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讓我溫柔點,就別那麽倔強。◎
從醫院出來,已經夕陽黃昏。
醫院離藍灣別墅有一段距離,這個點又有點塞車,等到家的時候,已将近晚上九點。
車子停在別墅前,舒晚看了看一路上都閉着眼睛的易辭洲,猶豫了片刻,沒喊他,便直接打開了車門。
對于回不回家這個問題,舒晚根本懶得去問。
時間久了,她就默認易辭洲是個無“家”可歸的人。雖然無家,但敵不過人家有房,誰知道這偌大的千城,他到底有幾個窩呢。
進別墅的路燈早已熄滅,回到家,舒晚脫去外套,鎖上門,便徑直上樓進了房間。
她走進浴室,打開了水龍頭,往浴缸裏放水。
和易辭洲共處一室,也不知道是煙味作祟,還是他慣用的香水太過濃烈,舒晚總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很是刺鼻,在浴缸裏泡了很久,才慢慢悠悠地出來。
穿好浴袍走出浴室,舒晚關掉卧室裏的頂燈,點燃了一瓶香薰蠟燭。
跳躍的燭光燃着淡淡的大馬士革玫瑰味道,混雜着荔枝的後調,溢滿整個房間。
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清新淡雅,還帶着一絲內斂,讓人挑不出拒絕的理由,也無法讓人從這種氣味的沉醉裏醒來。
舒晚将蠟燭擺在床頭櫃,正想躺在旁邊的躺椅上休息一下,突然就想起來今天宋姨把她的幾條毯子全都拿去幹洗了。
她不覺有些生氣,全洗了,她蓋什麽?
靜默了幾秒,她按響保姆鈴,冷着聲音說道:“宋姨,拿一條薄毯來,要紗棉的。”
宋姨不是一個勤快的人,确切地說,她只是易辭洲派來看管她、确保她還活着的耳目,一般情況下,她要忙完手中的事才會送來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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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舒晚剛剛說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
舒晚雖然聽力不好,但是借助助聽器,也能分辨出腳步聲的不同。
這是一雙毛拖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音,觸底柔軟卻有着男人的力度,跟宋姨平時的塑料拖鞋完全不一樣。
這棟別墅,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會來?
舒晚心底猛地一抽,還沒來得及轉身,卧房的門就被打開,随即,一條薄薄的米白色毯子歪七扭八地丢在了床上。
易辭洲的聲音從身後輕輕傳來:“要毯子就要毯子,發什麽脾氣。”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又看到床上的毯子,舒晚用了半秒鐘反應這不是幻覺,她立刻防備式地伸手将浴袍緊緊抓在胸前,然後想也不想地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她“砰”地一下就撞在了一個堅|挺的胸膛上,溫熱順着額頭襲來,緊接而來的就是怵人的寒意,讓她腳底不穩,一個踉跄就往後栽去。
“啊……”
失重之下,舒晚一瞬間連嗓音都啞了,兩只手随意在空中一揮,慌亂之中便抓住了男人的領帶。
易辭洲的脖頸順着她的力度猛地向前,他伸出手,将她用力一拽,手掌鉗住她的背,順勢就把她托在懷中。
猝然靠在男人的懷裏,舒晚整個人都僵了幾分,雖然身上溫暖起來,但是易辭洲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還是讓她不覺震了一下。
易辭洲壓着她的頭頂,淺聲問道:“不過就給你送了一條毯子而已,這麽急着投懷送抱?”
倘若這是普通夫妻的對話,無疑在這個溫馨的房間裏是調情的催化劑,然而對于舒晚來說,易辭洲突然來這麽一句假惺惺的情話,除了一堆雞皮疙瘩,什麽感覺也沒有。
舒晚擡眼,看了他一眼,淡然問道:“你沒走嗎?”
面對舒晚的冷漠,易辭洲也不意外,他今天不是來調情的,确切地說,他也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麽的,只是覺得,那夜強迫她的事情,可能欠她一個道歉。
易辭洲低着頭,靜靜凝視着舒晚,她因為害怕,浴袍拉得很上,幾乎只露了一顆頭,連脖子都藏得嚴嚴實實,乍一看,顯得滑稽無比。
他啞然失笑,不鹹不淡道:“這是我家。”
舒晚撇過頭,哂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四海為家,走到哪都有女人伺候你呢。”
有的時候,話不能說得太明白了,尤其是抽絲剝繭一般地去深究,更容易激怒一個人的耐性。
易辭洲不是一個會哄人的人,但今天肯放下臉來哄她,純粹是犯渾酒醒之後的“忏悔”。
換句話說,他後悔強上她了。
易辭洲斂着眉眼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外面的女人。”
“是麽?”舒晚輕聲笑了笑,自嘲問道:“易辭洲,你說這話好像不會心虛啊,你不喜歡外面的女人,難道喜歡家裏的女人?”
無心之話,卻是讓易辭洲混沌的大腦猛地被抽醒了,他從來沒審度過自己的內心,卻默認自己最厭惡的就是外面的女人。
畢竟,誰讓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呢,名不正言不順,易老爺子肯認他,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了。
面對舒晚的嘲諷,易辭洲淡淡勾了勾唇,摟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更加靠近自己。
他泰然自若地問道:“你說呢?”
