也不能算he。

出于私心我想讓太宰永遠痛苦地活着,嗯。

帶惡人就是我,我就是鴿子精。

有興趣可以作者專欄點下收藏噠(不要臉地說出來了)

這一章之後的全部劇情都是,婚後番外(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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