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争吵,一發不可收拾
“嗯,對。”慕正山想起遠在外的昭兒,點頭附和,“我等吩咐下人收拾出房間來,提早置辦着。”
“做女兒的本不該駁父親話。”慕微瀾一臉關切,認真提議道:“衣食自然要考慮,最重的該是教養。”
淩蓮心頓時不樂意了,怒意翻滾,青着臉開口,“你這是什麽話?昭兒怎麽就沒教養了?”
有什麽資格,指摘她的寶貝兒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微瀾委屈的辯解着,“清源畢竟是個偏遠地方,夫子學堂什麽的,自不如上京城好。”
“對的。”慕正山出言打圓場,“介時昭兒若學文便請夫子教習,若學武就讓他從慕家軍,好好歷練。”
白清蕪起先雲裏霧裏,後才慢慢想起來,他們口中的昭兒是誰。
慕昭,慕國公府這代唯一男丁,淩蓮心所出。
因着慕昭從小體弱多病,險些夭折,請了術士來算命格,上京城的風水養活不了他,只得送去他叔父那,遠走清源地界,每年除夕時,才得以回來。
“昭兒身子這兩年雖是好多了,但從武還是算了吧。”
淩蓮心自然心疼,兒子是她在府裏站穩腳跟的倚仗,哪裏舍得他去沙場拼命去。
這話,惹得老夫人君瑛容的不快,她撂了筷子,拉下臉,言語威嚴,“我慕家男兒,哪有不從武的?”
慕正山見母親發怒,立刻正襟危坐,低頭道:“請母親息怒。”
淩蓮心咬着牙跟,被氣得不輕,敢情不是你親兒子,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捏緊一雙手,尖銳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
起身撫禮,耐不住脾氣,與婆母頂嘴,“等昭兒回來,說上門親事,再塞幾個侍妾通房,總歸不能讓慕家斷了香火。”
她若現在息事寧人,等回頭昭兒真被送去參軍,哭都沒有地方哭!
“你敢怨咒!”君瑛容徹底冷了臉,怒摔筷子,不過說句從武,淩蓮心矯情個什麽勁!
見狀,所有人紛紛離座,低頭不敢出聲。
一時間,正廳寂靜無聲。
白清蕪分析咽下情勢,怕是一時半會都停不下争吵,老夫人為慕家長遠計,夫人心疼孩子,誰都沒有錯。
所以,掰扯不清的。
她看向老夫人,君瑛容聳拉着眼皮,擰着眉,恨恨的問,“明珠已經被溺愛壞了,怎麽,你還想壞了昭兒?”
“婆母這是哪裏的話?”淩蓮心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瀾兒是性子直了些,但沒有大過錯,明兒和瀾兒都是你孫女,手心手背還能不一樣疼?”
她用帕子擦着眼淚,輕輕抽泣着。
慕微瀾眼底的幸災樂禍轉瞬即逝,她柔柔開腔,“都是瀾兒不好,好端端的提這些幹嘛。”
走到祖母身邊,幫忙拍胸口順氣,一邊勸着淩蓮心,“夫人也少說兩句。”
她從來沒有把淩蓮心當做後娘來看,平時稱呼只是‘夫人’二字帶過。
君瑛容和淩蓮心如炬的目光都落在慕正山身上,當家主君得說句話出來吧。
慕正山清了清嗓子,硬着頭皮插手婆媳之争,“昭兒呢,許多年不歸家,等回來團聚團聚,征求他意見,再計。”
無疑是最好的緩兵之策,也能将争吵之事含混過去。
“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君瑛容收斂怒容,續續教誨着。
言語間頗有些後悔的意味,“當年,你父親戰死,慕家男丁凋零不已,你尚小,我實在是心痛難忍,沒讓你從軍。”
“慕家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安能吃上幾年?”
君瑛容提到這裏,難免泛起陣陣心酸,她哀聲嘆氣道:“難道也要落得,眼看那高樓起,眼看那高樓塌的下場?”
“母親言重了。”慕正山提耳聽訓斥,“兒子雖不濟,好在還有慕家軍在,明兒與太子婚事就在眼前,将來自能長遠。”
他這話中,頗有自負的意味。
君瑛容重重拍着桌子,眼中盡是氣憤,“有慕家軍,才有太子妃!”
太子殿下空有文臣支持,武将只對夜王殿下唯命是從,慕家軍是太子殿下最缺的那一環啊。
“慕家軍裏,若沒有慕家男兒做将領,他日盡歸太子之手,哪還有慕國公府什麽事?”如此嚴峻的形勢,她那個兒子,怎麽就看不清呢!
慕正山身子一抖,低聲提醒,“母親慎言。”
吩咐在正廳的下人們,“都先退下。”
白清蕪正在外圍吃瓜,正感嘆着老夫人當得上‘女中諸葛’這個稱號,不愧出身皇室,眼光毒辣,思慮長久。
慕國公府在書中就被形容成:金絮在外敗絮其中。
然後她就被無情驅趕,只能随着其他下人褪了出去。
臨出去前,還看到老夫人一把扯過慕微瀾的手,将她推正山身邊。
耳邊飄過一句話,“你看看明珠!說的好聽心思簡單,說的難聽些沒有腦子,讓她做太子妃,還不如換瀾兒!”
尖刺的聲腔響徹長空,緊接着噼裏啪啦的一頓摔鍋砸碗,伴着此起彼伏的哭聲,形成一段不是很合拍的交響樂。
不用想,一定是夫人所為。
按着淩蓮心脾氣,能忍到現在才發瘋,也屬實不易。
環竹和白清蕪走在後面,将那句換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裏。
她憂心忡忡,拉着白清蕪就問,“你說,老夫人怎麽能偏心至此?會不會老爺被老夫人這麽一鬧,就……”
白清蕪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你說,一邊是嚴母難聽的訓斥話,一邊是嬌妻的枕頭風,要你是老爺,你會怎麽選。”
“我當然是枕頭風了。”環竹不假思索的道。
說完,她趕緊捂緊嘴巴,做賊心虛的打量一圈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她們這邊,暗戳戳松口氣,“我們這麽背地說壞話,是不是不好?”
白清蕪眨眨眼,“沒關系,你知我知。”
環竹聳拉着眼眉,有一腳沒一腳的踢着旁邊小樹,心情悶悶不樂。
白清蕪打趣道:“那棵樹怎麽得罪你了?”
“為二小姐抱不平,她辛辛苦苦畫了這麽久,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除了兩句好話之外,什麽都沒有撈着。”
環竹垂頭喪氣,氣得也跟着掉起眼淚來。
白清蕪柔柔的勸着,“你可別在這哭鼻子,再給二小姐丢面。”
她一直覺得,有股子不友好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游走,等回頭去看時,又消失不見。
西北方向的角落,有個很面生的丫鬟獨獨站着,好像不太能與別的丫鬟融到一塊去。
白清蕪問,“那個人是誰?”
環竹看了一眼,“筠桃不是被發賣了麽,老爺為安撫大小姐,讓她親挑個留身邊,她卻去外面現買了個回來,叫什麽冷月的。”
白清蕪直覺來講,“不是善茬。”
環竹也覺得,偷偷和白清蕪咬耳朵,“她格格不入的,不像是來做丫鬟,聽別人說,她性子可孤傲了呢。”
一個初來乍到的丫鬟,能讓慕微瀾這種人精重用,直接晉升一等丫鬟,其中定有什麽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