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還沒死呢,就要分家了?……

郭懷旭手腳麻利地将筐子放在了雜貨鋪門口,又起身問沈珍珠,“沈姑娘,還需要搬什麽?”

沈珍珠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沒有了,多謝郭二哥。”

郭懷旭點點頭,然後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籃子,“我先回去了,沈姑娘當心些,若是需要幫忙,去我家叫我。”

不等沈珍珠回話,他轉身邁開大長腿就走了。

沈珍珠哭笑不得地看着潇灑而去的郭懷旭,帥哥們都是不等別人回話立刻就走嗎?

那邊廂,李大夫已經給沈複年看過了病,還開了個方子。沈珍珠拿過方子,問沈複年讨了些錢,然後颠颠地跑去抓藥。

抓過藥回來,沈複年正帶着兩個夥計吃早飯,見女兒進來,他分出一些招呼她,“跑了一早上,來吃些飯。”

沈珍珠一看那就是三個人的份量,自己吃了,他們就有人吃不飽,遂搖搖頭道,“爹,舅母做了我的早飯,我先回去了。這藥我也帶回去,等我熬好了送過來給您喝。”

沈複年放下碗,“我兒長大了,爹很高興。過幾日爹就去接你回來,讓你娘莫要擔心。”

沈珍珠嗯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爹您今日要多歇歇。”

父女兩個告別後,沈珍珠拎着一大包藥往沐家趕。恰好,沐家人正好在吃早飯。

薛氏将沈珍珠拉到沐氏身邊,“總算回來了,我還說讓雲舟去找你呢。”

說話間的工夫,薛氏把碗筷都遞給了沈珍珠,還給她盛了一碗粥。

沐老太爺問道,“你爹怎麽樣了?”

沈珍珠認真回道,“爹就是有些咳嗽,李大夫開了藥。我想着那邊肯定沒人能安心給我爹熬藥,我就把藥帶回來了。”

沐老太爺哼一聲,“我曉得,這回肯定又是那個糟老頭子在中間鬧事兒。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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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打圓場,“爹,有什麽不好。妹妹日常忙不開,這會總算能在家裏住一陣子,您老也能多看看女兒和外孫女。”

沐老太爺喝了一口粥,“月柔別擔心,看在女婿的面上,我一直沒管你家裏的事兒,如今你們娘兒兩個都被攆回來了,我定要這死老頭子好看。”

沈珍珠咬了一口沐老太爺買回來的油酥餅,“外公,又不能分家,還能咋地,我爹就是家裏的長工,幹活最多,挨我祖父的訓斥也是最多。”

沐氏給女兒使了個眼色,沈珍珠立刻用飯堵住嘴。

沐安良給老父親夾了一筷子小菜,“爹,您看這事兒怎麽辦才好?”

沐老太爺看向女兒,“雜貨鋪的房契在你這裏?”

沐氏點頭。

沐老太爺看向兒子,“今兒你去找個中人,就說我們要轉讓雜貨鋪,讓沈家人把裏面的貨都拉走。”

沈珍珠瞪大了眼睛,老天爺,這招釜底抽薪可夠狠的。沈家雜貨鋪生意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地段好,一旦換個地方,人氣肯定大減。

薛氏婉轉道,“爹,雜貨鋪畢竟是沈家的……”

沐老太爺慢悠悠地啃酥油餅,“中人和官府認的都是房契,我們手裏有房契,怕什麽。路口的鋪子只要放出消息,一天一個價,不怕沒人要。”

沈珍珠心裏盤算開,這雜貨鋪說是沈家的,其實也能說是沐氏的,這是一筆扯不清的帳,外公這樣主動出手,能倒逼沈家做出決定。

沈珍珠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外公,您是不是想讓我家裏分家?”

沐老太爺眼睛一眯,“老的沒死,分什麽家。”

沐雲舟接話道,“分不分家是次要的,該誰的東西理清楚才是主要的。雜貨鋪是姑媽的,這事兒要定下來,以後不能再稀裏糊塗的。”

沐氏的眼底有些濕潤,“多謝爹和哥哥嫂子為我操心。”

沐安良安慰沐氏,“妹妹這幾日就在家裏,若是妹婿來了,見面可以,莫要跟他走。”

沐氏點點頭。

沈珍珠看向沐老太爺,“外公,既然要算賬,何不算清楚些。鋪子是我娘的,我爹充其量就是個掌櫃的。這麽多年鋪子裏的出息有一多半都交給了祖父祖母,這個帳是不是也該算算?”

