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紅菱出現立旭歸山
葉明南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以怎麽樣的身份來面對釋立旭。釋立旭的身邊有了別人,也許樣貌比他更加好看,實力比他更加強悍,至少相信釋立旭。而自己沒有了被釋立旭放棄之後,好像什麽都不是了。
“喂,你發什麽呆啊?”釋小榕走到葉明南的身邊戳了幾下,“也是,之前師父總是提起你,後來對你只字不提,想來你肯定是把他惹毛了。不過你放心啦,師父很好哄的,每次我惹師父生氣的時候,撒嬌就好了,好好幫師父打理焚殿吧。”
看着小女孩跑遠的身影,葉明南自嘲了一下,若是真的只靠撒嬌就可以讓釋立旭原諒自己就好了,只不過這次自己犯的錯太過了,直到傷了釋立旭。
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釋立旭的身邊站着別人又如何,只要他還能夠看他一眼,也算是夠了。想到這裏,葉明南又慢慢地走回去了,開始分析的和絕煞的戰鬥的方案,只要釋立旭還讓他待在他的身邊,他就是竭盡一切去做到他能夠為釋立旭做的。
家族也有催他回去了,只是心有不甘,慢慢地拖着,雖然家族向來對他寵溺放縱,但是終有一天等不了會逼迫他回去,在此之前,他能夠做的便是看着釋立旭幸福,幫他把一切的阻礙都除去。
他想起,釋立旭曾經和他說過的,要給他一個看不到血腥陰謀的世界,可惜這個誓言還未實施,就被自己親自撕毀。那麽這一次,由他葉明南來做到,他用雙手把釋立旭的組織推上最高峰,讓他再無憂慮。
釋小榕回來了之後倒是讓焚殿多了幾分生氣,倒是焚族族長頭疼的很,這小姑娘真是比男孩還要皮得很,雖然看起來修為才魔嬰之期,但是手段卻是層出不窮,偏偏又是殿主的徒弟,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屠魔大會之後,焚殿的勢力慢慢地收了起來,但是絕煞和正道的沖突卻開始激化,每日每處都有戰鬥,民不聊生,倒是有一次在塞外的時候,兩派剛要打鬥的時候,被一位厲害的魔修給全滅了,算是救了那些村民的命。
那個魔修倒是被傳得像是救世主一般,只知他眼下一顆血紅色的淚痣尤為顯眼,而身邊帶着一名女子常年蒙面說來一說倒是像是修得佛道,這樣一魔一佛的組合倒也是讓人覺得稀奇得很。
葉明南自然是不想再管這些生靈塗炭之事了,他現在開始策劃,他所做的就是讓焚殿坐收漁翁之利,他會要人裝作雙方去挑事,然後進而讓他們的關系變得更加緊張。
這些行為曾經是他不齒了,不過現在無所謂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世間所謂的正道所謂的邪道又有何區別,就像一個人殺死了一家之後,可以說他是壞人,可是若是是那一家先将他的村民全部殺害的話,又如何來判斷他是正是邪?他的村民無辜,那一家不知情的人就不無辜嗎,若是只殺兇手,又是如何報那些無辜慘死之人的仇?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道理不過如是,一個人可以是一個人的救世主也可以是另一個人的閻羅王。
就像是釋立旭曾經說過的話一樣,若是事事都是要為別人活着,那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
葉明南等不到釋立旭,他每天在柱子上用小刀刻上一條杠,在牆上寫一遍釋立旭的名字,等到整個柱子都變得坑坑窪窪,當整面牆上的名字都重重疊疊。他不僅沒有等來釋立旭回來的消息,卻是知道了釋立旭和別人整天的待在一起。
他自诩不是聖人,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他開始變得扭曲,他将自己的憤恨發在那些誣陷釋立旭的人身上,他想要看到他們的互相殘殺,他想要看到他們的鮮血。
當柱子已經被劃滿傷痕的時候,葉明南拿出天逸劍在自己的腰腹處劃上一道,不重也不輕,也不治療,只等到他開始結痂長出新肉的時候,再劃上一刀,反反複複,看着傷口潰爛。葉明南的心中竟然是生出了一種報複的快感,只是那種感覺終究是抵不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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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變得陰沉,有人說他這個樣子比他們魔修看起來更加像魔修,他不可置否,如果釋立旭想要他入魔也未嘗不可,只要他還對他有要求。
