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霍戎只覺胸口疼得無法繼續呼吸
京郊,百望山。
這是京郊一座常年覆蓋冰雪的山巒,即使如今是春日,上面仍有薄薄的積雪。
商沅立在山前,只覺得全身發冷——
和他無數次夢中一模一樣的山,如今陡峭的立于眼前。
站在此處,他內心愈發篤定,自己曾經……真的來過此地。
這個世界是書中世界,這座山也并未在原書中出現,為何會頻繁出現在自己夢中,甚至他還曾經試圖翻越這座山?
夢中那強烈的執念感,到如今每每一想起,仍然沉沉的墜在他心頭。
若自己真的曾經來過,那翻越這山巒的目的……又會是什麽呢?
看商沅望着遠處的山巒許久未曾開口,霍戎以為少年是再次想到了曾經的噩夢。
他擡手輕輕撫摸商沅的腦袋,輕聲而堅定道:“朕會把這一切都調查清楚,如今沒有誰能再來傷害我們。”
他如今最想知曉的,便是少年的身上曾經究竟發生了何事。
商沅擡眸,定定的望向霍戎俊朗至極的面龐。
他相信無論是誰,只要和霍戎碰過面,定然會有極深的印象。
如果他當初真的曾和霍戎相識,他為何會半絲記憶都無呢?
所以當初的原主定然不是他?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小腹又傳來一陣翻騰——
似乎……是崽已經不耐煩他的層層推理,開始抗議了……
小崽子還真是會給自己加戲……
趁着霍戎沒注意,商沅把手手放在小腹上,悄悄和崽崽對話:“崽,如果爹爹我之前來過這裏,你就和爹爹碰下手。”
這本來就是戲谑的和崽崽鬧着玩,誰知崽崽還真的碰了一下肚肚,如同在碰他的手一樣!
商沅:“!!!”
一定是崽機緣巧合湊巧翻了個身!
商沅這次極為慎重的再次發問:“若爹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你就和爹爹碰手手兩次……”
話音剛落,肚皮又清晰的接連鼓起了兩次!
真的是崽崽舉起爪爪隔着肚皮碰他的手!
商沅這次,是真的被震驚到說不出話……
難道崽崽是在暗示自己,所謂的原主,真的就是自己嗎!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小腹又輕柔的動了動,好像崽崽在回應自己一般!
商沅正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霍戎看到他的模樣,卻以為他被此地困擾,輕輕按了按他的後腦勺,自責道:“朕先陪你去房內歇息,看你這模樣又被吓得不輕……”
商沅“……”
他是吓得不輕,不過與其說是被這山吓的,還不如說是被這作妖的崽崽吓到了!
到了房內,商沅才漸漸平息了情緒,霍戎和他一道坐在小榻上,低眸望向少年。
日光傾斜到商沅如玉的臉頰上,纖長的睫羽愈發分明,漂亮的唇瓣如浸染了春花之色,勾得人心猿意馬。
霍戎眼眸微微一暗,擡起少年的下巴,輕輕穩上了少年的唇瓣。
如今某人懷着崽崽,許多事兒還是有所顧忌,也只能如此隔靴搔癢。
商沅沒提防霍戎突然吻下,臉頰不禁有些發紅。
這親吻并不濃烈,似乎是……暴君極為珍惜,生怕弄疼了自己。
霍戎屏息,輕輕在商沅的唇上輾轉。
很微妙的感覺——
剛大婚時,他對少年難免有幾分提防,那時心底因為有疏離,親密時也多是游刃有餘的掌控。
可如今,他們是一對兒相愛的年輕小夫夫。
想起少年期貪戀商沅,隐忍到夜不能寐的歲月,霍戎就忍不住地,想要再多讨回來一點兒。
他想要少年的好多好多的愛。
想将少年的唇瓣,每日都染上誘人的緋色。
也想要少年漂亮的眼眸裏時時刻刻盛着他,望着他……
直到有人輕扣門扉,霍戎才放開少年,揚聲道:“進來吧。”
展淩大步走進去。
屋內陽光恰好,君後窩在小榻上,纖細的身子被陛下遮擋了半邊,只能看到薄而韌的背和君後精致小巧的側臉。
少年的顴骨上氤氲出和以往決然不同的緋紅之色。
那是……兩情相悅之後,才會有的印記氣息。
明明知道少年的身份,也知曉這是非禮勿視不該看的,可少年如春日桃花般的靡麗,讓任何人都移不開眼眸。
展淩強迫自己垂下頭:“屬下去查了這百望山的情況,因為太過陡峭接連出事,此山近兩年已經禁止翻越了,若曾經墜下此山,那定是兩年前之事。”
“屬下還去問了當時的細節,據奉廢太子之命前去追捕的随從說,他們本是前去搜捕,結果卻看到君後昏迷在雪窪裏,正在救援時,廢太子趕到,便把君後帶到了太子府。”
霍戎輕聲道:“那時的君後是清醒的嗎?”
