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決絕

溫尋遲疑了很久,越走越慢,最後在賀易之身後站定,望着他的背影。

賀易之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發現他并沒有跟上去,轉身疑惑地看着他。

他沒有看賀易之的眼睛,垂眼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賀易之臉上的表情漸漸沉寂下去,最後化作了滿臉的漠然,他突然覺得心頭的壓迫全都随着這個動作而煙消雲散了,随意地将手插-進褲兜裏,如果不是身後沒有可以倚靠的東西,他一定全身都靠了上去。

溫尋并不是傻子,他也沒想着可以逗他多久,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這麽快而已。他在心裏還小小的自嘲了一下,自己果然是沒有演戲的天賦,比不上溫尋之前,在外對別人溫言細語,回來又可以對他笑得坦然。

也罷,這樣也算是小小的以牙還牙了一次,反正他也沒有再與溫尋糾纏下去的意思,就算溫尋沒有發現,他也覺得挺沒意思的,有着閑工夫和他在這裏瞎晃,倒不如回去多睡一會兒覺。

賀易之心裏的氣一下順了,看着面前的溫尋也沒有那麽不順眼了,只輕輕地笑了一下,“既然溫少爺已經發現了,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們兩個人之間實在也沒什麽話好說,就像之前分手的時候一樣,大家都各退一步,好聚亦好散,這麽糾纏下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溫尋垂着腦袋,沒有說話。

賀易之頓了一會兒,又說道:“我的态度,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對于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絕對不可能這麽容易就忘了,我的态度也不會再變,所以你也不用再堅持了。”他看着溫尋,“至于昨天我說的那些話……呵,你就當做是對你的報複好了,可能溫少爺也沒怎麽當真吧?”

溫尋驟然擡起頭來,似乎是開口說了什麽,但是隔得有些遠,賀易之沒有聽清楚,但是他也沒有在意,繼續說道:“說實話,你這次這麽執着,着實讓我感到有些吃驚,但是也僅盡于此了。無論你是出于什麽目的,我都實在沒有再和你糾纏下去的耐心了,也等不及你自己放棄離開了,”他看着溫尋,目光裏帶着十分的認真,“言盡于此,請溫少爺以後不要再說什麽抱歉或者是喜歡我之類的話了,如果可以,易之也冒昧地想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與貴公司的合作事宜,會由我哥哥賀行之代談。”

說完,他對溫尋點了點頭,徑直從他身邊過去了。

“等一下,”溫尋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就說兩句話,說完之後絕對再也不糾纏于你。”

賀易之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也沒有開口說話。

溫尋轉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上翹的眼角染上了幾許緋紅,旁邊的建築物上,絢爛的霓虹閃爍,映着他眼底的水光,一明一暗。

他勉強勾唇笑了笑,“第一句,昨晚的話我沒辦法不當真,第二句,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喜歡你。”

他的話音一落,賀易之毫不遲疑,擡腳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溫尋眼前。

Advertisement

溫尋在原地站了良久,自嘲地掀了掀嘴唇,眼裏含了很久的水光終于順着眼角落了下來。身旁不斷有汽車呼嘯而過,他不禁想剛才從旁邊過去的是不是就是賀易之的車,他現在坐在車裏又在想着什麽呢?是覺得終于把他甩脫了很快意,還是覺得松了一口氣?

總之不會有舍不得。

是啊,他當初從H市離開的時候就那麽幹脆,連一點機會都沒有給他留,将所有都斬斷得一幹二淨。如果不是他死皮賴臉的纏上來,說不定他現在和言懷瑾已經在一起了也說不定。

他是真的決心要離開他了,才提出的分手,可笑他當時還覺得賀易之無理取鬧,分手之後沒人管他倒來得逍遙。

可是最後放不下的那個卻成了他,原本以為會馬上回頭的那個人,卻是最決絕的那個。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手裏握着手機,鬼使神差的就撥了出去,直到反應過來,他才發現自己不自覺間就打開了賀易之的號碼。

急忙手忙腳亂地按掉,也不知道究竟撥通沒有,賀易之有沒有看到,心裏此刻又是怎樣在想,是不是覺得他十分的不講信用厚臉皮,前一刻還信誓旦旦,後一刻就陽奉陰違。

呵,在賀易之心裏,他的形象想來一直都是這樣,貫會甜言蜜語,油嘴滑舌,嘴裏說出的話沒有一句可信。所以賀易之才對他現在的态度抱着那麽大的懷疑麽?無論他說什麽,都覺得他是別有目的的,沒有一絲真心在裏面——即便是他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給他看了。

溫尋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着,一遍一遍地看着上面的那個名字,手指細細的在上面摩挲着,像是隔着屏幕,觸摸着那個已經無法觸及的人的臉,溫柔而缱绻。

迎面而來的風卷走了臉上最後一絲水痕,只餘下一線寒涼,還有肌膚上的緊繃感,讓他的心裏愈發的壓抑,像是心裏住了一只猛獸,終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撼動着關押它的牢籠,叫嚣着要沖出來。

他緩緩地吸進了一口涼氣,将內心生出的暴戾盡數壓下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沒關系,他在心裏反複地告訴自己,沒關系,只要賀易之還沒有愛上別人,他就還是有機會的,這一輩子還很長很長,他有着餘下的幾十年,去求得賀易之的原諒,一切并不是毫無希望。

雖然是這麽安慰自己,但以賀易之這個固執的性子,加上他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姐姐,怕是真的讓他連賀易之的面都見不着了。

回到酒店,想找溫爸讨幾句安慰來着,結果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裏面吱一聲,他滿腹狐疑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今天好像沒什麽事啊,怎麽不在,跑哪裏去了?