第一年沒有見到釋立旭的時候,他想的是只要他回來,他願意以性命作為賭注。
第二年沒有見到釋立旭的時候,他想的是只要他回來,他可以把整個江湖都送給他。
第三年沒有見到釋立旭的時候,他已經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只是機械地管理這焚殿。
第四年春,他見到了釋小榕,他想只要他幸福就好。
第四年夏,他想着只要自己看看他就好。
第四年秋,他想着只要釋立旭回來了,他什麽都不管了,一定要把那個人鎖在自己的身邊,用盡一切辦法。
第四年冬,那個人回來了,他卻不知道改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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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被葉明南刺中罩門之後,釋立旭又強行使用魔氣對葉明南下了禁制,一個人向下走的時候,自然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待到自己醒來的時候便是在一個山洞之中,一個少年正嚼着草藥然後準備直接渡給自己,釋立旭還是有些不習慣,推開了他的臉。
“你、醒了。”少年帶着笑意慢慢地說道。
釋立旭看着他沒有說話,少年的發音有些奇怪,說話十分緩慢,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還是能夠聽出他現在是十分驚喜的。少年的穿着和普通之人也是十分有差異,只見他上身是半·裸着的,而□只是圍了一張褐色的皮革,赤腳走在地上。
“你,不會,說話了,嗎?”少年将臉湊近釋立旭的旁邊,說完還有伸出舌頭舔了舔釋立旭的臉。
釋立旭雖然偏過了頭,不過還是被舔到了,不過也不覺得惡心,之前他掉到一株食人花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是白色的黏·液他都沒有覺得惡心,只覺得髒。
只是這個少年,他以為不過是一個被遺棄在山中的小孩,然後被妖獸養大了,所以此來行為和野獸并無多大的差異。然後碰到了自己這個一樣的同類,才是發了好心,想要救上一救,只不過他竟是會講人話,這倒是耐人尋味了。
“你是誰?”
“你,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釋立旭眯着眼睛,細細地将少年看了好幾遍,将自己前世的記憶都是梳理了幾遍也是沒有想起這般相貌的少年,柳眉圓眼,唇紅齒白。
見到釋立旭搖了搖頭,少年整個人的情緒都是低落了下來,垂首道:“我是,小花啊。”
“小花?”釋立旭只覺得這個名字倒是熟悉的很,也不知是誰會和自己的孩子起這個名字,倒是和之前自己的小豹子的名字一般了,想到小豹子釋立旭僵硬了一下,莫不是這小豹子獲得了天地機緣修成了人形,忙問道,“小豹子?”
聽到釋立旭的聲音,少年眼睛亮了一下,彎成了月牙狀,然後撲在了釋立旭的身上,用臉頰蹭着釋立旭的脖子道:“就知道,你,還記得我。”
釋立旭有些無奈,這豹子也真是孩子心性,自己現在腰處還受着傷了,竟然就這樣撲了上來,不過也不說出來,抱着少年拍着他的背,然後覺得一個毛絨絨地東西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看,竟然是小花的尾巴,臉上也癢癢的,原來是少年的耳朵也是變成了豹耳。
覺得好玩,釋立旭伸出了另一只手,捏了捏小花的耳朵,沒想到小花僵硬了一下之後,尾巴直接是直了起來,然後跑到了洞的角落,面對着洞角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似是要把它們塞進身體裏一樣,尾巴也是一掃一掃地把洞中的灰弄得一撲一撲的。
只覺得少年的反應有些好玩,又想起山頂之人,有時候,人不如獸,也難怪很多妖獸都是仇恨着人類。
也不知道是看了少年弄了多長時間之後,還沒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變了回去,釋立旭倒也不覺得無聊,這樣的日子也不錯,給顧澤西用符隸傳送了一下自己想法,想要他幫忙管理下焚殿,最終還是放不下心,讓他去看看山頂的葉明南,然後單方面地撕毀了符隸。
等到少年弄好了之後,已經是夜深了,他才從洞角慢慢地走過來,坐到釋立旭的旁邊,小聲地解釋道:“我,我還沒,沒有,多久呢,有時候,控控,控制不好。你,你你你,別笑啊,我,我生氣了,生氣了,就,不理你了。”
