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邵識白守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車內只有淺黃的燈光。
姜白看了眼身旁一臉凝重的男人,嘆了聲氣,挪屁股貼上去,“你說你要不要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我就想知道當時我要跳樓你把我救下來後發生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邵子骞語氣幹巴巴的,眼神飄忽,不敢去看湊上來的軟甜嬌妻。
“你再說?”姜白捏住男人的下巴,把臉轉過來看自己,“沒什麽的話,你為什麽要看心理醫生,又為什麽會失眠,快點說清楚!”
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家寶貝這麽磨人?
“我是真拿你沒辦法。”邵子骞又嘆了聲,握住姜白的手放在手心裏捏着把玩,“真的沒什麽,就是你當時想跳樓把我吓壞了,別不敢信的模樣,一切跟你有關的危險都會讓我害怕。”
姜白眷戀的蹭蹭他,“我這不好好的嗎,不要怕。”
男人的大手觸摸眼前溫熱的肌膚,手心依稀還有細密汗水,“之後那段時間我就總害怕你會再上天臺,晚上總是睡不着,睡着了也會被噩夢驚醒,說來那段時間可能真的不正常了,我總覺得其實我沒救下你,之後的你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對邵子骞來說,那段時間無疑是人生中最黑暗的,後悔自責愧疚像一層層大山把他埋沒,只有感受姜白體溫的時候才有一些真實感。
即使過了這麽長時間,邵子骞回想起來還是很後怕,他緊緊抱住姜白,埋頭在對方的頸窩裏,悶聲道:“白白,我以後犯壞你就罵我,不開心罵我打我都行,就是千萬不要做傻事,也別悶在心裏。”
那樣的經歷再來一次,他一定會瘋掉的,他接受不了任何失去姜白的可能。
“這可是你說的,你以後再不聽我的話,我就打你。”姜白呼嚕一把他腦袋,“真的是我說什麽你都聽?”
邵子骞用力點頭,“你說什麽我都聽。”
姜白眨眨眼,“那以後不許抽煙。”
男人點頭。
“不許喝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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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次點頭。
“不許通宵加班。”
男人還是點頭。
姜白看他真的是什麽都應,又道:“doi的時候我說停就停。”
男人依然點頭,半道動作僵住,擡起頭看姜白,“這個不行,會憋壞的。”
“是你說什麽都可以聽我的。”姜白眯眼,“說一套做一套,騙鬼呢狗男人。”
“乖,什麽都聽你的,唯獨這個不行。”邵子骞低頭吻住懷裏人得理不饒人的嘴,含糊道:“doi只有用力和還要兩個選項。”
用力?
還要?
這人三十多歲還這麽荒淫無度,也不怕腎虛!
……
醫院樓下,一輛車停在了門口,車上的人放下車窗看了眼高樓,這人赫然是臉色陰沉冰冷的邵子骞。
說起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因為于楓的一個電話。
——“你再不來,那一家三口可就要把醫院拆了。”
其實在邵父中風住院的那一天邵子骞就知道了這件事,這段時間是于楓安排人盯着醫院,有什麽情況都會及時告訴他們。
而邵子骞之所以一直沒來看,一是因為邵家已經快完了沒必要過來看,二是因為阿諾德調查的結果還沒到手,來見了人也沒什麽好說的。
不過巧的是,于楓電話剛挂斷,地球另一邊的阿諾德就發來一個壓縮文件。
把姜白送回家後,邵子骞就趕來醫院,路上他看完了文件中的所有內容,其中包括了邵家與羅素家族聯姻伊始,邵子骞母親生前的病歷資料以及邵父聯手孫燕下毒殺妻的決定性證據。
終于該結束了。
邵子骞下車走進醫院,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病房內一片狼藉,邵子骞淡然避開地上散落着的玻璃碎片,走到床邊停下。
孫燕和邵子歸坐在窗邊,跟病床上的邵父保持距離,而邵父用力抓着被子呼吸粗重,無法自主閉合的嘴角淌下惡心的涎水,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走進來的邵子骞。
“你來了。”邵父的聲音粗噶難聽,像個破舊的鼓風機,“你讓這對母子滾出去,我把邵家都留給你。”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邵父還是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企圖用家産去拿捏邵子骞。
聽到這話孫燕騰的站起來就要往床上撲,被邵子歸死死拉住。
邵子骞冷漠的瞥了眼神情趨近瘋狂孫燕,嗤笑,“你還有什麽家産留給我?而且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稀罕邵家那點財産。”
“不稀罕就滾!”孫燕被邵父那些絕情的話刺激的不輕,也不再去維護自己那貴婦姿态,披頭散發的活像個瘋子,“我告訴你們!邵家的財産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當然都是你的,沒人給你搶。”邵子骞轉眼看一直悶不吭聲的人,“你說是吧,邵子歸。”
邵子歸臉色驟然難看起來,熟知邵家目前情況的他,當然知道邵子骞這話是什麽意思。
邵家現在別說財産了,繼續下去恐怕是得負債破産。
富貴如鏡花水月,短短幾個月時間,偌大一家族要看就要分崩離析了。
“你說的看我笑話的。”邵子歸冷冷盯着邵子骞,放在腿上的手掌拳頭緊握,“滿意你現在看到的嗎,我承認是我輸了,可你也別得意,遲早有一天,我會把屬于我的都拿回來的。”
“撂狠話?”邵子骞被逗笑了,“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
邵子骞不搭理他的問題,轉過頭來看邵父,“老東西,你活了大半輩子,混成現在這個局面,你開心嗎?”
