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誤會
“我找人看過了, ”方初笠很倔,“這些照片沒有P過的痕跡,一點都沒有!”
溫嶺也低頭看着:“我猜也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的。”
“那這是怎麽回事!你還說你沒有受委屈!”
趕緊按住“小獅子”, 溫嶺生怕他發狂趕去翼岚再揍池岚一頓,捏着他的後頸,讓他稍微放輕松,語氣裏全是琢磨:“我大概是想起發生了什麽了, 但還不太确定,你等等, 我問問人。”
他點開舒望的對話框,把照片拍下來發過去:
- 能從這樣的照片上看出有沒有P過的痕跡嗎?
舒望那邊回消息很快, 估計就在電腦前, 秒回:
- 當然。
- 不能!
- 這種拍下來的, 哪個鍵盤大手都不可能看的啊!有電子版的嗎?
溫嶺轉頭看小少爺,方初笠滿臉不願意,被溫嶺哄了好幾聲才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
舒望接到幾張方初笠勉強能承受發出去的,很激動:
- 我靠這誰的豔照?!
方少爺看見這句話就皺了眉, 要怒吼:“你找的這人靠譜嗎?他看起來十分不嘴嚴!”
溫嶺摸他頭:“放心吧, 他看着不正經, 但知道分寸。”
過了半刻鐘,舒望的消息又來了:
- 這沒有P過的痕跡,那個發給你的人應該知道是什麽時候收到的照片吧?要是要挾的話, 時間距離不會太遠的,他心裏應該也清楚發生了啥。
那邊很八卦:
- 咋了?你公司有人出事了?網紅還是小明星?有些的确比較亂, 你們公司還是要慎重一點。
溫嶺也回得快, 怕他和魏兮兮一樣發散得找不到邊:
- 沒有的事, 別亂想。
舒望:
- 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啊!
- 它們實在拍得太迤逦了!
- 不過真沒有修過的痕跡, 估計什麽時候得到照片,就收什麽時候拍的,你小心有人不說實話,真裹了什麽處理會很麻煩的。
溫助理沒忍住“啧”了一聲,看着電腦上導入的時間,方初笠說:“這是回來後放這裏的,收到的時候就是在離開博物館前兩天。”
離開博物館的前兩天……
溫嶺微微眯了眯眼睛,思索姿态,語氣緩下來:“那天到真的發生了一件事,不過是個小事。”
方初笠目光灼灼:“和池岚?”
“不是,和池岚沒有一點關系,我甚至都沒見着他的面。”
溫嶺喜歡小奶狗,是那種真的剛出生沒多久的、皮毛柔軟得像球、叫聲都是軟的那種小奶狗。
他記得博物館裏守館老爺爺的孫子養了好幾只,溫嶺閑下來就忍不住去逗逗,還會帶上火腿腸或者小份肉罐頭。
所以他和守館老爺爺的孫子漸漸開始熟識,還得知他是隔壁中學的,偶爾也會問溫嶺暑期作業問題。
到現在,溫嶺也只能記得他的字很漂亮,特別是寫自己名字——陶斯熠,的時候,手腕輕移,每一撇一捺都行雲流水,又不失其力。
他當時的字不好看,還跟着練過。
方初笠和古振宇他們出去玩的傍晚,溫嶺正在看書,陶斯熠汗流浃背地跑到溫嶺身邊。
那位少年含着眼淚的眼睛讓夏日午後異常悶熱。
“狗狗出事了!”少年說。
博物館後面的兩層休息室,就是他和自己爺爺住的地方,博物館沉澱古都氣息,所以改建都沒有往現代風格修,還保留着四處邊角的木質小閣樓,和館內陳設相交映襯。
休息室外還圍繞着花花草草,那是老爺爺花費十幾年種的,在盛夏郁郁蔥蔥,花香正濃。
小奶狗們正好動,陶斯熠做着作業沒發覺,等聽見叫喚跑過去,它們已經在廢棄的管道裏困了不知道多久了。
“我沒這麽高,”陶斯熠急得臉紅,蹬着下一層的管子,“我力氣大,可以把你駝起來。”
溫嶺其實想說自己年長又高,可以試着駝他,但陶斯熠是個小胖墩,廢水管的寬度對他來說夠嗆。溫嶺看了看卡在管子裏的奶狗,也着急:“行!”
這裏雜草很多,在外看管道也不小,但溫嶺一被托上去才看清,管道裏積了許多泥沙,也不知道這幾只小狗是怎麽邁着小腿爬上去的。
等撥開雜草,溫嶺才發現不對勁。
“它們好像是被人故意放進去的。”他把頭伸進管子,聲音撞在水泥壁發響,小奶狗看見他,邁着小粗腿在泥巴裏踉跄,發出更加尖的嗚咽聲。
溫嶺有點心疼,也心焦。
陶斯熠詫異:“怎麽了!”
