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日出（修）
自出現起，她就自來熟的賴上他。
她小小一只，貪吃貪睡還貪玩，卻總是保護他、照顧他。
唯一一點，就是她總是自稱姐姐，還每天耳提面命，讓他做個好人，一幅小大人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他輕輕搖頭，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
小漂亮是開心的，那還差點什麽呢？安安的小腦袋開始天馬行空。
難道……
是差個小青梅？
還真有可能！還得有個知冷知熱，一起長大的小青梅！
安安瞬間決定，她要給小漂亮找一個小青梅！
孤兒院裏有個叫小音的小女孩就很不錯。小音和顧懷盛年紀相仿，也是四五歲的樣子。她是孤兒院同齡女孩子裏最活潑的一個，可愛善良，小臉兒也總是笑着的。
小漂亮沉默寡言，倆人這不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馬标配嘛！
安安拉着顧懷盛加入孩子們的玩樂游戲。她不着痕跡地将顧懷盛塞到她與小音中間，暗搓搓的讓倆人互動。
過家家，小音當媽媽，安安讓顧懷盛當爸爸。丢手絹，大家圍圈坐，安安組織他倆互動。捉迷藏，故意給小音透露顧懷盛的方位……
顧懷盛對此雖無奈，卻沒有拒絕。
直到……
“我不玩。”當安安要再一次拉着顧懷，意圖盛加入小音所處的游戲時，顧懷盛忍無可忍，板着臉拒絕。
Advertisement
安安晃着顧懷盛的手，耐心哄道：“為什麽呢，這個游戲很好玩的，我們一起去找小音玩嘛。”
顧懷盛看着他面前勸說（撒嬌）的小女孩，又低頭看着被她搖晃的手臂，神色掙紮。半晌，他狠狠閉上雙眼，“我不玩丢石子。”
安安頓住，楞楞地看向不遠處蹲着抛石子的小音，以及她身邊的清一色的小女孩們。讪讪回頭，“那，那我們就不玩這個了。下次，下次再找她玩兒。”
顧懷盛睜眼看她，滿眼複雜。
安安不明所以，小漂亮這是什麽眼神，是嫌這些游戲太小女生了嗎？
看到她一臉懵懂，顧懷盛心底湧起一股無名之火，轉身離開。
安安：？？？
“哎？去哪啊？小漂亮？”安安懵逼，小孩生氣了？
“小漂亮你等等我。”安安跟了上去，“盛盛弟弟！”
安安拉住他的手，顧懷盛沉默着停下腳步。
“你怎麽啦？”安安耐心詢問，一幅哄小孩的口氣。
顧懷盛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你想讓我和小音玩，為什麽。”
安安：我這麽明顯嗎？
“你想讓我和她成為好朋友？”
“姐姐是想讓你多交朋友，你看看你，都不和其他小朋友說話。”
顧懷盛皺起眉頭，小嘴巴抿得緊緊的。兩顆黑溜溜的玻璃珠子就這樣定定看着她。
安安見狀，再次勸說：“好朋友可以陪你長大，和你玩游戲，跟你說悄悄話。小音就很可愛，青梅竹馬什麽的最美好了。還是你想要的個小竹馬，嘿嘿，小竹馬也……”
聽着她逐漸走偏的描述，顧懷盛突然開口：“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
“當然是啊。”安安想也不想，答道，“可是以後我走了怎麽辦，你要和其他小朋友說話，多和他們……”
“你要走？”顧懷盛突然擡手，雙手緊緊抓着安安的肩膀，眼睛緊緊盯着她。
“為什麽你要走！”
完犢子，說漏嘴了！
“誰，誰說我要走。”安安佯裝鎮定，“我是說以後。我們也不會一直一起待在孤兒院對不對，長大了怎麽辦呢？人嘛，總是要多交朋友。你多交朋友是沒有壞處的，不過交的得是好的朋友哦……”
顧懷盛一瞬不瞬地低頭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眼神四處亂瞟，故作鎮定的小臉上寫滿心虛。
對于她慌亂的找補，他不可置否，就這麽看着她。看得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逐漸消聲。
安安小腦袋瘋狂運轉。怎麽辦怎麽辦，說漏嘴了！小漂亮還小，應該不會察覺到什麽吧。這也說不定，他那麽聰明！他會不會難過啊，怎麽辦啊……
倆人就這麽杵在原地沉默着。就在安安打算硬着頭皮繼續解釋時，顧懷盛突然開口。
“你喜歡什麽。”
安安被他問得一愣，繼而開口笑道：“我喜歡什麽？我喜歡很多東西。比如現在就很喜歡小漂亮你。”
顧懷盛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白嫩的小臉蛋兒瞬間漲紅。“你，你別亂說，我是問你平時最喜歡幹什麽。”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但見他不在糾結她的失言，安就又不老實了。
