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
◎以後不會再弄疼她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舒晚聽到,一點也不驚訝。
坦白講,從老爺子對他的态度,到他恭敬如一的母親,再到廖霍有意無意的暗示,還有他熟練自如的手語,她都早就确定……
眼前的這個易辭洲,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個。
而他之所以不喜歡外面的女人,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
私生子。
才是他的真實身份。
可她明明就記得,易宏義有一子三女。
而唯一的兒子,也只生了一個孩子之後便英年早逝。
所以呢,
原來的那個易辭洲呢?
那個在她手心寫下名字的男孩,那個笑起來像陽光燦爛的男孩,去哪了?
她思忖了片刻,剛想多問兩句,忽地就聽身後一聲輕浮的聲音傳來。
“喲,易總。”
她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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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廖霍。
吊兒郎當地挂在船欄邊上,手中一根煙,煙頭火花若隐若現。
自從發覺廖霍真的對舒晚有點興趣之後,易辭洲就很少再和他一起喝酒了。
即使他不愛這個女人,別人也不能觊觎。
這是原則,打不破。
易辭洲淡淡凝視他,“馮羿面子真大,把你也請來了。”
“啧啧……”廖霍喟嘆搖頭,洋笑道:“不是我想來啊,是我不得不來。”
易辭洲:“怎麽?”
他斂起笑容,朝馮羿那邊揚了揚下巴,“通商口岸的事,還得麻煩他。”
廖家在香港和澳門,原先就是靠賭博發家致富,如今走入正軌,爪子伸向內地,各中關系門路四通八達,總要有個踏腳之處。
而馮羿這樣的人,恰恰就是廖霍的奠基石。
胸無城府、心口不一,換句俗話就是屁股指揮大腦,稍稍給他一點好處,就能反過來跟着你走。
舒晚在馮羿和廖霍之間逡巡了一個來回,冷眼說道:“看來廖先生也知道馮羿養了個小老婆呢。”
廖霍聳聳肩,不置可否。
她繼續道:“小老婆的孩子比大老婆的都大,你們這些人,知道‘道德’兩個字怎麽寫嗎?”
易辭洲微微蹙眉。
怎麽連帶着把他也罵了?
養小老婆的是馮羿,又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啊!
“舒小姐,你這話可不對。”廖霍癟嘴嘆息,眼睛飄忽掃過她的耳朵,輕笑,“什麽叫你們這群人?我又沒娶老婆,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這也不道德哦。”
他笑得輕浮,帶着流裏流氣的痞氣,眼神漂浮不定地打量着她,片刻不離。
舒晚窘迫地皺了皺眉,她很不喜歡廖霍這種渾濁不清的眼神,更不喜歡被拿捏在手嘲諷的感覺,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往易辭洲懷裏縮了半寸,低聲說道:“廖先生,外人面前,還是喊我易太太吧。”
一個小小的無意舉動,卻是讓易辭洲忽地驚訝了一下,心中不覺洋溢悸動,眉頭舒展。
然而廖霍不以為然,他勾眼看着易辭洲,嗤笑道:“啧,你今天把她帶來,是想給誰陪酒?”
舒晚聞言,身體咯嘣僵了一下,指甲都暗暗掐進肉裏。
她沒擡頭,不知道易辭洲的眼神和臉色,也不想猜測他此時此刻的心境。
在這個男人眼裏,他可從沒把她當過自己的妻子,要不當初也不會當着舒涞的面,把她推給別的男人來羞辱她。
舒晚不想自取其辱,幹脆二話不說,推開身邊的男人,掉頭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易辭洲懷中陡然一空。
看着她頭也不不回,好不容易攢存的一點歡喜感悄然而散。
他冷冷将她的背影收入眼底,轉向廖霍道:“舒小姐也是你喊的?”
廖霍懶洋洋地抖了抖煙灰,“怎麽?你現在把她當老婆了?”
易辭洲莫名有些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間又恢複如常。
他從旁邊的吧臺上端過一杯酒,慢條斯理地喝了兩口,“那倒沒有。”
為了錢和權,娶一個聾子,他可以義無反顧。
但是愛上一個聾子,他可沒那麽仁善。
廖霍深吸一口煙,不疾不徐吐出一口煙圈,“但我覺得你喜歡上她了。”
易辭洲斂了斂眉眼,沉默片刻,“說說看?”
廖霍痞痞一笑,伸手在他眼前一戳,“吶,你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這樣……”
他說着,眼睛微微一眯,眼神逐漸渙散,眼底帶着不易察覺的滿足感和愛意。
就像雪融之時的陽光,又向微風拂過的花瓣……
轉瞬,冷不丁地……
“哈哈!”
廖霍揚聲大笑了兩聲,忍不住拍了拍手,“易辭洲,你喜歡上她了!”
易辭洲不禁捏拳,冷眼看着他笑得誇張。
這種眼神,可不是演出來的。
廖霍,是你自己喜歡上了吧……?
易辭洲冷冷嗤了一聲,伸手将他嘴裏半叼的煙扯下,随手扔進了江水裏,“廖霍,這麽看來,你從一上船,眼睛就沒離開過她吧?”
煙絲過嘴,差點燙得他一嘴泡。
廖霍懵了一瞬,看那點微火星火淹沒在江濤中,他笑聲戛然而止,眼神微凝道:“易辭洲,我還是那句話,你又不喜歡她,讓給我呗?”
易辭洲面不改色,依然冷笑,“讓給你?你老子娘那關過得去嗎?”
