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拔鱗救人

皇城上方一道白光閃過,兩個人影霎時出現在帝王寝殿,乾坤宮內。

燕鳶急着去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後,将玄龍安頓在寝宮偏殿便匆匆出了門。

他平安回宮的消息很快傳了個遍,待燕鳶到鸾鳳殿的時候,太醫院的人已經候着了。

大紅喜緞尚未摘下,氣氛卻蕭條壓抑,床上昏睡的男人看起來比幾十天前還要蒼白,清潤的臉龐消減了不少。

燕鳶一見寧枝玉這般模樣便紅了眼眶,緩緩在床沿坐下,握住他冰涼的手,啞道:“阿玉,你受苦了。”

“朕很想你……”

床上的男人不理睬他,燕鳶也不惱,在床邊靜坐了許久。

他曾經發誓今生要好好保護寧枝玉,絕不蹈前世覆轍,如今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病成這般模樣,叫他如何能不着急難過。

小半炷香後,燕鳶淡淡出聲道。

“各位愛卿,可查出病因?”

太醫們哀哀嘆氣,喪氣地垂着頭。

“宗畫,你說。”燕鳶扭頭看向其中一位身着朱紅官袍的太醫。

宗畫便是當日向燕鳶提出龍心可醫百病的那位,他年紀輕輕已是太醫院一把好手,生得眉眼如畫,與名字很相匹配,醫術上更有隐隐超過太醫院院首之勢,這也正是為何燕鳶如此相信他的原因。

然而此刻,就連宗畫都是一副為難模樣,他雙手交扣,伏身道:“回皇上的話,若還是尋不到龍心,皇後娘娘恐怕……撐不了太久了。”

燕鳶心頭一陣緊揪,想起玄龍那般信任自己的模樣,皺眉沉聲道:“……難道除了挖龍心,就別無他法了嗎?”

宗畫沉默須臾:“若實在尋不到龍心,尋些龍鱗來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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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鱗?……”燕鳶愣道。

宗畫:“正是。”

“龍鱗效果雖不如龍心那般可徹除病根,一勞永逸,但也有抑制頑疾的功效,越靠近心口位置的龍鱗,效果便越好。”

“若連服一月,皇後娘娘便能醒了。”

燕鳶眉頭舒展,眼中喜憂參半:“當真?”

如此一來,不僅玄龍不用死了,還能救阿玉。

龍鱗那種東西想來應該就如人的指甲那般,沒了還能長,痛便痛些,總比挖龍心好……

拔了鱗還能再長,挖了心,世上便再也沒有寒泊了。

“此療方乃是臣在家傳的醫書上親眼所見,理應無誤。”

燕鳶點頭,沉吟道:“朕知道了。”

“你們都退下吧,朕想與皇後單獨待會兒。”

……

乾坤宮偏殿不如主殿那般奢華,卻也是雕梁畫棟,寬敞無比。

玄龍頭一回接觸燕鳶從小生長的地方,向來孤冷乏味的他難得生出幾許好奇,忍不住觀察起周邊的環境來。

原來那人是在這樣的地方養出來的,難怪驕奢了些。不過在玄龍看來燕鳶怎麽樣都是很可愛的。

大劫将近,玄龍越發感到自己靈力漸弱,不過是飛行了不算長久的一段距離就感到很疲憊,他見殿中有張床,便過去盤腿打坐,誰知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天色漸暗,靜了許久的殿內響起推門聲,玄龍瞬間醒來,警惕地睜眼朝門口看去。

是燕鳶回來了。

那人不知何時換了身明晃晃的龍袍,頭帶玉冠,體魄修長,他本就白皙,此刻看來更是尊貴非凡。

他信步走到玄龍身邊,在塌邊坐下,自然地抱着他的腰纏上去,将臉擱置在玄龍肩膀,低笑着問:“阿泊,可有想我?”