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戳向顧懷盛透紅的臉蛋兒。
左一下，右一下，左又一下，右再一下。
這哪裏是什麽大反派，分明就是小可愛！
顧懷盛欲擡手阻止，就聽她開始認真回答。“我喜歡幹的事情也很多。我喜歡睡覺，喜歡吃好吃的，喜歡去有意思的地方玩兒。我還特別喜歡喜歡看日出……”
“對啊！”說着說着，安安眼睛一亮，“小漂亮我們去看日出吧！”
“日出？”顧懷盛看着滿懷期待的她，眼神複雜。
“對！日出可美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安安很喜歡日出。于她而言，每次看日出，都是一次淨化心靈、洗滌身心的過程。
無論什麽煩惱，在看到日出那瞬間，統統不是事兒！帶小漂亮去看日出，他一定會開心的。
小女孩眼中的亮光，令顧懷盛說不出拒絕的話，猶豫的點了頭。
安安說幹就幹，第二天淩晨就帶着顧懷盛偷偷溜出門。
她早就将周圍的環境打聽清楚了，他們坐在的城市是海市。顧名思義，海市臨海，是一座海濱城市，孤兒院不遠處就是海邊，出了門盡管往左直走就是了。
倆小孩手牽手在清晨寂靜的街道上前行，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偶爾一輛車從身邊閃過。十幾分鐘後，他們順利到達海邊。
此時太陽還未升起，安安拉着顧懷盛在沙灘上坐下。
“真期待，好久沒有看到日出了。”安安打着哈欠說。早上起太早了，她的小身子困得厲害。
顧懷盛向她靠近，“睡一會兒吧，太陽出來我叫你。”說着，将自己的小肩膀遞過去。
安安聞言轉過臉，飛快的一口吧唧親上他的臉頰，“小漂亮你真好。”親完小可愛，她就靠着顧懷盛的肩膀，打起盹來。
顧懷盛：……這動不動就親人的習慣真的是，她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這般想着，他的嘴角卻微微翹起，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拖住她逐漸滑落的小腦袋。
她還小，以後再說。
————————
海那邊的天空逐漸變成一片淺藍，越來越淺。
轉眼間，海天相接處透出紅光，緩緩擴散，浸染成霞。
顧懷盛偏過頭，喚醒睡得香甜的安安。
“醒醒，太陽快出來了。”
地平線的雲霧被紅光完全吞噬，第一束紅光透出海面，直射沙灘，波光粼粼。
安安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景。
她陶醉其中，情不自禁綻放笑容。
小肩膀輕輕蹭撞顧懷盛，“是不是很好看，看着讓人心裏充滿希望。”
顧懷盛聞言看向她，凝望着她充滿陽光的盈盈笑臉，好一會兒才移向漸升的驕陽。
他沉默不語。
好看嗎？或許是好看的。但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并不美好…
家中變故突生之初，他從叔叔手中逃出，九死一生。逃亡的那段日子裏，他最害怕的，就是日出。太陽升起，萬物顯形。
光天化日，就意味着他無處藏身。
幾乎是無論躲在多麽陰暗的臭水溝裏，光亮總會将他的身形顯出。光明将黑暗驅散之初，也是他提心吊膽一天的開始之時。
詐死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在恐懼中度過。那滋味縱是現在想起，都仍會心悸。
顧懷盛久久不言，安安轉過頭去，發現他在發呆。她輕輕晃動他的手臂。“小漂亮，你不喜歡嗎？”
顧懷盛回過神，眼神聚焦，看向她明亮的雙眼。
避而不談，“你為什麽喜歡日出？”
聞言，安安享受地看向天邊，一臉陶醉。
“朝陽現，萬物生。金光之下，萬般皆小，生機勃勃。”
“萬般皆小，生機勃勃？”顧懷盛盯着海面喃喃。
“是啊。”見他不解，安安指着斜前方的車流說道，“你看，太陽公公升起後，睡了一晚的城市也醒過來，路上的車多了起來。小朋友們上學，大人們上班，整個世界都活起來了。如果在院裏，這時候我們會睜開眼睛，對彼此說早安。然後一起去吃熱騰騰的大包子，吃完了在院裏開心的玩上一整天。再長大一點……”
顧懷盛的目光不自覺從海面轉向她的側臉。
“再長大一點，我們就可以去上學，每天好好學習，争取未來建設國家。長大以後，就要工作啦！上學時學到的知識，都用來構建美好的未來。到時候我們還會擁有自己的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一天都生活在這美好的世界裏。多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