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凝兒有學堂可以上了

趙菱看着蕪兒認真的模樣,強撐着身子起來抱她,哭噎着喊出聲,“蕪兒啊,這豈是容易的?”

“我就怕,我們還沒有脫離奴籍,你的命就……沒了。”

白清蕪暖暖的抱住了娘,将頭埋在她頸間,悶悶的說,“娘,我不想再讓小凝兒重蹈覆轍,不再受主子壓榨欺淩。”

“歷經鬼門關一遭,我想保護自己,也想保護你和女兒。”

“我早已長大為人,會替父親撐起這個家。”

趙菱早已淚流滿面,緊緊回抱着,肩膀一聳一聳的抽泣着。

白清蕪擡起頭,輕輕擦拭她的眼淚,“娘別哭,以後為了你和小凝兒,我也要保重自己。”

這一刻,趙菱所有壓抑的心結都被消散了。

一同消散的,還有她之前蠢到不可救藥,仍舊堅持不變的老舊觀念。

以為守拙安靜,不争不鬥躲在角落裏,默默無聞的過日子,就能安穩求生,可現實種種,早就為悖論。

她要快點養好傷,振作起來,重拾刻意隐藏的繡工,幫蕪兒攢更多的銀子,争取早日離開這座深宅。

翌日,清晨陽光照進破敗庑房,鍍上一層暖洋洋的光。

白清蕪給小凝兒和娘做好早飯,簡單收拾完畢,就先出了府,直奔上京城街。

人群熙熙攘攘,街上叫賣井然有序。

她計劃是先找到合适的學堂,再商讨好價錢,東拼西湊的将小凝兒送去讀書,過了年都該六歲了,擱現代早該啓蒙了。

轉了兩條街,卻與料想的完全不一樣,處處碰壁。

“出去,出去!這裏不收女娃子。”夥計語氣不耐煩,直接攆人走,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第一次聽說,女娃需要讀書。

白清蕪不死心的問,“那你知道哪裏有女子學堂麽?”

夥計嘲諷笑出聲,“別說單獨有個女子學堂,就是男子學堂裏也不會收女娃的,真不夠出來丢人現眼的!”

話落,他就重重摔門,将人扔在門外。

白清蕪擡頭看了看匾額,用金粉描繪出四個大字‘育林書院’

這是上京城中最富有盛名的學堂,規模和教書方面極為頂尖,若是連他家都說沒有女子可以上的學堂,那真的是沒有出路了……

長街右側,有輛馬車疾馳而過,一陣風襲來,掀起轎子簾。

馬車裏的夜久殇正閉目假寐,像是感應到什麽,他睜開鷹眸,微微側目,注意到站在街邊,發怔的白清蕪。

“前面胡同巷,停。”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

車夫領命,駛出一段距離,還沒停穩,夜王殿下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夜久殇穿過人群,走近白清蕪身邊,也學着她擡頭看匾額,平平無奇的東西而已,他被勾起了好奇,問,“你在看什麽?”

“啊?”白清蕪冷不丁吓了一跳,回過神來見是阿九,嗔道:“你是屬貓的,走路沒動靜。”

她想到阿九是個小官,萬一有什麽門路呢,就将小凝兒上學堂的事情告訴他。

“可我幾乎找遍了,沒有人願意收女孩子。”白清蕪郁郁的嘆了口氣。

在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社會,女子出門學習知識,就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罵,實在是太不公了。

夜久殇聽完後,表示,“确實沒有。”

白清蕪最後僅存的希望也破滅了,她垂下眸,眼眸中流動着黯然。

“但有些大臣家,會在府中設立私塾,讓女兒們識禮,請老夫子去授課,若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

夜久殇的話,無疑是天大喜訊。

“真的嗎?”白清蕪情緒有些激動。

欣喜之餘,她很快冷靜下來,“會不會很麻煩你?”

還得靠阿九從中疏通,破費些波折力氣,小凝兒出身奴仆之女,怕是那些官宅小姐,不願與她同處。

“不要緊,我認識位大人,官銜禦史令,他家唯有一個年幼女兒啓蒙,正缺個伴讀,也與白凝年紀相仿,我與他說情,應該會答應。”

夜久殇兩三句話,化解了白清蕪心底的顧慮。

他垂眸,眼角帶着縷笑意,“其實,在白凝入學堂的事情上,你很有遠見。”

他發現,白清蕪與別的女人很不一樣,許多想法都是超出普通人的認知,怪厲害的。

“為人父母,總歸要給孩子鋪最好的路。”白清蕪第一次當娘,許多東西還是現學的,還需更精進才是。

“不過,我們先說好了。”她神情一肅,認真的掰着手指頭算道:“一碼歸一碼,小凝兒上學堂的費用,要算清楚。”

夜久殇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心底那片因進皇宮面見父皇,鬧得不歡而散的陰霾散去。

似乎每次遇到她後,心情就會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哎,你別笑呀。”白清蕪拍了拍他肩膀,豎起大把拇指,“阿九,你這人沒得說,非常仗義。”

“但你做差事也不容易,還得攢錢娶媳婦,不能因覺得我可憐,就接濟我。”她生怕不提前說清楚,以阿九為人,是真的能幹出來。

阿九為她解決了事情,總不能再占便宜,顯得她多不厚道。

“你不知道嗎?”夜久殇沉吟出聲,“伴讀不用交錢,反而要倒給銀錢。”

白清蕪:是嗎?

還有這等子好事?她被天上突然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有些暈乎。

看出她的疑惑,夜久殇補了句解釋,“你也知道,女子從不上課堂,禦史令家的女兒像找個伴讀,很難。”

“好。”白清蕪懵懵的點頭,“那多謝阿九了。”

“小事。”夜久殇看她迷糊的樣子,不禁失笑,“三日之內,我會派人給你傳消息。”

白清蕪想起上次的糕餅,也是他手下翻牆送進來的,感嘆現在內卷如此嚴重,巡城官兵都必須配備好身手。

夜久殇要去禦史令家說情,白清蕪也不方便跟着,兩人在巷口告別。

她走出了幾步遠,忽然回眸淺淺一笑,不好意思的輕聲說着,“我發現,阿九是我的福星。”

每次遇到他,都會出乎意料。

夜久殇說了句玩笑,“那你得回去,沒事多給我上兩炷香,或許我比菩薩還好使。”

他不用她記得所謂恩情,難得遇到一個他願用真心幫忙的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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