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強吻什麽的
短信發過去幾秒鐘,便收到了江寧的回複:你在哪?
秦非看一眼就想關機,緊接着又進來一條:我們談談,好嗎?
秦非盯着屏幕上的幾個字。
“好嗎”這是一種商量的語氣,也是江寧很少使用的語氣。
秦非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終于還是把手機關掉,塞進口袋裏,整個世界好像清淨了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住在西直門那邊的公寓,房子離公司遠了點,上班不如以前快捷,趕上早晨要開會還得提前出門,但他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夜裏也很少睡得着。
外公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遺囑也随之公布,外公名下的産業分別給了秦非和兩個姨媽,至于那個惦記着遺産的王志達一個屁都沒撈到。
這麽一來,秦氏的股權重新分配,秦家的人除了秦非以外,兩個姨媽也各占一份,秦非不是秦家持股最多的股東,兩個姨媽所持股份與他平齊。外公生前做事一板一眼,遺産分得也是相當均勻,雖然他老人家疼秦非,但秦非怎麽也只是外孫,最多也只拿到三分之一的遺産而已。
他的兩位姨媽都是早年出國的,跟秦非總共也沒見過幾面,沒什麽太深厚的感情。處理完外公的後事,二姨媽就回澳大利亞了,倒是小姨媽沒有着急回去,說是想在國內多呆一段時間。
而肖瑾那邊的事,江寧聯合遇難礦工家屬的訴訟書正式遞交,法院立案審理,很快肖瑾就收到了傳票。
肖瑾從那以後也沒有來找過秦非,兩人再沒有就此事交流過。
秦非晚上下班後懶得回公寓,就去找大春子喝酒,兩個失意的人湊在一起,經常喝高。
兩人嘴上沒有把門的,什麽玩笑都開,什麽葷話都說,但其實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是說說而已,一直念叨要到陳大頭那找新鮮貨,誰都沒有真去陳大頭那兒,就連喝酒也從三裏屯正式轉移到後海了,兩人都沒想到改邪歸正這麽容易。
自從那天給江寧發過短信以後,秦非把手機關掉,一直沒再開機,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由張助理幫他打理,這些天倒是落得耳根子清淨。
有一天,張助理跟秦非說,江先生到公司來了,想見一見他。
秦非當時正在看文件,目光在紙面上停頓了幾秒鐘,沒有擡頭,“說我在忙。”語氣平淡無常。
張助理出門去回拒江寧,秦非則在辦公桌後愣神好半天,直到張助理再次進來,他才匆匆收起失神的目光,繼續看項目進度。
從那以後好幾天,都不再有江寧的消息。
但是秦非莫名地有一種直覺,他特別肯定江寧還在兩人同居的公寓裏住着沒走。
那天下午,秦非帶着銷售總監出去談事,回到公司的時候正好是快下班的時間,秘書見到秦非回來就上前彙報:“秦總,今天中午您侄子來了。”
“侄子?”秦非一愣。
“對,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說自己叫肖岩,是您的侄子。”
“岩岩啊,他在哪?”
“我說您不在公司,他就走了,說要去您家裏等您。”
“家裏……”秦非皺眉,岩岩只去過他在東三環的公寓,肯定是去那邊了。
秘書看見秦非臉色不好,趕緊解釋道:“我當時要給您打電話來着,您侄子說不用了,他說能找到您家,會自己給您打電話的,說完就走了。”
秦非點點頭,示意秘書可以出去了,他最近比較嚴肅,跟他接觸的人也有些緊張。
秦非坐下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起電話給公寓的座機打了過去。如果岩岩已經去了他的公寓,那麽……可能會遇上江寧吧。想起江寧跟肖瑾的關系,秦非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公寓的座機八百年沒人用過,根本就是個擺設,還好電話號碼是當年流行的吉祥號,秦非想了片刻,把號碼記起來了。
電話響了不到三聲便被接起來。
“喂?”江寧的聲音平緩,與以往無異。
秦非握着話筒,想不到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是可以這麽平靜的。
江寧等了三秒鐘,再次開口:“秦非嗎?岩岩過來了,他心情不太好,似乎跟他爸爸吵架了,我下午陪他聊了聊,現在他去書房玩電腦游戲了。”
江寧就像早就料到他打電話的目的似的。
秦非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又聽江寧說道:“你快下班了吧?回來吃飯吧,我已經做好了。”
秦非再次确定被江寧掌控談話方向的感覺很糟,沉聲道:“岩岩怎麽樣了?”
江寧沉默了一下,語調也變得低沉,“我與肖瑾有恩怨,但還至于拿一個小孩子怎樣,秦非,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種無恥的人嗎?”
秦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馬上到。”
“嗯,”江寧的聲音裏突然帶着幾分難以捕捉的愉悅,“我等你回來吃飯。”
秦非不再說話,挂斷電話時心中冷笑,吃飯……那個人還有心情吃飯。
從公司出來,秦非沒讓司機送,自己開車回了東三環公寓。
站在門外,正準備掏鑰匙開門,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了,就像有人已經等候已久。
“回來了?”江寧站在門口,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那雙眼睛緊緊地盯着秦非的臉,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什麽情緒。
“嗯。”秦非應了一聲,“岩岩呢?”