“兩邊都是磚頭和泥巴,有縫隙,但不是狗能鑽進去的,更像是有人把它們扔進去後又封起來的。”
“那是誰這麽可惡!”陶斯熠的焦急轉為了氣憤。
溫嶺發現這些磚頭和泥弄得還挺奇怪,空隙和距離都像是有人算好的,站在兩側伸手很難夠着,不能輕易清除,但要人鑽進管道了,動手清理也不是很困難。
“當時我以為陶斯熠和人結了仇,”溫嶺看了一眼方初笠,“也很氣,再怎麽有仇也不能拿小狗開玩笑啊,那些洞但凡堵死了,晚一點得都憋死。”
溫嶺眼眸沉着:“現在才發現,陶斯熠的舉動也很奇怪。”
方初笠安靜地聽着,跟着他的話走,眼神一刻也沒離開他的臉。
“陶斯熠當時的确很着急,但整場行為其實沒那麽急切,也許我在管子裏看不見他,沒準他就站在外面佯裝焦急,實際上……”
方初笠嗓音也沉了:“他在安排其他的東西。”
溫嶺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泥土的腥味,也記得雜草擦着肌膚而過的刺痛感,夏季本來就穿得薄,又這麽滾一遭,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
“這張照片,”溫嶺抽出露着肚臍的照片,摟着方初笠的脖子舉到頭頂仰着看,“你看這個角度,是不是更像是,有人在水泥管子下拍的。”
T恤寬松,又有泥土和水泥管壁的摩擦,衣擺卷進管道,月複部完全暴露,取景巧妙,而且當時自己微微屈腿蹬着管子,照片上呈現的身體弧度也很引人胡思亂想。
方初笠皺眉,語氣嫌棄,他在對這種行為不屑:“是那個陶斯熠拍的。”
“可能是吧。”
小少爺較真:“就是他!”
溫嶺不習慣平白無故地揣測,但也不得不在內心承認。
陶斯熠有重大嫌疑。
溫嶺捏着照片搓了搓,看着腹部的傷口,全都是磨出來的,因為光度和角度都令人遐想,應該還是做過微小處理,過了這幾年看着都讓人往歪處想。
方初笠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了,看着剩下的照片,每一張都再次拿來看。
溫嶺在邊上賦予了完整的脈絡:“膝蓋上的傷是在管道口磕出來的。”
“手臂腰背也是,當時小狗被困久了,有點暴躁,還撓了我一爪子。”
方初笠趕緊在他右手手背上摸摸,溫嶺反手:“是撓在左手手背的。”
“明明就是右手!”方初笠記得清晰,拽着他,又拿了一張溫嶺臉頰發紅的,“這張呢?”
溫嶺看了看,笑:“很明顯洗過澡啊……”
他手上一頓,記憶點密密麻麻地清晰起來,看向方初笠,頓悟開來:“我知道你為什麽誤會我了!”
方初笠的眼睛也顫了顫:“溫助理,你現在才知道嗎?”
“……”溫嶺捏他的臉,“那天也是有點累了,沒聽清你問的話,也沒關注到你的情緒。”
那天再回到為他們這些學生專門安排的“宿舍”,天都黑了,溫嶺的那件白T恤壓根不能再穿,陶斯熠說自己有合适的衣服,是他爺爺不會買衣服,買大了沒舍得扔,男孩子長身體快,想着過兩年也就合适了。
感謝溫嶺救了狗狗,要把衣服送給他。
溫嶺想着一件衣服而已,也不貴,索性不要了,就在那裏洗了澡,陶斯熠還怕他感染,擦了藥才放他走。
當時方初笠在門口等他,看他衣服和白日不一樣了,頭發還潮着,問他去了哪。
溫嶺答得模糊,只想躺下來消減刮擦帶來的疼痛,沒看見方少爺眼底的那抹傷。
後來自己睡着了,感覺到方初笠在身邊走動,也聽見一些咕咕哝哝的話,沒一個字是聽明白了的,只當時睡迷了。
方初笠的眼尾留着哭泣的紅:“我當時給你說池岚不是好人,問你能不能不喜歡他,喜歡我。”
“你沒理我。”
溫嶺內心大動,沒忍住俯身下去吻他,力道有點重,也不想松開,逼得方初笠喘不過氣才找到真實感。
“對不起。”他道歉。
方初笠拽住他:“是我錯怪你了。”
眼前種種,皆是命裏的錯過,溫嶺拿它沒有辦法,除了意難平就是想加倍疼一疼眼前這個人,補一補年少時的膽怯和愚笨。
“那天你回來之前,池岚把照片發給我的,”方初笠眨了眨眼睛,“他說你跟他表白了。”
溫嶺:“這絕對沒有的事。”
“但他給我看來電顯示,的确是你打的電話。”
方初笠眼神堅定,溫嶺拍了他一下:“你傻啊?他随便拿誰的電話號碼備注我的名字,你能知道?”
“就是你的電話號碼!”