玄龍任他抱着,冷冰的雙瞳中出現不易察覺的柔軟:“嗯。”

原是在演戲,聽到對方這樣回答,燕鳶內心竟是抑制不住地高興,情不自禁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我也想你。”

“嗯。”玄龍的唇角彎了彎。

燕鳶驚住了,怔怔收回圈在他腰間的手,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男人英氣非凡的側臉,心髒砰砰跳得巨響:“……你剛剛笑了。”

玄龍聞言扭頭看他。

望着男人綠松石般冰寒漂亮的眼睛,燕鳶出神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玄龍眼中洩出幾分茫然。

他以前沒笑過嗎?……

似乎是這樣。

以前沒有值得他開心的事情,自然沒理由笑。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個人說喜歡他,願意關心他……

“你笑起來真好看。”燕鳶無法壓抑內心想要親近玄龍的沖動,湊近他認真說:“以後要多笑笑。”

玄龍哪裏有被如此誇過,面上一陣薄熱,不自然地扭開了頭:“嗯。”

片刻後,身邊的人忽然環住他的腰,玄龍下意識扭頭去看,唇便和燕鳶碰在了一起,後者一個傾身将他壓倒在榻上。

那日燕鳶騙玄龍說要與他做夫妻,本是為了折磨他一番好找機會挖龍心,誰知龍心沒挖到,燕鳶卻着了魔似的對他的身體食髓知味,時不時便壓着他胡來一番。

燕鳶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欲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很難控制的,他在內心安慰自己,等寧枝玉醒來,他必然會與玄龍斷個幹淨。

如今不過是為了穩住玄龍,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而在這種事情上,玄龍從來不會拒絕他,即使燕鳶的技術實在差極了,除了尺寸可觀之外毫無優點,除了痛還是痛。

結束之後,玄龍又是那副臉色泛白的虛脫模樣,燕鳶一臉納悶地看着他,擡手替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緊張道:“阿泊,你是不是很難受啊?……”

奇怪,他明明就有小心很多的。

玄龍以為夫妻交歡便是如此,他若說痛的話定會惹燕鳶難過,睜眼望了對方一會兒,啞聲道:“無礙,只是有些累。”

痛歸痛,心裏甜蜜便可。

燕鳶伸手到他腿間摸了一把,皺眉道:“但你又流血了。”

玄龍頓了頓,喉結微微地動:“過幾日便好了。”

燕鳶的思緒很快被別的事情吸引,他将男人身上的錦被掀起一角:“為何你心口的傷過了那麽久還未好?”

不僅沒好,還隐隐有惡化的趨勢,粉嫩的血肉顏色變深了,若再不醫治恐怕會潰爛。

玄龍自然不可能将大劫将近的事情告訴他:“許是天氣緣故。”

燕鳶原以為法術高強的妖獸受了傷很快便能痊愈的,如今看來并不是這樣,他頓時有些心事重重,伸出胳膊環住玄龍的脖子,道:“明日我讓太醫拿些藥來為你敷上吧。”

凡間的藥對妖獸沒什麽用,玄龍卻不解釋,那不妨礙他覺得心頭發暖:“嗯。”

晚膳還未用,玄龍便困了,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聽身邊的人躊躇道:“阿泊,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玄龍不禁睜眼看向他:“你說。”

那雙青綠的眸子始終是冷的,燕鳶卻能從中看出極致的溫柔來,他已經隐隐猜到男人心口的傷是從何而來了。

從太醫說心口的龍鱗是最好的良藥那刻起就猜到了。

這樣便能夠解釋,為何在服用那灰不灰黑不黑的湯藥後,自己那麽重的傷三天就好了個透徹。

但玄龍的傷到現在都沒好。

燕鳶很難跟他開口,想到自己生命垂危的愛人,事情好像便又簡單了起來:“能不能給我些龍鱗?……”

玄龍愣了愣,眼中浮現動物般的不解:“你要龍鱗作何?”

燕鳶看着他,艱難道:“我有個重要的朋友,生了很重的病,若再不醫治,便要沒命了……”

玄龍見他難過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起來,即使臉上沒什麽表情:“要多少。”

“三十片。”燕鳶用最溫柔的方式提着最殘忍的要求:“……要心口旁邊的,可以嗎?”

玄龍又是一愣,然後說:“好。”

“謝謝。”燕鳶環住他的身體,在他耳側親了親。“我會讓太醫拿最好的傷藥來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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