江寧看着他,“不打算進來嗎?這可是你的家。”
秦非本來确實想帶着岩岩先走,他和江寧之間的事情是需要了結,但他不想當着岩岩的面談這些。可是聽到江寧這麽一說,他頓時很不爽,江寧的話就好像自己一直躲着似的,操,老子有毛可躲的,老子就是懶得見到你好嗎!
秦非心裏這麽想着,臉色的表情也帶出幾分往常的傲氣來,似乎是在昭示“我沒不打算進來啊”!擡步就打算往裏邁。
可是江寧就堵在門口,把進門的空間堵得嚴嚴實實,而且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
秦非邁了一小步,不得不停下來,挑眉看着江寧,“既然是我的家,你能不能讓讓?”
倆人現在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只隔着十幾厘米,秦非一說話,呼吸之間的溫熱氣息在兩人之間萦繞。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江寧突然往前邁了一步,一手按住秦非的腰,雙唇重重地吻在秦非的唇上。
秦非一瞬間心跳都停止了,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觸感,讓他完全猝不及防。
江寧探出舌尖,在秦非的唇上掃了一圈,然後懲罰似的,用牙齒咬了咬他的下唇,便松開了他,整個過程很快,卻留下令人無法忽略的餘韻。
秦非瞪大眼睛,火氣騰地上來,剛向朝江寧發作,就聽見屋裏面傳來岩岩的聲音:“小叔?你回來啦?”
秦非不得不把火氣壓下去,調整了一下呼吸,“嗯,岩岩。”
目光轉回來時,竟然看到江寧的臉色挂着幾分得意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江寧閃爍的目光瞧着他,閃過半個身子,“進來吧,岩岩等你一下午了。”說的就跟自己從沒做過剛才的騷擾行為似的。
秦非狠狠瞪他一眼,走進屋裏,岩岩從書房裏跑出來,眼圈紅紅的,“小叔……”
秦非揉揉他的頭發,“怎麽了?大小夥子還哭?跟你爸吵架了?”
岩岩點頭,特別委屈,“我爸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心情不好,逮到我就是一頓教訓!”
“所以你是賭氣跑出來的?”
“嗯……”岩岩小聲地應了一句,擡眼觀察秦非的臉色,一看到秦非眯起眼睛,就趕緊跑到江寧的身邊,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小叔你別再教訓我了,江寧哥哥都跟我講了,我回去給爸爸認錯不就得了。”
秦非有點吃驚,想不到岩岩竟然跟江寧如此親近,之前岩岩也過來玩過幾次,每次都能跟江寧玩到一起,他也不明白江寧那麽個冷冷清清的人,怎麽會讓孩子對他親熱的。
江寧拉過岩岩的手,“去洗手吧,開飯了。”
“好嘞!”岩岩吐了吐舌頭,小跑到洗手間去了。
孩子一走開,江寧就對秦非道:“換拖鞋吧,衣服也準備好了,回家來就別穿着西裝吃飯了。”
說完,就去廚房拿盤子盛菜。
秦非在原地站了半天,看着江寧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心裏莫名産生一股怄火,但又沒法現場發作,只好去換上拖鞋,給肖瑾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岩岩沒事,然後洗了洗手坐在餐桌前吃飯,至于換衣服什麽的,他自動忽略掉。
一桌子都是秦非愛吃的菜,每樣菜都很精致,岩岩一坐下就高興地說江哥哥做菜好吃,他都不想走了,想在這兒住幾天。
秦非剛要板起臉拒絕,就看見江寧給岩岩夾了一口菜,溫和地說:“可以,不過你要先跟你爸爸認錯,得到你爸爸同意後再住下來。”那語氣就跟貼心的知心大姐似的。
秦非一看江寧那樣子,心裏就罵開了,早他媽沒看出來這死小子段數這麽高,跟老子眼皮子底下裝開大尾巴狼了!
吃過飯,江寧去洗碗,秦非坐在沙發上跟岩岩聊天,結果沒聊幾句,岩岩就說自己要玩游戲,說什麽今天是周五,晚上有幫派PK賽他不能缺席什麽的,把秦非氣個夠嗆。
等江寧洗完碗,就去跟岩岩說,玩游戲可以,但十點必須睡覺,也不知道江寧是用了什麽辦法,反正岩岩就真的痛快答應下來了。
秦非懶得看江寧在他眼前轉悠,拿起煙上二樓的露臺上抽煙去了。
坐在躺椅上,一根煙還沒抽完,江寧推開露臺的門走進來。
“天這麽冷,你不穿外衣?”江寧把一件棉服扔到秦非的腿上,坐到秦非身邊的那張椅子上。
兩人并排坐着,就好像以前無數個夜晚那樣。
江寧拿過秦非手裏的煙盒,抽出一根來點上,深深地吸一口。
良久,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江寧把那根煙吸完,才緩緩地說:“秦非,或許你已經忘了,或者從來就不記得,其實咱倆早在十四年前就見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