小少爺一副“你覺得我真的腦子有問題嗎”的模樣:“那時候池岚得瑟得更傻子似的,還給我看,說你不樂意他整天跑出來和我們玩,讓他回去。”
方初笠後半句學得陰陽怪氣,撇了嘴:“你都不會這麽催我,我當時回博物館宿舍,你就是不在呀,回來的時候又那個樣子。”
“我當時都有殺人的想法了。”
溫嶺手上一頓,喃喃:“可我沒有存過池岚的電話,手機裏也沒有過通話記錄啊……”
“肯定是池岚和那個什麽,陶斯熠!他倆串通好的!”
溫嶺直了直身子,現在才徹底落實猜測。
池岚的心思比方初笠細多了,應該早就把自己閑暇時間的去向摸了個清楚,從今天可以看出,在背後做文章不是難事,陶斯熠和池岚絕對有聯系。
無論陶斯熠當時是否心甘情願,池岚都會想辦法達成想要的目的。
那通電話,估計是趁溫嶺洗澡的時候撥出去的。
少年心不設防,溫嶺的秘密都在心裏,甚至沒有設置過開屏鎖。
“遇人不淑。”他聳了一下肩,笑了。
方初笠爬起來:“是他們太壞了。”
“诶,你說我倆沒這誤會的話,”溫嶺讓他坐在自己月退上,微微仰頭,“會在一起很久了嗎?”
先前因為情緒激動,他把領口的扣子都解開了,一坐一仰,從方初笠俯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繃起來的鎖骨。
少爺悶着頭在那裏咬了一口,聲音悶進領子裏:“我肯定不出國了。”
溫嶺被他撩到,手掌貼住他的脊背,十分克制地笑出聲:“那算了,錯過的這幾年挺好的。”
溫嶺的做派裏,可以耽于美色,但不能徹底沉淪,小少爺出國學習回來挺好的。
方初笠卻惱了,按着他的肩膀,讓他仰得更高一點。
“你這麽舍得?看來還是不喜歡我的。”
溫嶺感覺到撩開自己襯衣的手不老實,沒阻止,也吃了幾把少爺的豆腐,這個姿勢感受清晰,他的呼吸逐漸帶上了潮氣。
輕且柔軟的吻綿密,讓人心神蕩漾,再化作犬齒下的刺痛。
“我喜歡你啊,心裏和——行動上,都喜歡你,但必要的舍得還是要明白的。”溫嶺忍不住往前送了送月誇。
方初笠的脖子又紅了,這兩下勁大,都有聲,讓他月要間一麻,也差點重心不穩,只能緊緊攀着溫嶺。
溫嶺露出整齊的牙,剛要吻他月匈口,手機響了。
“舒望”兩字映入眼簾。
那小子不常打電話,很多事情要麽打字要麽面談,溫嶺皺了一下眉頭,半抱着方初笠接電話。
“溫助理!”那邊的聲音很着急,“你這照片到底是哪裏來的啊!”
“???”溫嶺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看了一眼方初笠,“……別人給的,怎麽了?有問題?”
舒望那邊在點鼠标:“有大問題!我覺得心思不寧,要看看這照片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痕跡,結果導進去,我圖庫裏有它!”
溫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舒望說他的圖庫裏,有他的“豔照”?這真是個天打雷劈般的“好消息”。
不等他說話,舒望又開口了:“溫助理,我看了時間,那會我還在念……小學吧,難怪第一眼沒記起來,對,時間對得上,有個人讓我看的,應該是在查什麽,他說過只有他有這些照片的!”
溫嶺手臂一僵。
“你別害我,這照片你從哪裏得來的?”舒望快哭了,“這洩露了多少啊!你這麽高潔的人都有了!那個人怕是在滿城找我了!”
方初笠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原來那時候找的鑒別師傅是幫溫嶺做假視頻的人”的這一認知讓他很不能接受,溫嶺看在眼裏,更加用力地摟了摟。
“放心吧,沒事的,”他草草安慰,也理清楚了原由,看了一眼手邊的人,“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我的名字好了。”
舒望簡直要抓狂了。
還沒能挂上電話,方初笠的手機又突然震動起來。
“你在哪?怎麽不在公司?”來電顯示居然是方念昔。
方初笠調了好久的聲音,端着冷氣:“怎麽了?”
“爸讓你回家,”方念昔嘆氣,“你說你一天就不能好好工作嗎?幹的什麽事!爸現在在發脾氣呢。”
對面果然有方董的聲音,聽不出具體說的什麽,反正很生氣,周圍還有點嘈雜。
溫嶺的心突然懸了起來,手心涼了。
“你先說什麽事。”方初笠隔着衣服按住溫嶺的手。
“沒說,”方念昔壓低聲音,“反正你快回來吧,要是在喝酒,就先散散味!”
方初笠:“……”
那邊又沉默了片刻,嘆氣:“你也叫小溫嶺和你一塊回來吧……”
整個公寓瞬間寂靜,只留下舒望隔着手機的幾聲“怎麽了”,被溫嶺直接掐斷。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zjg的10瓶營養液!麽麽噠~
幾個夜班實在讓我沒扛住,今早上沒聽見鬧鐘響,來晚了!【蘭州牛肉面式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