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嘁, 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啦?”那第三名被冷落了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不由得呸了一聲道。
“你可小聲些,人家只能當鹹魚也比我們高了不少。”旁邊與他關系好一些的同年, 連忙拉住他道。
“你來的晚, 不知道,德安公主可是本朝第一個在慈寧宮辦婚禮的,而且公主可是由太子爺親自送嫁的。”
雖說本朝一直有女子出嫁由家裏的兄長們送嫁的習俗, 但是皇家又是有些不同了,除非是有同母所出的兄弟,那才有兄弟送嫁。
至少由儲君送嫁, 那絕對是開天辟地頭一回的。
做這樣得寵公主的驸馬,做個閑職又如何。
“有些人只當賈兄只能當個閑職,一眼望到頭了, 可也沒想過自己忙忙碌碌一輩子,能不能做到四品官呢?”有與賈敷關系好一些的,自然看不慣這個人在賈敷大婚的日子裏還來挑事情的, 忍不住嘲諷道。
探花,每三年就能出一個, 可一二品的大官卻是只有那麽幾個。別說是普通的二甲進士了,哪怕是狀元也有不少不過是在翰林院裏養老, 或是外放到外頭當個知縣。
尤其是像眼前這個, 都這麽一大把歲數了, 哪怕真有為官的天賦, 那是幹到告老還鄉也就是五六品的末流小官罷了。又有什麽臉來嘲諷賈敷這個四品的驸馬都尉。
“閑職和有差事的可是不同的。”那會試第三名還是想在閑職這事上做文章。
當下立馬有人反駁道, “确實,你倒是不閑,天天忙着看翰林院積年的文件呢。”
那人被說的啞口無言, 正要拂袖而去,卻聽到前頭傳來聲音,“肅靜些,皇上和太後親至了。”
當下,那人也不敢再說話,更加不敢就這麽走了。
本朝皇帝都是親和會做面子的人,皇帝親臨婚禮這雖然不多,但是在重臣家裏也是有的。
但這回又不一樣,本朝的婚禮的習俗是中午在女方那兒辦喜宴,到了傍晚便來男方這兒辦。
公主出嫁也是如此,剛剛午時,公主才在慈寧宮辦過婚宴。皇帝今兒可是自己嫁女,哪有一場婚宴,到男方這兒的時候,岳父還又來了的。
這在座的衆人也只能歸結為公主實在是太過得寵。
原本想着賈敷娶公主是不是皇帝想着要壓制賈家,日後要遠着些賈家的人家,心裏又在重新盤算着與賈家如何相處了。
而那剛剛酸言酸語的會試第三名,更是戰戰兢兢起來。他現在這會兒才想起來,賈敷雖然看着溫和,日後也不過是一個閑職,可他還有個一品大員的爹,當今聖上的岳父,随便伸出一根手指,那都能碾死他這種根本沒什麽根基的小官。
不過這個時候,賈敷正忙着應付得了嫁女綜合症看賈敷哪裏哪裏都不順眼的皇帝呢,根本來不及顧得上他這麽一個只會酸言酸語的同年。
原本,賈代化想着,德安公主看着就是個嬌氣的,又是在深宮長大,這哪怕公主現如今是住在寧國府的,但恐怕管家的事情,還是得由着家裏的管家來。
但是,賈代化沒想到,德安公主嫁進來以後,簡直就是寧國府連帶着隔壁的榮國府一手抓。
光光是公主身邊的那兩個嬷嬷,那都是管家的好手,直接就能幫着德安公主把寧國府裏裏外外給管得服服帖帖。
甚至,德安公主還擔起了宗婦的職責來。
榮國府的家事三個庶女哪怕是磕磕絆絆卻也還能夠攬起來,但他們三個的婚事,作為姑娘家,他們自然是不能自己來料理。
賈代善原本還想着自己從同僚和手下人那兒尋摸尋摸,找個差不多合适的人家嫁過去便是。
但是看到寧國府被德安公主料理得妥妥當當的,少不得來求一回德安公主。
“原本我也不願意攬下這事來,但好歹是叔父親自來求了,況我那幾個妹妹可也着實到了年紀。”賈敷替德安公主應承下來以後,也跟公主解釋了一回原因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我打發人去仔細尋摸尋摸便是。”德安公主笑着應道,又打趣道,“正好也算是為敬哥兒尋媳婦添點經驗。”
“倒也不用尋那種門第高的人家,妹妹們都是庶女,嫁到高門大戶去反而被欺負。”賈敷怕德安公主以為讓她操持是利用她的聖寵為那幾個庶妹嫁高門,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正好你的同年大部分都在京城選官呢,我倒是可以讓人去打聽一下。”德安公主聽賈敷這麽說,心裏也有了底,立刻給出方案道。