“你叫我什麽?你瘋了!”
邵父目眦欲裂,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大兒子,可在他的印象裏,大兒子雖然冷漠乖戾,但對父親一直都是很尊敬的。
現在大兒子居然大逆不道的叫他老東西?!
“我叫你老東西,有什麽問題嗎?”邵子骞摸摸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裏一片幽暗陰沉,他道:“或者叫你殺人犯很合适,你說對不對。”
殺人犯。
邵父一怔,不太聽使喚的嘴開合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倒是孫燕先回過神來,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老混蛋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吧,讓你作孽!活該!”
“你個幫兇有什麽好笑的。”邵子骞瞥了眼孫燕,眸光如鋒利的刀刃,讓對方瞬間閉上了嘴。
好半天功夫邵父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語氣幹澀道:“你都知道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邵子骞回憶着資料上的每一句話,眼裏的冷意更甚,“看來真的是我太蠢了,這麽多年居然真的信了你的鬼話,以為母親是死于遺傳病。”
床上的人,他血緣上的父親,利用母親家族遺傳病史給他母親下紊亂神經的藥,對外宣稱母親遺傳病發,還端着愛妻的模樣在外界狠狠賺了波好感。
“好孩子,爸爸向你道歉,只要你肯回到邵家,你讓爸爸去你母親墳前磕頭認錯都行。”邵父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抓邵子骞的衣服,卻被對方躲了過去。
“都到這時候了,老混蛋,你還想打感情牌。”孫燕冷笑,“還看不出來嗎,你的邵家就要完蛋了,罪魁禍首就是你的大兒子!”
“閉嘴你個賤人!要不是因為你,我和我兒子之間怎麽會隔閡!”
“這時候全都怪我了,當時把他扔回華夏可是你的決定!”
“那是對他的歷練,他是我的兒子,怎麽樣都不會變!”
“哈!那你倒是問問他,他願意幫你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嗎?”
兩人一同看向邵子骞,而被注視的人卻後像個看戲的局外人,完全不為所動,“你們繼續吵,不用管我,我等的人已經到了。”
邵子歸尚且保留幾分警醒,“你在等什麽人?”
