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黎文漪坐在宴烽的斜對面,一臉的疑惑,宴烽輕笑一聲,整艘船裏也就是她不懂了吧。
“可是無聊了,不如我彈奏一曲,請小姐欣賞如何?”
黎文漪歡喜道:“有勞宴大人了。”
琴聲悠悠,如鳴環佩,婉轉中不失激昂,撫琴之人神情認真,黎文漪不知自己是聽琴入了迷,還是被人迷了眼,目光無法從宴烽身上移開。
宴烽忽然擡頭,對上黎文漪的視線,他儒雅一笑,讓黎文漪羞得低了頭,心情相當愉悅,不管做什麽,他都不會失手。
一曲終了,饒是顧忱和宴烽有不對付,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琴藝很好。
宴烽受着衆人的稱贊,頂着黎彥謙不悅的眼神走到黎文漪面前,擡手給她斟了一杯酒,舉着酒杯道:“黎小姐有想聽的曲子嗎,飲了此杯,多少曲子,我都為小姐彈奏,可好?”
白皙的雙手捧着青色的酒杯,有點像玉石和翡翠相結合了,黎文漪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酒杯,果然是不對勁的,跟之前相比,他的态度變親密了,他對她可能是……
不能再往下想了,黎文漪平複一下心情,舉杯就要飲下杯中的酒,被黎彥謙攔下了。
“兄長?”黎文漪不解地看着黎彥謙。
黎彥謙奪過黎文漪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喝酒傷身,女子少喝為好,這酒為兄代替你喝,以謝宴少卿。”
然後他又轉頭對宴烽道:“宴少卿琴藝不俗,我等也不敢讓宴少卿一人出力,我也會琴,比不了宴少卿,勉強能入耳,獻上一曲,各位不要嫌棄才好。”
在整個沣京城裏,也沒有青年才俊能比得上宴烽,只是他風頭太盛,太引人注目,他的妹妹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這樣的人,韓家的事情沒有解決,他妹妹就不能暴露在人前。
黎彥謙撥弄琴弦,帶着憂傷的琴聲響起,他的妹妹一無所知,他要怎麽做才能在解決韓家的事的同時不讓自家妹妹察覺呢?
在琴音的悠揚中,時間悄然而逝,船靠了岸,上岸之後,他們就遇上了葉以霏,葉以霏很喜歡黎文漪,就邀請她一起去賞花了。
被留下來的其餘幾人,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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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沒有解決,黎彥謙的心裏就安穩不下來,他對宴烽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有事想和宴少卿相商。”
梨花樹下,一簇簇的梨花好似是積壓了滿樹的雪花,潔白無瑕,模糊了時節,好似冬天尚未遠去。
黎彥謙也不跟宴烽客套了,說明了他的意思,“我想再見崔安成一次,能請宴大人幫忙嗎?”
宴烽正色道:“黎兄該和徐長史商量才是,他才是金吾衛的人。”
黎彥謙想查韓家的案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跟他合作開始,宴烽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可惜,韓家的案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碰的,現在黎彥謙跟他合作了,宴烽也要盡量阻止黎彥謙查此案。
要成為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就不能跟皇上對着幹,特別是皇上忌諱的事情。
“我跟徐長史有過節,他想必是不會輕易相幫的,所以想請宴少卿出面說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崔安成問清楚,拜托了。”
黎彥謙朝宴烽行了一個大禮,他知道徐漠和宴烽的關系很好,宴烽要是能為他牽線,他就好找崔安成了解當年的情況,直接去找徐漠,肯定是被徐漠以各種理由推脫的。
宴烽面露難色,猶豫很久才說:“并非我不想幫忙,只是事有輕重緩急,皇上限定我一個月內将夏昭儀之事查明清楚,眼下時間已經不多了,崔安成又跟此事幹系甚大,黎兄所托之事,只怕是有心無力。”
宴烽所說的,黎彥謙也知道,他跟皇帝的約定是急的,可韓家的事情一日不翻案,他的妹妹就始終處于危險之中,尤其她跟宴烽扯上關系後,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關注,難保不會被人看出些什麽來。
黎彥謙又道:“等夏昭儀一事了結後,能不能請宴少卿再來出手相幫?”
宴烽的事情緊急左右不過半來個月了,略等上一等,也不是不行,黎彥謙退了一步,把希望寄托在宴烽身上。
宴烽思忖片刻,黎彥謙還有用,直白地拒絕了他反倒是壞了交情了,“好,到時候,我為黎兄安排。”
“多謝。”黎彥謙感激道,心下稍安,韓家的事情總算是有眉目了,只要從崔安成嘴裏找到蛛絲馬跡,他就會盡全力還韓家清白的。
黎彥謙走後,徐漠從另一棵梨樹後頭出來,調侃道:“雙刃劍啊,黎彥謙是個認死理的人,輕易糊弄不過去的,你打算怎麽辦?”
微風拂過,落花紛紛,潔白的梨花掉落泥沼,沾上污漬,宴烽從髒污的梨花上收回目光,永遠高潔的,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本官只好失信于崔安成了。”
淡淡的,沒有情緒的話說出口,徐漠已經明白了宴烽的意思,黎彥謙不好處理,那就撿好處理的來辦,畢竟知道太多的人,活下去對誰都是一個威脅。
徐漠背靠着梨樹,任梨花沾上他的衣襟,梨花的清香四處飄浮,他想起了什麽,朝宴烽笑道:“顧忱呢,什麽時候把他調走?”
“調走?為什麽,我跟他又沒有仇,何必費心思在他身上。”宴烽垂着眼,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你不是不喜歡他在黎小姐跟前獻殷勤嗎,難不成你要任他跟你搶人?”徐漠不信宴烽的話,他總覺得在黎文漪這件事上,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宴烽花了太多的心思在這上頭了,一個不信感情的人來算計感情,他不怕血本無歸嗎?
真要是算計成功了,宴烽怎麽說服自己不相信感情這種東西呢?徐漠有點想勸宴烽放棄黎文漪了,感情是多變的,但他們的計劃是不允許有成功之外的結果的。
宴烽輕蔑一笑,徐漠是不是擔心過頭了,“我又不是真的心悅黎文漪,你怕什麽?一個探花罷了,他要搶也搶不過我,何必花心思在他身上,我又不是閑着沒事幹,再者,動了他,豈不是說明我對黎文漪上了心了?”
“你沒有嗎?”徐漠直視着宴烽,盯着他臉上任何一絲的變化,宴烽想說服的到底是他還是自己?
“自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