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三人見孔虞帶着莫聆歌就走,當中一人給身旁兩人遞了一個眼神,立刻有一人拔身而起,就要追上去。
只是,那人還沒走出兩步,眼角就看到一道銀光帶着勁風向自己襲來,聽聲就知道,要是這一下挨實了,不死也是筋斷骨折,來不及細看,只得趕緊抽身後退,回到了另兩人身旁。
那人見銀光眨眼就不見了,重又起身,準備再次追上去,卻被身旁的人攔住了:“別追了,你過不去的。”
顧頌聞言,嘴角帶上了一絲冷笑,看着三人的目光中帶着嘲諷。三人和顧頌對峙了一會兒,帶頭的人皺眉看着顧頌,既對顧頌的武學造詣感到驚奇,又對顧頌那異于常人的相貌感到好奇,但隐隐有一種熟悉之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帶頭之人收回打量顧頌的目光,帶着三分試探,七分敵意問道:“不知小兄弟為何來太平山脈?”
“這是我該說的話。”顧頌沒有一點大敵當前的感覺,而是一如既往地平靜,“這可不是你們的地盤。”
“你是玄炎教的人?!”三人被顧頌誤導了,眼神裏的試探消失了,變成了十足的殺氣,不能讓玄炎教的人發覺太平山脈中還有其他勢力存在,所以,三人立刻決定讓顧頌從這世上悄無聲息地消失,然後去追逃走的兩個人,将他們一并解決掉。
“我是什麽人與你們無關。”顧頌輕撫着手中的游龍,無視對方的殺氣,反而用自己的氣勢壓制了過去,“我倒是想問問,你們青影門在太平山脈鬼鬼祟祟地,到底想做什麽?”
三人殺氣一滞,眼中俱是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張,但立刻就被他們掩飾了過去。
顧頌卻沒有錯過那一瞬間他們眼中的慌張,心一沉,暗暗嘆息:居然真的是青影門的人,這次自己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那三人雖是一致想着讓顧頌消失,但方式略有不同,兩人想着的是直接殺掉顧頌,而帶頭的那人想着的卻是将顧頌活捉,然後帶回青影門,那麽好的材料,殺了太浪費了。
顧頌依舊和那三人對視着,對于三人的打算,顧頌心裏清楚得很,但顧頌向來是有脾性的,且不說他和青影門早就結下了梁子,比起被三人帶回青影門受折磨,顧頌寧願幹幹淨淨地死了。
“也不枉費我找了你們這些縮頭烏龜七年。”顧頌讓繞在臂上的游龍鞭自然垂落,看着三人的眼神卻沒了殺氣,氣勢嚣張,“你們總算出來了。”
在顧頌意料之中,三人中的兩人聞言俱是怒了,拔劍就要動手。倒是帶頭的那人,看着顧頌眼皮一跳,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你是顧氏一族的遺孤?”七年前,青影門滅了顧氏一族啊,這事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是。”見那領頭人知道當年的事情,顧頌居然把全身的殺氣都收了回去,說話的語氣還帶上了一抹笑意:“不只是顧氏一族的遺孤,我還是顧晨風的兒子呢。”
“顧頌?!”領頭人更驚了,瞪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怪不得這銀發銀睫看着如此熟悉,原是自己曾經追殺過的人,但顧頌最終不是死在了皇帝的護衛手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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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顧頌披散的銀發無風自動,微微揚起,內力盈身,“皇帝沒有跟傅溫衡講我還活着嗎?”顧頌在賭,賭當年那個憑空出現在顧晨風身邊的人傅溫衡是青影門掌門。
三人聞言,又是一驚,看向顧頌的目光中帶着驚駭。
顧頌見狀,知道自己沒猜錯,傅溫衡就是青影門掌門,而皇帝和青影門真的有瓜葛。
領頭人拔劍出鞘,一道青光閃現,對身旁兩人下了命令:“殺!”掌門早就下過命令,殺盡顧氏一族,更何況,這孩子尚未成年便有如此能耐,等他長大後,青影門必有大災禍。
幾乎是那人下命令的瞬間,一道銀色的長影就向三人的面門襲去,帶着淩厲的殺意,讓三人有了一瞬間的膽寒。
在身旁兩人還處在顧頌殺意的震懾下時,帶頭那人目光一凝,揮劍橫掃,只見一道青光撞在長影之上,硬生生将鞭子的攻勢打斷,但那人的虎口霎時被震得一麻。原以為顧頌是收了殺氣,卻沒想到顧頌是将殺氣收斂了,然後附在了武器之上,要不是領頭人及時回神,恐怕還未開打,三人就都受了傷。
那兩人剛回過神,就發現顧頌和領頭人已經纏鬥上了,正想上前幫忙卻聽領頭人說道:“顧頌我來對付,你們去追那兩個逃掉的小子。”
不只是青影門兩人一愣,顧頌也是一怔,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就在顧頌愣怔的那個瞬間,對方的攻勢猛然加大,顧頌趕忙接招,立刻明白那不過是對方擾亂自己心神的把戲罷了,頓覺有些惱怒,面上卻是露出冰冷的笑容,一邊接下對方的殺招,一邊不屑道:“青影門好歹也是曾經的武林第一門派,你不覺得你丢了祖師的臉嗎?”