廖霍聞言,眼神陡然黯了下去。
那是桎梏,他掙脫不掉。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拍了拍他的肩,點燃了一根煙遞給他,漫不經心道:“跟你開個玩笑,當真幹什麽?你放心,我只是對耳朵聾掉的女人感興趣,不是對你老婆感興趣。”
易辭洲勾起嘴角,從他手上接過煙。
想了想,
算了,那女人不喜歡煙味。
他掐着,沒抽,眼睛微眯道:“但願。”
從麒麟江回來之後,舒晚待在屋裏一句話都沒說。
易辭洲默認她會第一時間把實情告訴邵梨,卻錯估了她的耐心和想法。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作為邵梨的閨蜜,她自然知道邵梨和馮羿之間早就沒有了夫妻之實。
這種各玩各個的名義伴侶,不說床是不是同一張了,估計就連房子都不是同一棟。
這次邵梨好不容易懷上馮羿的孩子,為了分那點家産,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會豁出命去。
但是一旦告訴她馮羿背地裏幹的那些事,誰知道她會不會鬧得同歸于盡。
她出着神,手指攥得發白,直到男人借着夜色,将她助聽器取了下來,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今夜難受。
她不想做。
她伸手搶過助聽器,防備式地蜷起身子,一言不發地盯着他。
易辭洲也沒跟她計較,只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頂,幫她把助聽器戴好,然後從後将她摟進懷裏,問道:“沒告訴邵梨?”
“你怎麽知道?”
“你回來連手機都沒碰一下。”
舒晚一愣,這才發覺自己一回來就坐在窗邊,連衣服都沒換,更別提玩手機了。
她愛幹淨,接受不了。
腦袋一懵,大腦混亂之下坐在他懷裏就開始脫衣服。
易辭洲挑眉看着她的舉動,竟情不自禁地往後仰了仰身體,給她留出足夠的空間伸胳膊伸腿。
他等着,耐心得很。
還剩一件打底衫的時候,看着衣裏那件淡粉色的內衣,他忽地握住了她的手,沉聲問道:“要幫忙嗎?”
舒晚遽然怔住,順着他的手往上看去,忽見他眼底那道熾熱,自知是躲不過去了。
她順從地躺下,抱着他滾燙熾熱的身體,咬着唇問道:“易辭洲,你不喜歡我,還要跟我做,你說,你是不是賤呢……”
他閉着眼,不語。
他就是賤。
賤女人生的孩子,還能高貴到哪裏去呢。
從那間逼仄狹小的屋子,進來一個陌生的威嚴老人和一個高貴女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易宏義和嚴芷。
易宏義面無表情地打量着他和他媽媽。
從他眉目間的相似,再加上不怒而威的氣勢,他小心思作祟,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爺爺?”
然而下一秒,易宏義就說道:“先不要喊我爺爺,一個賣肉的女人,上了多少人的床,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親孫子!”
而嚴芷,也冷冷看着他們母子倆。
眼神淋漓劃過,眼底變幻莫測,有苦澀,有不甘,還有隐忍的憤恨。
“啧……”她一把扯過他細弱的胳膊,拽到自己的面前,仔細看着他的臉,喃喃道:“真像,你跟辭洲真的很像。”
也是,一個父親生的,能不像嗎?
嚴芷斂聲問:“你叫什麽?”
他認真說:“易邊城。”
“姓易啊……真是賤女人生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有臉面姓易。”嚴芷恍然,自嘲般地笑笑。
他年齡小,義正言辭道:“我媽媽不是賤女人!”
嚴芷冷眼瞧着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臉,“私生子連父親都沒有,你告訴我,你跟誰姓易呀?”
他不懂,只能去看媽媽。
媽媽很是畏懼,将他護在身後,然後拿了一張紙,小心翼翼地寫下:要怎麽做,你們才能認他?
易宏義不假思索:“你離開他。”
後來,他媽媽真的離開了他。
而且是永遠。
那種痛,那種絕望,那種撕心裂肺的吶喊。
剜心刺骨。
“嘶……”舒晚的一聲顫音,将他從回憶的思緒裏拉了回來。
易辭洲不禁緩了緩動作,見她緊閉着雙眼,額間滲出密密的汗,竟鬼使神差地低頭輕輕親吻她的耳垂,“對不起。”
他聲音極低,舒晚根本就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
身體的快感代替不了麻木的大腦。
她大腦一片混沌。
他不是易辭洲。
不是那個對她笑的男孩。
他是另一個人,只會對她惡語相向,只會強迫她做那些永生難忘的性事。
而她呢,卻要日日夜夜與他在一起,對他曲意讨好、委以虛蛇,忍受那些冷嘲熱諷和白眼不屑。
男人緊緊抱着她,汗濕的後背凜着瑟瑟窗邊微風。
他突然就很快樂。
他取代了那個經不起半點波折的廢物。
易辭洲是一根電話線默默吊死了,而他卻能用着他的名字,享受着一切。
正如易宏義所說:“我可以認你,但你必須抛棄你的過去、你的生母、你的名字。”
他說:“好。”
易宏義滿意點頭,“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易辭洲,過幾天會帶你去公安局改名,所有手續辦妥,你就是我的親孫子。”
從易邊城成為易辭洲的那一天起,他就決定要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手。
易辭洲的生活。
易辭洲的親人。
易辭洲的TPN集團。
還有……
他低頭,看着身下那抹豔色……
易辭洲的女人。
他全都要。
最後一刻,他緊緊皺着眉,輕咬着她的脖頸。
他決定,以後不會再弄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