眉頭一動,溫尋就給他媽打了一個電話,像這種可以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事怎麽可以不通風報信呢?大家都要在這個時候不爽快一下,才能讓他心裏平衡嘛。這樣做純粹就是抱着一種看好戲的心态去的,因為溫爸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即便是打死溫尋他也不相信他老爸會出去幹什麽,只是單純地想要讓溫爸被批-鬥一下而已。

但是沒想到的是,溫媽媽的電話也沒人接,溫尋在心裏無語了一下,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要麽是他老爸相思難耐回去了,要麽就是老媽放心不下飛來了。總而言之,都是到他這個剛剛失戀的人面前來秀恩愛的,得,給別人添堵不成,倒又給自己在心口塞了一團棉花進去。

他心裏正是雜亂無章,什麽事情放進去都能攪成一團亂麻,躺到床上去睡覺,心裏又實在是堵得慌,把手機裏的電話號碼翻來翻去也不知道要打給誰。知道他和賀易之之前那些事兒的,除了他那些酒肉朋友,就只有白漣了,但是他的電話偏偏打不通,而白嵘,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直接就被溫尋給拉進黑名單裏了。

翻來翻去,就只剩下了一個人,還是賀易之的朋友,而且還喜歡賀易之,怎麽看都不适合打給他。他和賀易之吹了,那個人應該是最高興的人之一,現在告訴他,無異于是自己送上門去給別人嘲笑。

但是他不知怎的,就把那個號碼給撥出去了。

這是現在唯一能和他說說賀易之的人了,而且,他之前和賀易之的關系那麽好,甚至與賀易之相識在前,比他更了解賀易之,雖然他實在是很不想承認這一點。

宋書陽估計對會接到他的電話這件事,也感到有些玄幻,所有接通時的語氣還有些不确定,“溫尋?”

溫尋頗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聲,然後就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宋書陽的确是被他驚了一下,拿起手機的時候再三确認之後才接通了,溫少爺的電話他存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它出現在手機上,當然,他也并不想接到就是了。此時他也沒什麽好氣,“溫少爺有事麽?”

溫尋伸手在玻璃窗上劃拉了兩下,“易之不願意見我了。”說出這句話來,溫尋竟覺得很是輕松,一點也沒有之前他想象的那樣,在情敵面前示弱的不甘,現在他只想要和別人聊一聊與賀易之相關的事,好讓心口的疼痛不那麽錐心,對于電話那頭交流的對象,竟然也覺得沒那麽在乎了。

是情敵又怎麽樣,他反倒和宋書陽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來了,都是被賀易之嚴詞拒絕過的人,而且電話那頭的人還是和賀易之相識多年的好友。

宋書陽一點也不奇怪,要是賀易之願意理溫尋他才要驚訝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顯然對溫尋的電話十分的不感興趣。

溫尋卻是如同被打開了話簍子,倒豆子似的,把這些天來的事情跟他說了,卻一點也沒有一吐為快的感覺,反而越說越心塞,直到最後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宋書陽也沒有不耐煩,一聲不吭地聽他說完了,直到溫尋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道:“他要是不這樣做我才奇怪呢。易之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便是你說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會回頭的,你得到這樣的回應已經算是輕的了,”他苦笑了一下,想起之前賀易之毫不猶豫與他斷絕往來的果決,心裏暗想,易之還是沒能放下這個人啊,不然無論溫尋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休想賀易之再跟他說一句話。

他那樣固執的人,當初說要和溫尋在一起,便能狠下心來幾年不回京城,要是真的對溫尋斷了一切念想,他敢保證,溫尋連賀易之的影子都摸不着,更別提追上去死纏爛打了。

溫尋半晌無言,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又像是看着那個泛着水霧的名字。

兩個本該是相看兩相厭的男人,此時卻奇異地找到了平衡點,心平氣和地講起了電話。但話題無非離不開那個人,一個說他們之前在國外讀書的事情,另一頭的人聽得認真,一邊在心裏暗暗咬牙,喉嚨裏都要噴出火來,然後不甘落後地開始講兩個人同居之後的事情,宋書陽也恨得咬牙切齒,最後兩個人像是比賽一般,講到手中的電話開始發燙,最後發出了超負荷的警告聲,沒電了。

兩個已經奔三的男人各自朝對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然後一致地挂了電話,在心裏暗罵對方嘚瑟,對對方的惡感卻是下降了三分。

有時候,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麽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啊啊啊:

溫尋(抓住貓脖子使勁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難道真的要我和媳婦兒死也不見嗎?!!!!我要殺了你這只蠢貓!”

阿邈:“咳咳……喵死了誰來寫劇本?”

溫尋(咆哮):“我自己!對,就是這樣,我要掐死你!”

掐了一會兒,溫尋(抓狂+一臉卧槽):“靠,你的脖子在哪兒?!”

阿邈(╮(╯▽╰)╭):“自己找啊喵~”

溫尋:“靠,死肥貓!快給我圓回來啊圓回來!不然我就拿你做叉燒包!”

阿邈(摳鼻):“騷包還差不多……”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