“哈哈,那又如何?贏了就可以。”那人一聲冷笑,殺招更是狠厲,嫌惡地看着顧頌,說道:“要是顧家的祖宗知道他們族中的唯一後代喜歡的是男人,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聽了這話,顧頌眉頭微蹙,看着那人的眼神半是不解半是疑惑,問道:“你什麽意思?”
另兩人也抽空入了戰局,三人合力攻擊顧頌。原本隐隐占着上風的顧頌此時完全落在了下風,被壓着打,似乎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你盯着那男孩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看不出來了嗎?”三人中的一人回答了,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諷刺。
顧頌眸色一沉,自己那時看着莫聆歌的眼神有如此露骨嗎?還有,這人是什麽意思?自己喜歡莫聆歌?怎麽可能?自己不過是把他當弟弟……
顧頌的招式突然變了,原本只靠鞭子打遠戰,現在卻變成了遠靠鞭,近靠掌,打得三人措手不及,皆受了點輕傷。顧頌被壓着打的局面頓時變了,三人倒是打得比顧頌狼狽,如同見血的野獸一般,三人的怒氣都被挑了起來,手下的招越發狠了。
顧頌的眸色也愈加深了,化解三人殺招的時候,居然還有閑心想着事情:弟弟?一般哥哥看見弟弟的嘴唇會想親上去嗎?看見弟弟與別人稍稍親近就會不舒服嗎?看見弟弟的睡顏會心動嗎?……
三人逐漸适應了顧頌的打法,顧頌身上也漸漸挂了彩,顧頌想要憑借輕功脫身而去,卻發現三人的包圍圈互相彌補,不把三個人解決掉一個的話,自己完全無法突圍,但三人互相照應,顧頌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
顧頌眸光一閃,露出了一絲破綻,果然有一人沖着顧頌的破綻下手了,一劍刺進了顧頌的左臂,血頓時冒了出來,染紅了顧頌半邊袖子。
左臂被刺穿,顧頌卻是唇角微揚,好像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刺傷顧頌的那人看見顧頌的表情,突然感覺自己心口一疼,低頭一看,驚悚地發現胸口已被顧頌一掌打得凹陷了進去。一口血噴出去,那人仰面倒下,雙眼大睜,眼中充滿驚懼,竟是死不瞑目。
顧頌也不戀戰,抽身從打開的缺口沖了出去。剩下的兩人只覺得難以置信,眨眼之間,顧頌居然就解決掉了一人,兩人俱是目眦盡裂,恨不得活吃了顧頌,眼見顧頌就要跑了,領頭那人竟灌注內力将劍擲了出去,劍鋒直飛向顧頌後背心。
顧頌感到後心一陣涼意,當即回身擋下了劍勢,心下嘆了一口氣:看來是跑不掉了。
三人又鬥到了一起,青影門那兩人吃了那麽大虧,自然是謹慎萬分地對待顧頌,就怕不小心吃了顧頌的虧,打算小心翼翼地應對,反正他們有兩個人,顧頌只是一個人,只要不被顧頌找到破綻,他們早晚能耗死顧頌。
如他們所願,顧頌漸漸力不從心了,但支撐的時間實在是超出那兩人預計的太多了。顧頌打得眼睛都有些泛紅了,突見領頭那人露出一絲破綻,毫不猶豫就攻了過去。
“嘭——”一聲,顧頌被打了出去,後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領頭那人捂着頸間淺淺的傷口,眉目間透着刺骨的冷意,說道:“這是跟你學的。”
顧頌苦笑一聲,自己心急之下,竟然中了招,那人居然還是從自己身上學來的,怎麽能不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要不是自己分了些許內力護住心脈,此時早就和旁邊躺在地上的屍體一樣了。