舒晚抗拒地繃緊了身體,兩只手依然防備地貼在胸口,她整個人都縮在浴袍裏,軟軟一團,仿佛一只被網兜纏住的小蟲,随時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見她沒說話,易辭洲眯着眼,又問道:“沒聽見嗎?”
舒晚看着他,目光在他冰冷的視線裏逡巡,“外面的當然比家裏的香。”
一年的不聞不問,不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嗎?自從結婚以來,話裏話外都在諷刺她是個聾子,既然接受不了她,那當初又為什麽要假模假樣地娶她?
易辭洲淡淡說道:“那可未必。”
舒晚冷笑,繼續問道:“為了讨好你爺爺,就一定要違背自己的內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嗎?”
這個問題,易辭洲從來沒有想過,換句話說,他對女人的欲望不大,娶誰不是娶,順了老爺子的心意才能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說:“從小我就知道,讨好他,是我的本能。”
舒晚:“為什麽?”
易辭洲:“因為我做什麽他都不會滿意。”
舒晚愣了一下,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仿佛不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曾經的他,在陽光下笑得燦爛,像向日葵迎面展笑;而如今,就只剩下一身的滄桑和滿臉的陰郁。
在她的認知裏,易老爺子不是這樣的人,她默默停頓了片刻,問道:“但是爺爺不是只有你一個孫子嗎?為什麽你做什麽他都不會滿意?”
言外之意,整個TPN集團,遲早有一天會到易辭洲的手裏,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雖然知道舒晚只是随口一問,但是易辭洲驀地聽到這句話,眼中還是閃過一絲陰鸷,臉色遽然沉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在他人屋檐下循規蹈矩多年,更是讓他的脾性被壓制了許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發洩口,他根本克制不了。
易辭洲微微眯了眯眼,摟在她腰間的手忽地加大了力度,掐着她,強迫她擡起身體緊貼着她,然後低下頭凝視着她的眼睛,沉聲吼道:“你他媽的知道他到底有幾個孫子嗎?!”
他指尖的力度大得可怕,尤其是舒晚腰間很細,沒什麽肉,被易辭洲這麽狠狠掐住腰肢,她直接痛得倒抽了一口氣,根本沒在意他在問什麽。
疼痛下,她放松了警惕,兩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攥着他的衣服,低聲呼着:“痛……”
見她那張精致小巧的臉痛得蒼白,還滲出了涔涔微汗,易辭洲忽地就愣滞住了。
他慢慢松開手,但眼神依然緊緊追随着她的臉,然後将她的身體掰過去,背對着自己,一只手依然攬着她,另一只手去解她的浴袍。
見到他的動作,舒晚眼前忽地就浮現出被他壓在沙發上肆意橫行的一幕幕。她被當成一個制造孩子的機器,或一頭産子的牲口,沒有一絲尊嚴地被他扯破了衣服,在他的連連索取裏,連“痛”都喊不出來,那種感覺,近乎于絕望。
她下意識地就捂住了自己腰間的腰帶,連聲音都啞了:“你別碰我!”
然而易辭洲根本沒有理她,在他的手中,就沒有可以說“不”的人。
他從後解開她的浴袍,将帶子扔在床上,低沉說道:“想讓我溫柔點,就別那麽倔強。”
舒晚渾身一震,真的就一動不動了。
易辭洲挑了挑眉,從後面看着她微微發顫的雙肩和通紅的後脖頸,莫名覺得有那麽一點點可愛。
他喃喃:“真是跟舒涞那個飯桶一樣,一吓就吓住了。”
“……”
舒晚沒做聲,只是閉上了雙眼,就像等待酷刑一樣,站在那。
易辭洲靜靜看着她,視線自她的脖頸往下挪,然後擡手從她的肩膀将浴袍緩緩拉下。
卧室只有一盞香薰蠟燭,燭光微弱,襯得女人的皮膚十分細膩光澤。
然後當她的身體完整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易辭洲的眼底還是微微怔了一下。
她的皮膚很白,卻有着細細密密的紅色吻痕,尤其是腰部兩側和後背,混雜着吮吸的印跡,看着雖怖,卻讓人覺得那是一場無比回味的交歡。
易辭洲伸手,在她的後背慢慢撫觸着,落及腰間的時候,忽地就想起來那夜,他第一次感受到灑脫自由,因為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掐住她的腰肢,無聲無息地肆意放縱。
舒晚被他的指尖燙得顫栗起來,她攥緊了拳,啜聲問道:“易辭洲!你到底在幹什麽?”
其實易辭洲已經有了反應,他也極度想再體驗一次和這個聾女人做|愛;那種感覺,就如同在寂靜無聲的大海裏,被柔軟的海草包裹住一般,一次又一次讓他得到終極的快樂。
然而看到她止不住地顫抖,他不由地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沒說話,只是拿出準備好的藥膏,細細擦拭着幾處淤痕。做完一切,他将她的浴袍又穿戴好,攔腰抱住她放在了床上。
舒晚莫名一愣,兩只手失去攀附似的胡亂地一抓,将被子抵在胸口,一聲不吭。
易辭洲站在一旁,靜靜凝視了她一會兒,在目光觸及她的兩只助聽器的時候,眼底遽然一沉,低聲道:“睡吧。”
不過是老爺子塞過來的女人,
一個聾子而已。
這一身的淤痕,還不值得他的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