沐老太爺立刻笑道,“我的乖乖,你爹聽到了可要傷心死了。”

沈珍珠也笑,“我爹暫時受些委屈,以後我好生孝順他。”

飯後,沐安良剛出門,郭懷旭來了。

他站在垂花門門口喊了一聲雲舟,沐雲檀在屋裏,沐雲舟去了學堂,沈珍珠剛把藥罐子放在爐子上熬着呢,準備去抱些柴火,正好聽見他的聲音。

出門一看,見是郭懷旭,沈□□動上前笑着打招呼,“郭二哥來了。”

郭懷旭不像早上在大街上那樣繃着個臉,表情溫和地回道,“沈姑娘好,我來找雲舟。”

沈□□動請纓,“我去幫你叫。”

話剛出口她又後悔了,我會不會顯得太殷勤了?他會不會誤會我?算了算了,人家總是幫忙,就當還個人情。

很快,沐雲舟匆匆而來,“你娘走啦?快跟我去我屋裏,我給你留了功課。我爹不在家,我先去學堂看着那幫猴子,等吃了晌午飯我再去找你。”

郭懷旭點點頭,然後低聲對沐雲舟道,“明日我要跟我爹去縣城買些生鐵,聽說那個道士往縣城去了,我幫你打聽打聽。”

沐雲舟眼珠子一轉,然後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有勞你了,要是打聽不到,也別太為難,我姑父也在打聽呢。”

沈珍珠卻眼睛一亮,趕緊給郭懷旭行個禮,“多謝郭二哥。”

郭懷旭毫無意識地學沐雲舟,将雙手擺在身後,“沈姑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沐雲舟看了一眼郭懷旭,忽然一把攬過他的肩膀,“走,跟我去屋裏。”

沐雲舟能管住學堂裏的二十多個孩子,不僅僅因為他是沐安良的兒子,還因為他的八面玲珑和世故圓滑。人情世故上的事兒,再沒有什麽能瞞得住他的眼。

郭懷旭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他就發現了不正常。

等到了屋裏,他把郭懷旭往椅子上一按,“說吧,你安了什麽心思,剛才為什麽學我?”

郭懷旭這時候已經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失态,但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态,像平日一樣擺出一張春風和煦的臉,“雲舟說的是何事?”

沐雲舟眼神帶着探索,“我覺得你有問題。”

郭懷旭拿起桌上的書,“我見你整日為了沈家的事情操心,這才跟着多聽了兩耳朵。要說有心思,也是為了報答你教導我讀書的恩情。”

沐雲舟雙手背在後面,圍着郭懷旭轉了半圈,“嗯,不錯,有長進了,往常你可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我的。”

郭懷旭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是你多慮了,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沐先生不在,你快去學堂。”

沐雲舟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書,“我回來要查你的功課,可別偷懶。”

等沐雲舟一走,郭懷旭長長出了口氣。

沈珍珠熬過了藥,跟薛氏和沐氏打過招呼,端着藥罐子送去了鋪子裏。

郭懷旭在沐雲舟的書房裏待了一上午,中午回家給郭家父子做了頓飯,下午又來了。

沈珍珠一天不是在忙着熬藥,就是幫沐雲檀整理嫁妝。中間,她和郭懷旭碰過兩次面,為防止對方誤會自己花癡,沈珍珠總是一本正經地行禮,郭懷旭也客客氣氣地回禮。

二人這般作态,沐雲舟也不好再逼問郭懷旭什麽話,全當沒看見。

沐安良動作很快,當天晚上,沈家人得到消息,沐老太爺要轉讓雜貨鋪。沈家雜貨鋪位處黃金地帶,消息一放出去,已經有很多人到中人那裏打聽消息。

潘氏當場在飯桌上吵了起來,“那是沈家的鋪子,她有什麽資格轉讓?”

沈複年慢條斯理地吃飯,“鋪面本就是珍珠她娘的,她要轉讓,誰都沒資格阻攔。”

潘氏還要吵鬧,外頭忽然傳來沈珍珠的聲音,“爹,大舅讓我來告訴您,明日就把鋪子裏清幹淨,有人要來買鋪子。”

潘氏的眼睛裏快要噴出火來,怒目而視沈珍珠和同行而來的沐雲舟。

表兄妹二人給諸位長輩見過禮,沈珍珠笑盈盈地看着沈家一大家子,“大舅還說,鋪子是我娘盤下來的,當日第一筆貨也是我娘出的錢,那鋪子裏的所有出息都該是我娘的。爹是大掌櫃,按照海雲縣城裏的價錢,掌櫃的一個月頂天二兩銀子,爹幹了十三年,一共是三百一十二兩。十三年來,爹娘共交給了家裏近五百兩銀子,剩下的銀子,還請早些還給我娘,或者寫個欠條也行。”

沈複年放下筷子,看向沈老太太,“娘,您看呢?”

沈老太太放下筷子,“家裏的事情,是該理一理了。文清文岳,把你們祖父攙扶出來。”

沈老太爺在兩個孫子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我還沒死呢,就要鬧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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