顧頌想要站起身,卻發現靠自己根本站不起來,扶着大樹才勉強站直了。
“一命換一命。”領頭那人陰恻恻地笑着,一步步走向受了自己全力一掌的顧頌,“你納命來吧。”
沒有理會那人,顧頌看着那人的眼神放空,注意力顯然不在那人身上,而是想到了別的事:要是之前看着莫聆歌的時候,真的親下去就好了,這樣自己死得也會心甘情願一點。
“啊——”的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的林子,顧頌眼神重又聚焦了,冷冷看着面前的人,說道:“顧氏一族都死絕了,你們青影門打算賠幾條命?”
那人已經說不了話了,捂着頸間被奔騰的血液突然沖開的傷口,喉間咯咯了兩聲,眼中帶着不甘,伸手想要掐住顧頌,卻被顧頌一腳踢開,滾到了一邊,身體抽搐着,似在掙紮,但身子還是冷了下去。
顧頌看着那人垂死掙紮,暗自慶幸自己給那人開了個口子的時候注入了內力。
剩下的一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吓得傻在了原地,根本就沒想到此時的顧頌已是強弩之末,明明他有能力殺了顧頌,卻只想着逃跑,剛一擡腿,一道涼意卻穿胸而過,鮮血霎時洶湧而出,他只能徒勞地捂着胸口,慢慢無力地倒了下去。
顧頌抽回游龍,掃視周圍一圈,見三人都死透了,才放下了心,緩緩靠着樹滑了下去,癱坐在了地上,內力耗盡不說,體力也不支了,現在只能等孔虞和莫聆歌帶着蕭夏來找自己了。
昏昏沉沉不知等了多久,連痛覺都麻木了,顧頌的視野中終于出現了蕭夏的身影,身後還跟着孔虞和莫聆歌,接着出現在顧頌視線中的是許金和顧晨宇,只是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蕭夏第一個沖到顧頌面前,抓起顧頌的手腕就開始診脈。莫聆歌半蹲到了顧頌身側,伸手想碰顧頌,卻被顧頌滿身的血跡吓得不敢碰,就怕顧頌被自己一碰,傷勢惡化了,一雙大眼裏滿是無措,霧氣迷蒙。
“過來。”顧頌無力地微擡起一只手伸向莫聆歌。
莫聆歌小心翼翼地握住顧頌的手,身子前傾靠向顧頌,眼睛泛紅,顧頌什麽時候有過這樣半死不活的模樣了,要不是為了保護自己,孔虞就可以留下了,至少也能幫上顧頌一點忙啊。
顧頌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捏住莫聆歌的下巴,狠狠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莫聆歌感受到唇上的柔軟時,不禁瞪大了雙眼, 仿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
顧頌卻突然一笑,鳳眼裏光華閃爍,調戲似的舔了舔莫聆歌的唇瓣,然後眼一閉,暈了過去。
在場的一衆人俱是瞪大了雙眼,滿腦子問號,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夏是第一個回過神的,扔了一個瓶子給孔虞,說道:“把這裏面的粉末撒到屍體上,等屍體化了再把衣服燒掉,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來。”接着指揮許金把顧頌背上,“受了內傷加外傷,要趕緊帶回去療傷,你動作小心點啊。”
許金聽話地背着顧頌回玄炎教,蕭夏跟在他們身後,臉上似是哭笑不得:哥啊,你這是因禍得福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