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非要給許廉改了這個毛病

這裏雖然是邊防線內圍,但能見度非常低,從天幕到宇宙全是漆黑,只有偶爾的極光漏進來,這是異種十分喜歡的環境,平時也會遇到,但是像這種體型的卻極其罕見。

一道重物摩擦金屬的巨大響動充斥着耳膜,左前方的飛行器被異種用銳利的尾翼從中間削開,花火伴随着煙霧升騰,在爆炸所帶來的光亮中,那只異種的樣子展露無遺——它像是一只放大數倍的蜥蜴,渾身漆黑泛着冷光,兩側露出尖銳的獠牙,生物保護鱗片嚴絲合縫地貼在腮的位置,它的眼珠像是蛇瞳,冰冷地瞥了眼衆人。

今天出行的是一個新小隊,頂多絞殺過跟人一樣高的異種,十幾發彈藥下去足夠将對方腦袋打穿,生物鱗片跟着碎裂,但今天這只明顯高出一個量級!

“015號犧牲!重複,015號犧牲!”

許廉瞳孔中閃過寒光,他端坐在駕駛艙裏,似乎連呼吸都停了,如同一個冷硬的雕塑,許廉盯着異種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什麽情緒擂鼓般狠狠捶打,一下一下,讓他渾身血液很快湧到頭頂!

“都散開。”許廉沉聲,嗓音如金石相撞,小隊長乍一聽到就頭皮一麻,下意識應道:“是!”

許廉駕駛着飛行器沒入黑暗,小隊長以為是大家一起散,見狀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中校……”

火光在黑暗中驟然炸裂,彙成一排,全部打在了異種身上,異種發出難耐的低吼,如法炮制,想要用削鐵如泥的尾巴将許廉的飛行器也劈成兩半。

小隊長是布迪的直屬,平時沒少聽他抱怨,是知道許廉跟上将關系的,他瞬間瞪大眼睛,尖叫壓在舌尖,然後就看見許廉的飛行器靈活地側翻,貼着異種尾巴倏然竄出去的同時,猛地回頭再開火力。

“好!”小隊長忍不住一拍方向盤。

許廉已經屏蔽了所有人,他獨自行動,沒有段籌身上用來束縛的枷鎖驟然跌落,方才那種沖上頭頂的情緒徹徹底底化成了憤怒。

許廉極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他多數時間安靜而沉默,在沒跟段籌坦白心意前,甚至是帶着幾分認命的意思。

能怎麽辦呢?就那麽陰差陽錯成為了初代,最痛恨異種,身體內卻有一半的異種基因,世上可能沒有比這更嘲諷的事情了。

如今許廉想活下去,跟着段籌一起活下去,體內卻出現了排斥反應,他不知道排斥的最後結果是什麽,是以這副身軀死去,還是變成塞克那樣,一旦想多,一種無望就跟寒意般滲透骨髓。

許廉此刻就想拖着這些異種一起下地獄!

“中校!中校我們檢測到還有一只不明生物在快速接近!”小隊長将對講機從操控盤上扯了下來,幾乎是吼着對許廉說,一只就很難纏了,如果是兩只,他們這點兒兵力完全不夠,需要向上面請求支援。

但許廉聽不見,他的攻擊仍舊猛烈。

感知到同伴,這只跟許廉纏鬥的異種發出信號,生物鱗片快速打開了一瞬,并且只有一小條縫隙。

正常人的速度不會這麽快,但子彈會,操控子彈的人也會。

破空之聲隔着飛行器的厚重擋板穿透耳膜,小隊長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這麽近的距離,他竟然用小型燃燒彈?!

這種彈藥只有一根食指粗細,是定點爆破的最佳利器,沖擊波劇烈,一旦失敗許廉的飛行器能瞬間變形!

但預想中無法直視的熱沖擊波并沒有出現,這枚小型燃燒彈像是被黑暗吞沒,有那麽幾秒鐘無事發生。

緊跟着,那只僞裝精妙的異種從內到外,皮膚被烘烤成紫紅,并且越來越薄,如同即将爆裂的氣球,在痛苦的哀嚎聲中,從脖子開始,一寸寸炸裂成灰,生物鱗片沒有從外面被破壞,卻從裏面被炸成了粉末,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隊長看完,大腦一片空白,他僵硬地打開了智腦,直接給布迪撥了通訊。

那邊挂斷,小隊長再撥,挂斷,再撥。

終于,布迪不耐煩地接了,手腕應該是随意擡起來了一些,顯得那張臉十分倨傲欠扁,“幹嘛呢一個接一個,催魂?”

“布迪指揮官,內圍坐标120-119.3,發現兩只大型異種,非常大!”小隊長說話有些颠三倒四,“當然現在只剩下一只了,請求支援。”

這話引得一旁的段籌都忍不住看來,他怎麽沒聽懂?

布迪深吸一口氣:“你想說兩只非常大的異種變成一只,其中一只是你家親戚?它走了?”