看着少年磕磕巴巴地解釋着,最後還是被自己的笑惹怒了的樣子,釋立旭覺得心情也不像之前那麽煩悶了,人生在世,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
況且,他的人生不是只有魔侶,他還有屬下,還有朋友,還有徒弟,還有這只因為炸毛又把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炸出來,然後又跑到洞角去整理的小豹子小花。
後來那些時日不過是教小花人類的習性,因為小花是妖修,想來也是可以給小榕一些指導的,慢慢地小榕也可以化成了人形,釋立旭的傷也慢慢地好了起來,留下來的不過是一道簡簡單單的疤。
釋立旭閑來無事便教兩人修習,雖然他是魔修而他們是妖修,但是大道本同,這些教導也是對二人有所裨益。
雖然很少會想起葉明南,但是終究情·愛之事不想再沾。他帶着兩個小孩出去游歷,看過山河大川,看過父子情深,也看過山泉秀木,兄弟相殘。
此來絕煞和正道的關系愈加緊張,而焚殿卻像是慢慢地退出了這個江湖一般,他倒是覺得在這個處理的方向上,顧澤西倒是頗得他心。
想來,從上一世純粹感情而一直和自己相伴的也只有這麽一個兄弟了,自己在他心傷的時候沒有幫上什麽忙,自己難過的時候,卻是把爛攤子都丢給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被兩小孩天天吵架吵得煩了,自然也是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想那些事情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總是不對勁,每天叽叽喳喳的來告狀,然後一不順心兩人就打起來了。
若說是釋小榕還好,可是小花明明在自己面前是溫柔的美少年,不知道為什麽和小榕在一起就是一點就炸,心中越是覺得照顧孩子是一件煩心之事,想來喜歡男人也是沒有什麽錯的。
再一次吵架之後,釋小榕下手下得狠了,只把小花的手拉脫臼了,自然是被釋立旭一頓臭罵,第二天竟然是留了一封信說自己回焚殿了。
釋立旭看着覺得這樣也好,便是去醫治小花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受傷了之後,小花好像特別脆弱,竟是說要和小時候一樣要釋立旭抱,被拒絕了之後,就含着淚水變成了豹子的模樣,說什麽自己變成了豹子再讓釋立旭抱。
此來這番倒是弄壞了好幾套衣服,釋立旭看着面前已經很雄壯的豹子,心中感慨,怎麽變成了人形就是那麽纖細瘦弱呢,這豹子的樣子看來是極其重的,雖然這力量不是問題,但是這寬度倒是寬的很,釋立旭覺得自己倒是環不過來。
對峙了幾天之後,釋立旭終于扶額妥協了,畢竟小花還是小孩子心性,現在受傷了,自然是想要別人的疼愛的。一想到,母豹子在小豹子差不多大的時候離開,釋立旭也是心疼小花一個人活了這麽大,還誤服了天地果一朝化為了人形。
小花倒是高興的很,直接用手摟住了釋立旭的脖子,腳盤上了釋立旭的腰,高興地“嗷嗷”直叫,這一動倒是讓釋立旭發現了,這孩子的手早就好了,一直在裝柔弱呢,只把他掀翻在床上“啪啪啪”地把他的屁股給扇腫了。
小花直抹着眼淚,說着自己再也不敢了,釋立旭才收手。
“你想要抱抱就直說,騙我幹什麽,只不過外面人多,回到焚殿再抱着你可好?”
“恩。”
從那以後,小花就開始每天催着要回焚殿,真是叫釋立旭好不頭痛。
釋立旭本來也是打算回去了的,也不知道釋小榕給焚山裏添了多少麻煩,卻是聽說了塞外一個有淚痣的魔修的傳聞,此來便是算了,那人的身邊倒是跟着一個女子。
只是當他還未進天凡城的時候,他進了賭場,倒是見過那個魔修老前輩,也是記得前世的時候此人收了李紅菱為徒,當時只是以為是因為顧澤西幫過老前輩所以他才收的。現在想來,是不是兜兜轉轉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又是帶上了小花,踏上了塞外之旅。只不過命運弄人,他們一路尋找着老前輩的蹤影,一路錯過着,終于在冬天的時候看到了老前輩,攔住了他的去路。
“前輩,留步。”釋立旭擋在那人的面前,只見那蒙面的女子身形一震,一雙美眸極為震驚又慢慢變得平靜,這釋立旭才是确定,這人就是李紅菱。
“你是來找茬的?”雖然話有些無力,但是表情上卻是帶滿了戲谑并無殺意。
“不知前輩可否還記得我?”
“我道你這個小娃娃不一般,沒想到十幾歲的時候竟然能記到現在。”
“現在,我想借老前輩的徒弟。”釋立旭開門見山。
老者走到蒙面女子的身邊,笑道:“她可不是我徒弟,我只不過是略有指導于她,她如今修佛,我可是喚不動她的,你還是要問問她的意見。”
釋立旭又對着蒙面女子說:“能否和我談談?”
