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可願與我做夫妻

當日燕鳶微服出宮,本就是為了來這景花山下的千年古潭尋傳說中的玄龍,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和那幾個自稱能夠降妖伏魔的修仙之人彙合,就在潭邊遇到刺殺,身受重傷,醒來時竟發現自己身處于潭中。

倒是因禍得福。

近年人間不甚太平,長安城內外時有妖邪魔遂作亂,挖人心喝人血,邪惡至極。燕鳶原以為這玄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妖便是妖,冷血殘酷,即便是活活挖心,也是為民除害。

可如今正是他眼中的妖救了他。

皇後生命垂危……僅憑千年人參吊着一口氣,最多能撐三月。

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正發着呆,石床邊腳步聲漸近,燕鳶回神,翻身看清玄衣男人手裏那只缺了個口的破藥碗,頓時苦澀地擰眉。

“阿泊……我覺得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藥了。”

一晃一月過去,他身上的傷早已大好,為了找借口留下才說自己內傷未愈,玄龍見他整天嚷嚷着喊疼,便每天都灌他一碗灰不灰黑不黑的湯藥,燕鳶都被苦怕了。

玄龍把碗遞出去:“喝。”

男人看起來冷酷無情,實際上很好相處,這一月以來可以說對燕鳶有求必應。

身為帝王,從小嬌生慣養,嘴巴挑剔,愛吃好東西,無論什麽山珍海味,玄龍都能去坊間給他弄來,唯獨在喝藥這件事上格外強硬。

燕鳶知道躲不過,視死如歸地接過碗一飲而盡,随後将碗遞回龍手上,正想躺下睡覺,對方突然又遞給他一樣東西。

那是塊兒乳白色的蔗糖,四四方方的地躺在玄龍掌心。

燕鳶心動微動,撿起糖放進了嘴裏,沖淡不少苦味,“你又去凡間了?”

“嗯。”玄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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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底攏共就一張石床,晚上兩人只能睡一塊兒,玄龍往往就占床沿一小塊兒位置,他習慣背對着燕鳶側睡。

燕鳶珍惜寧枝玉,從前向來與他發乎于情,止乎于禮,不越雷池半步,至今潔身自好。不知為何,在面對玄龍的時候他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望着那人孤寂的背影,就忍不住纏上去圈住他勁瘦的腰身,想要驅散那種孤獨。

“阿泊。”

玄龍身體毫無例外地僵住了,耳朵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除去第一次條件反射地将燕鳶推開,害得他傷勢加重之後,後來的玄龍沒再抗拒燕鳶的親近。

即使他到現在也不習慣有人陪在自己身邊,沒辦法習慣心跳紊亂的感覺。

自己是怎麽了……

“我喜歡你。”燕鳶貼在龍耳畔說。

這句喜歡是真心的,無關情愛,只因他出手救他性命……大抵就如喜歡自己身邊衷心的朝臣那般。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願傷害玄龍半分,可他現在,必須作出選擇了。

他的愛人在等他。

“……”玄龍不知如何回燕鳶,便沒吭聲。

“你喜歡我嗎?……”燕鳶輕輕問。

玄龍青綠色的妖瞳茫然地睜圓,腦中亂成一團。

他不知道。

大抵是喜歡的吧。

畢竟沒有生靈會讨厭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我們人族,兩人若是相愛,便可以結為夫妻,永世不分離。”

“阿泊,你可願與我做夫妻?……”

燕鳶的聲音那樣溫柔動聽,像世間最真摯的琴鳴,在玄龍耳邊嗡嗡震動,亂了心弦,以至于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腰帶正被人緩緩解開。

“夫……妻……”玄龍出神地低喃,這兩個字于他而言實在太陌生了。

他孤獨地活過了萬年,從未想過今後會有生靈願意與他相伴。

燕鳶動作輕柔地将玄龍翻轉過來平躺着,欺身騎到他身上,掌心貼上男人未帶面具的左臉,低頭吻了吻他菲薄的唇。

“嗯,夫妻。”

“你可願意?”

燕鳶的笑容一如初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笑起來的模樣令玄龍産生一種會在他眼中溺斃的錯覺。

臉頰莫名發燙,玄龍別過臉,不再與他對視,淡淡道。

“你若願意,我便無所謂。”

燕鳶低笑一聲,掰過男人的臉低頭吻下去,燕鳶本身沒什麽技術含量可言,就是将舌頭伸進去一通亂親,玄龍被弄得很狼狽,眉頭因對方的粗暴不适地擰着,疏長的睫毛無助地顫動,雙頰通紅。

好在他膚色沒有燕鳶那麽白,不太看得出來。

一吻結束,燕鳶喘着粗氣去扯玄龍的衣裳,玄龍戒備地扣住他手腕,天生散發寒意的青綠雙眸幽幽盯着他,含了些許疑惑。

“你作甚。”

“做夫妻,便是要交歡的,人人如此。”燕鳶好笑道。

“你不知道嗎?”

玄龍一動未動地盯了他片刻,徐徐松了手。

脫了衣服,燕鳶還來不及欣賞玄龍勻稱漂亮的身體,就發現他胸口上有一塊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傷,表層的皮膚已經不見了,露出內裏粉嫩的血肉,頗為瘆人。

“你受傷了?”燕鳶擰眉,下意識想伸手去碰,又怕弄疼他。“怎麽弄的。”

“無礙。”玄龍不願讓他擔心,不想多說。

燕鳶便也不再多問。

兩人都是第一回 ,剛入正題玄龍便痛白了臉,額角冒出冷汗,燕鳶稍稍停下:“很疼嗎?”

“第一次都是有些疼的。”

玄龍見他一副興沖沖的模樣,不忍讓他掃興,勉強喘了口氣,道:“尚可。”

燕鳶哪裏會不知道玄龍疼不疼,大婚之前宮裏的掌事宮女早給他送過有關床弟之歡的畫冊,他清楚男人之間該怎麽做,他是故意省去那些繁瑣的步驟,故意讓他痛的。

一場粗暴的床第之歡結束,玄龍臉上已沒什麽血色,青絲淩亂地散在身側,黏了幾許在臉頰,燕鳶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虛弱的模樣,心裏有些難過:“不舒服嗎?”

玄龍睜開半瞌的眸,見燕鳶面帶擔憂,仍道:“……無礙。”

燕鳶發現他腿間有血跡,想叫他起來清理一下,但男人已經昏睡了過去,睡夢中鋒利的眉毛也一直擰着,毫無防備。

平時玄龍的睡眠很淺,他的五感太敏銳,燕鳶稍微翻個身他都會醒過來,從未睡得這樣沉。

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燕鳶盯着玄龍的臉看了許久,那是張極英武內斂的面龐,連嘴唇的形狀都好看得恰到好處,薄薄的,發着淡淡的粉,帶着面具的模樣猶如天神下凡,冰冷卻并非真的不近人情。

他一直很好奇玄龍為什麽要帶那張金色古銅面具,連睡覺都曾不摘下,如今似乎是個一探究竟的好機會,但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思了。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燕鳶去做。

小半個時辰後,燕鳶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向不遠處凹凸不平的石桌,桌上擺着一些新鮮的水果,和一把锃亮的匕首。

玄龍從來不吃水果,那些東西都是燕鳶來之後才有的,包括石床上的錦被都是燕鳶說石床太硬,玄龍才去人間弄來的,在此之前龍一直睡光禿禿的石床。

燕鳶拿起石桌上的匕首,覺得好似有千斤重,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朝床上的男人走過去。

在玄龍的命和寧枝玉的命之間。

他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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