“不,它被許廉中校用一枚小型燃燒彈弄死了。”小隊長頓了頓,像是在消化,“兩者距離不超過十米。”

“多少?”段籌将布迪的胳膊直接扯了過來。

得虧布迪腳下穩,不然能當場給段籌跪下。

小型燃燒彈的波及距離是五十米,即便站在最邊緣,也會被刀刃一樣的氣波劃傷。

“馬上來。”段籌沉穩快速的腳步聲驚雷般響起。

小隊長徹底不會思考了,上将親自來?他剛剛還覺得兩只大型異種真的太恐怖了,現在卻覺得殺雞焉用宰牛刀?

剛才的戰鬥中許廉機翼一側受損,這陣子顯示屏上正在紅光報警,他聽不到小隊長的話,卻敏銳覺得背後森寒,許廉不猶豫,飛行器猛地拔高,幾乎是一瞬間,他從一張自黑暗中悄然張開的大嘴中逃離。

許廉接通了小隊長的通訊:“還有嗎?”

“就這一只了!”小隊長生怕許廉再切斷聯系,喊得撕心裂肺,“中校,支援馬上就到了,上……”

上将也來了,他沒喊完,許廉又掐了。

許廉看了看剩餘燃料,操控飛行器跟那只異種對上,夠用了。

這只明顯比上一只要聰明許多,許廉跟它不停周旋,子彈炮火偶爾飛速炸出,這畜生咬死生物鱗片不打開,甩尾的頻率跟靈活度更勝一籌,許廉沉住氣找機會。

忽的,一枚信號彈從深淵豎直地撲向天幕,這是撤退的意思,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許廉心中的憤怒還未發洩完,他像一只仍在等待攻擊的猛獸,伴随着警告跟憤怒的低吼,許廉按住方向盤沒動,在這一刻他忽然想任性一次,殺了它!殺了這只異種!以後見到的每一只他都要絞殺殆盡!

一架銀色的飛行器載着令人心安的音波,從遠處疾馳而來。

小隊長又驚又喜,上将來了!上将還開着他的私人飛行器?!

段籌自己改裝過一架,期間各項設備頂配,靈活度非常高,而問題在于就是過于靈活,像是松松挂在釘子上的螺絲,一個不慎就要甩飛出去,需要超高的駕駛技術,蘭達當年初見這架飛行器時驚為天人,迫不及待就上去了,段籌也沒阻攔,但是一圈下來,蘭達臉都綠了,啞着嗓子跟段籌說:“上将,您在玩命。”

然後段籌當即一套高難度表演,将蘭達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架飛行器的速度是普通飛行器的兩倍,布迪看着它急速射入黑暗,心想許廉今天不好交代。

十米之內引發小型燃燒彈,這都不是大膽,完全是不要命。

在場沒人能安撫住陷入“狂暴”狀态的許廉,但這架飛行器緊貼着許廉的飛行器,機翼差一點點就能撞上,帶着種無聲的警告,從他頭頂快速掠過。

不知為何,許廉竟然産生了一種被段籌居高注視的錯覺……

他心頭的火氣倏然熄滅,像是一盆冷水和着冰塊撲下,短暫的大腦空白後,許廉生出幾分不安跟心慌來,他好像做錯了……

看許廉停在原地沒動,段籌閃了兩下燈,同時避開異種的尾巴攻擊,“砰砰砰!”三枚經過改造的穿透彈如同白刃入泥,異種開始劇烈翻滾掙紮,它們雖然皮糙肉厚修複力驚人,但這并不代表它們沒有痛覺。

看許廉緩慢地飛出去一段距離,正好異種張開了生物鱗片,段籌也是一枚小型燃燒彈打了進去!

那邊許廉的飛行器忽然不動了。

他們都是頂級戰士,但戰場上瞬息萬變,任何一點兒疏忽都有可能造成粉身碎骨。

段籌跟許廉最大的區別就是在于他無論任何情況,都會保證自身跟士兵的最大安全,如果小型燃燒彈的波及範圍是五十米,那麽他會在射出的瞬間盡可能逃離這個範圍,跟異種戰鬥,本就是跟死亡賽跑。

而許廉明知危險性也不移不動的樣子激怒了段籌。

他現在學會了惜命,但是還不夠惜,一旦被情緒裹挾,許廉心中就只剩下報複,段籌非要給他改了這個毛病。

機身劇烈颠簸,段籌看向許廉的飛行器,隔着一段星海宇宙,一個字都沒有說,卻切身實際地傳遞給他一個信息:我也會痛。

許廉眼眶發紅,不自覺抓緊胸前的衣服,是真的痛。

布迪看得頗為惆悵,恨不能來根煙:“上輩子殺.人,這輩子談戀愛。”

兩只大型異種的屍體跌入宇宙深淵,飛行器陸陸續續返航。

許廉從飛行器上下來,他想好好解釋一番,但嘴巴從小就笨,他僵硬地動了動,見段籌冷着臉走來,伸手去抓男人的胳膊,卻被大力掙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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