身後的小花聽到倒是有些奇怪,這女子竟然都是不理釋立旭的,他可是覺得所有的人都應該喜歡釋立旭的,因為釋立旭是天下最好的人,只瞪着那個蒙面女子表達自己的憤慨。
見蒙面女子不說話,釋立旭又說道:“李紅菱,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我不是李紅菱。我,我不是。”這才出了聲,聲音如之前那般悅耳只不過帶着慌亂。
老者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總是要面對的,你還是和他談談的。”
蒙面女子才冷靜下來,過了一會才說:“好,只不過我要和你單獨談。”
釋立旭點了點頭,然後對老者說:“只希望這段時間,前輩幫我照顧好小花。”便是跟在了蒙面女子的身後。
“我是李紅菱,但是我又不是李紅菱。”
“你真的不喜歡顧澤西了嗎?”
“我喜不喜歡又怎樣,他終究是不喜歡我的,他只是愧疚,覺得我救了他,才覺得愧疚。我開始修佛,這樣才覺得可以貼近他一點點,更多一點點。”
“若是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前塵已散,我又何必執着于此呢,你也快告訴他我已經死了罷。”
二人又是一番争執,這李紅菱才是扯下面紗,淚水慢慢地滑落下來,流過臉上縱橫的疤痕道:“我就算在想和他一起,這樣子的我又怎麽會配得上他。”
釋立旭皺了皺眉,想來此處的傷痕定然是之前的空間裂縫造成,可是顧澤西可不是真的會因為面貌而不喜歡李紅菱的人,只不過是李紅菱自己過不了自己的心中的那一關。
“你看,就連你都是皺了眉頭,你是讓我用這般樣貌去見他嗎?用這般醜陋不堪的樣子,我寧願他記住的是我最好看的時候,他要我不要再纏着他,我真的做到了,我好累,你都只想到了他,你們都沒有想到我!你說,這段感情,是我用命乞讨來的,我和他在一起,我要時時刻刻擔心,他是不是知道我沒死之後,就不那麽愛我了,是不是就要擔心我這副樣子他會厭惡?你要我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之中,然後體會得到之後又失去的感覺嗎?”李紅菱嘶嚎着。
這一口氣不帶喘氣的,倒是把釋立旭吓了一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顧慮。世上癡情人多,而最終能夠守在一起的又是有多少呢?
“紅菱,你不信他嗎?你覺得他是只看皮相之人嗎?他修佛的時間比你長了許多,也比你通透許多。你執念太深,何必又去修佛,苦苦折磨二人。為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李紅菱沉默了一會,遞給釋立旭一個東西道:“你可以回去和他說,如果我變成了一個奇醜女子,他還要我的話,我就去見他。”
“紅菱,我和你說一件事,也許你是不信的,我曾經經歷過這些,在上一世的時候,你并未舍身救顧澤西,但是你離開了。之後他也是明白了過來,你對他的重要性,也在找你,他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恩,你先碰到他和他說吧,若是他還要我,就把我給你的玉球捏碎,我會知道你在哪裏,我自然去尋你們。”
“好。”
此來的話,不回焚山也是不行了,釋立旭自己得不到的感情,他兄弟得到了也算是一種圓滿。
和前輩告別之後,釋立旭帶着小花踏上了回去的路途。他知道的是,能夠從空間裂縫中救人的定然都是突破了大乘期的人物,自然是要恭敬一些的。
再一次來到焚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四處都是白雪的場景,偏偏這焚山還是黑霧缭繞的,不過看來卻還是格外親切。
倒是小花有些害怕,非要釋立旭抱,整個人都扒在了釋立旭的身上,雙手摟着脖子,雙腳也纏着釋立旭的腰。
被纏的沒辦法,釋立旭也托着小花的臀,免得他掉了下去。剛進入焚山的時候,便是有着各種人都感應到了,但是最近出入的人都是較為頻繁,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後來在這匆忙跑來的三三兩兩地幾個人中,釋立旭看到了一個已經烙印進了心底的身影,直刺着眼睛生疼。
而對方又何嘗不是呢?
每次有人進入焚山的時候,他都是慌忙地跑出來迎接,然後失望而歸。
此來,他見到了那個人,但是那個人懷中像是呵護着至寶一般抱着另一個少年,就像……就像當年那般抱着年少時的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