“一直昏迷。”展淩道:“屬下還問了當時為君後把脈的太醫,說是廢太子曾将他們請進府——君後當時已是寒氣入體,命懸一線,也不知廢太子用了什麽法子,下次再見君後時,君後的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還和廢太子說笑談天。”
霍戎指尖一緊,回眸望了少年一眼。
少年臉上,閃過令人心疼的茫然。
這些事,他的商小天鵝怎麽會曉得呢?
也許他的少年,已經在雪窪昏迷時……
只要順着一想,霍戎只覺胸口疼得無法繼續呼吸。
他不忍再繼續往下想——
這些事對少年來說,一定是噩夢一樣的存在。
他又何必讓少年故地重游,又在此地旁聽,徒惹失落焦慮。
霍戎輕輕的給少年打着扇子:“阿沅,你先回宮,朕将此事查清,即刻就回宮去尋你。”
商沅有些猶豫,霍戎輕笑一聲,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尖:“小家夥也要休息,去吧阿沅,你回宮好好睡一覺,朕才安心。”
說罷揚聲道:“來人,送君後去宮內歇息。”
等商沅走了,霍戎才沉下面色,嚴肅道:“一般什麽情況下,才會有人翻越這百望山?”
展淩道:“只有去陝西,西北等邊境,又因各種原因不好走官道,再加上想抄近路趕時間,才會想要冒險去翻過這座山,前幾年,倒有不少要錢不要命的悍匪從這裏走過幾次,除此之外,人跡罕至。”
去陝西或西北邊境……
那在京城出事之前,少年如此急切的想要翻山越嶺……
會不會……恰是來奔赴自己的?
霍戎之前曉得少年曾經慌慌忙忙去了京郊,他想過千百種可能,自然也想過少年孤注一擲想要來尋他——
可如今發現事情真的朝自己想象中靠近,心中的沉痛,卻毫不亞于知道商沅背叛消息之時。
那時的沉痛,夾雜着不敢置信和委屈,想要直接跑到商沅面前問個清楚說個明白。
如今的胸口,卻彌漫着發脹的酸澀,讓人瞬間就紅了眼眶,卻連傾訴的力氣都抽不出絲毫。
不……
霍戎移開眼眸,一時間竟然生出逃避的心思——
說來可笑,他在即将觸及到真實答案之時,竟然不敢再繼續……
展淩發覺了霍戎情緒不對,毫無痕跡的轉移了話題道:“還有一事要向陛下禀報,屬下今日派人微服在附近閑逛時,聽到路邊人議論,聽他們的意思,倒是有個年齡,特征和公主相仿的姑娘一直養在一家和姓人家裏,只是他們說這一家人都扒上了女兒,才搬離了此地……”
“至于這女兒的出路,他們這次也提到了——說是好好的大姑娘,到了年紀不說找個婆家,竟然去給宮裏當宮女,難道是指望皇家的人看上她麽雲雲……”展淩直接将原話禀報:“這些話雖然極為鄙陋,可屬下認真詢問過已确認,那個也許收留公主的人家,如今,可能就有家人在宮中當差……”
霍戎沉吟:“這麽說,朕尋了半晌,那人也許就在宮裏——”
展淩沉重的點點頭:“陛下,也許此事就是燈下黑。”
霍戎按了按眉心,緩緩道:“立刻去傳旨,去查前幾年入宮宮女的名冊,尤其是戶籍和本姓。”
展淩拱手:“屬下明白。”
霍戎點點頭道:“君後這幾月要安心養胎,此事莫要驚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