不消幾日,德安公主便定下人選來了。
一個與賈敷同科的進士,雖是二甲,可已經通過了朝考,至少在京城得待上幾年。只是這位進士父母雙亡,而且家境貧寒,他科考也差不多花完了家裏所有的錢財。
所以這一位,姑娘嫁過去必然是要用嫁妝填補夫家了,但勝在一進家門就能自己當家做主且娘家就在京城,背靠着賈家,只要兩夫妻能好好過日子必然是過的不差。
第二個是忠遠伯家的庶長子,說是庶長子但忠遠伯沒有嫡子,且這位庶子也算是出息,已經過了鄉試,是個秀才了,将來繼承忠遠伯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缺點在于,忠遠伯夫人不喜庶子一直鬧着要過繼族裏的子弟,姑娘嫁過去在這樣的婆母手下必然過得不怎麽舒坦,上頭兩重婆母,且得為了爵位一直小心做人。
第三個也是賈敷的同科進士,只不過是個同進士,也已經定了要去西北做一方父母官當知縣了。這位也算的上是官宦世家,他的父親在西北做五品的同知,且上頭有一個哥哥。姑娘嫁過去倒是不用為錢財犯愁,只是嫁得是在是遠了些,娘家也多半鞭長莫及無法為姑娘撐腰。
德安公主也怕将來這幾位姑娘們嫁的不好,倒頭來怨自己這個拉纖保媒的嫂子,就索性把姑娘們都喊了過去,讓自己的嬷嬷把三個候選人的優缺點一五一十的給這三個姑娘分說清楚,讓姑娘們自己選擇。
“這三個人的好和壞我也都與妹妹們分說清楚了,今兒也就咱們娘幾個在,我也就敞開了說,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所以呢,這也就由妹妹們自己挑了。”德安公主喝了口茶道。
三個姑娘提起婚事就能把臉漲得通紅,這會兒讓他們自己選,他們三人之間相互推搡,一個也不敢說。
“好妹妹,難道你們是覺得這幾個都不合适?那我再重新讓人去挑了來?”
“不不不,公主嫂嫂挑出來的自然是好的。”大姑娘連忙說道。
這幾個看着雖然都有缺點,但卻都是她們這種身份能找到的極好的婚事了。要是把她們送去皇家做妾,或是做填房,那才要哭出來呢。三個姑娘都不是不知好歹的,都擺着手連連否認道。
“那就是看着還行咯?怎麽的?姐妹之間還得相互推讓?那就由大妹妹先挑。”
大姑娘被前頭史氏定親的那狀婚事給吓着過,在加上那門親事因為退親困難,當時退婚時鬧得也有點大,如今雖過去許久,但如今還能聽些許風言風語。所以大姑娘就想着嫁得遠一些,好歹西北沒人知道這事。
而且,在西北那樣的地方,榮國公長女的身份已經很能夠唬人了,哪怕娘家遠了些,可只要榮國府一日不倒,照樣沒人敢欺負她。
二姑娘想着要自己當家做主,在加上二姑娘的姨娘娘家原本也是落魄的讀書人家,二姑娘對這種清貧的讀書人也算是了解,再加上賈代善早就說過了,家裏的姑娘們出嫁,除去嫁妝外一人再給一萬兩的壓箱銀。有豐厚的嫁妝在手,難道還怕挾制不住丈夫?所以二姑娘便選了第一個。
而三姑娘也沒得挑了,就選了忠遠伯府的庶長子,但是三姑娘也不覺得自己虧了。忠遠伯夫人鬧着要過繼又如何,但只要那位庶長子出息,忠遠伯府不過是個落魄伯府,由一門兩公的賈家撐腰,還愁自己将來做不成伯夫人?至于在兩重婆母手底下生活艱難?在史氏手底下活了十幾年的三姑娘表示,這算什麽事啊。
“那既然這麽說定了,我就讓人去回話了。”德安公主見這三人商定好了,便出言說道,“這些都說之前就來我這兒遞過話的,想來不出幾日,妹妹們也就要開始備嫁了。”
“綠波,把我給姑娘們準備的珍珠頭面拿過來。”
“好妹妹,這是我出嫁時內務府制的頭面,三個都是一樣的款式,你們一人一個,權當是我給你們的添妝。”德安公主拿出來的這三個頭面一看就是內務府原本就預備着給公主賞人用的。
但這三個頭面好歹是內務府出品,打上了皇家的标簽,皇家出品的能有差得?
三個姑娘看東西貴重,又如何敢收,忙擺着手說不要。
“你們既然是圓了我拉纖保媒的夢,收我點謝禮又如何。快收下吧,在不收,仔細我生氣了。”德安公主親自把頭面遞到三個姑娘的手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