“這就讓你們見見。”邵子骞轉身打開病房內,幾個身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
警察一身肅然正氣,直接開門見山,“邵子骞先生提供證據正式三位涉嫌多起違法犯罪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緊跟警察身後的蘇孟焦于楓也走了出來,邵子骞朝兩人點點頭,低聲道:“辛苦你們了。”
蘇孟焦笑着搖搖頭,于楓則要不客氣的多,“真覺得我們辛苦就趕緊給蘇秘加工資,或者請嫂子親自下廚請我們吃頓飯也行。”
“漲工資可以,吃我老婆做的飯不可能。”邵子骞吝啬回道。
跟他們的輕松不同,被警察盯着的邵子歸則是渾身冰冷,他看向邵子骞,“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我可是跟你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有血緣關系算個屁,你們這些狗東西,也配做我兄弟的家人?”專業怼人選手于楓不請自來,直接開麥,“各位警察同志趕緊把這三個犯罪分子抓走,多留一秒,那都是在污染外面的空氣。”
警察也懶得和冥頑不靈的人多逼逼,直接動手準備把人帶走,邵子歸沒有掙紮,任由警察給他戴上了手铐。
走出病房,路過門口三人的時候,邵子歸死死盯着邵子骞道:“果然還是你更心狠。”
邵子骞不為所動,輕笑,“斬草除根而已。”
目前三人被警察帶走,蘇秘道:“案件年底大概就結束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邵子骞看了眼手機上姜白發來的信息,邊回信息邊答道:“邵家那邊我準備就交給邵泉了,那小子本事不錯,做起來應該得心應手。”
“你就這麽信任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現在邵家只剩一個空殼子,那也是不容小觑啊。”于楓不太贊同他的打算。
回完信息,邵子骞收起手機,“那就是邵泉的事了,我之後的工作中心都會放在華夏,一個千城夠我吃喝了。”
邵子骞站到過巅峰,也跌落過谷底,重來一遍那些金錢權利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再多的錢財也沒有陪伴家人重要,就如他之前說的。
有些錯誤,他不會再錯第二次。
“行吧,看你這模樣心思早不知道飄哪裏去了,趕緊回家陪嫂子吧!”于楓促狹看了眼不停彈信息框的手機,“需不需要合照證明你是出來和我們見面的啊?”
“去你的!”
邵子骞笑罵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這次他的每一步邁的輕松淡然,好似卸掉了一身重負。
于楓看着好友走遠的身影,往蘇孟焦身上靠了靠,感嘆道:“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這麽輕松的模樣。”
蘇孟焦自然而然把人抱進懷裏,“大概因為這次邵總是真的擺脫邵家了。”
“或許吧。”于楓扭腰勾住蘇孟焦脖子,把自己挂在對方身上,“不管他們了,咱們也回家,我想吃你做的夜宵。”
蘇孟焦托着他屁股往上颠了颠,“行,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
所有事終了後,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過了半年時間,到了第二年的六月。
海鳥市漸漸染上了暑氣,路上行人打着遮陽傘行色匆匆,而城郊一背靠大山的度假山莊卻還帶着些許涼意。
各式豪車停在山莊在,山莊內正在進行一場宴會。
何振書跟阿諾德走進會廳,一眼就看到被衆人圍在中央的夫夫。
“嚯!奶勺這周歲宴擺的大氣,大佬雲集啊。”何振書看了一圈忍不住感嘆,“這真是投個好胎。”
阿諾德賤嗖嗖的湊過來咬耳朵,“只要寶貝你點頭,咱們也可以有個出生即巅峰的孩子。”
“大可不必,我還沒到想養孩子的年紀。”
嫌棄的推開大腦袋,何振書穿過人群走到姜白身邊,看對方粉白的小臉滿是喜氣,笑道:“姜小白啊,知道的你這是給兒子過生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今天要嫁人呢。”
“才沒有!”姜白揉揉笑麻的臉,“我都笑累了,也不知道子骞找那麽多人來做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頭去看另一邊的邵子骞,對方正抱着奶勺跟易虎聊天,平日冷意居多的俊臉此時笑的春光滿面,那模樣恨不得眼角笑出幾層慈祥的褶子。
易虎豔羨的看着可愛嬌憨的奶勺,這位猛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爪爪,“孩子果然還是小時候最可愛,長大了就只會讓人生氣。”
說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側,一臉生無可戀的易樂同學。
“老哥你說的不對了,小孩子也鬧人,這孩子大了省心不是,說來易樂最近學習怎麽樣了?”邵子骞端足了長輩姿态,氣的易樂後牙槽噶幾噶幾響。
“死小孩學什麽耗子,回你邵叔的話。”
易樂摸着被自家老爹賞了一巴掌的腦袋,不情不願的撇開臉,“學的還行,謝謝邵、邵叔關心。”
就個叫我叔叔的死小孩也敢跟我搶老婆?
邵子骞笑的更加和藹可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學業上有困難可以問我。”
姜白走過來在嘚瑟的男人後腰上擰了把,笑道:“易樂學表演的問你幹嘛,學怎麽演傻子嗎?”
“白白你給我留點面子啊。”邵子骞小聲讨饒,“我這邊也是關心小輩嗎。”
“呵,我看你是占人家便宜。”姜白可一點也不給他留面,對易樂道:“我最近相中一本子,其中有個角色挺适合你的,等着發給你看看。”
“謝謝姜哥。”
易樂看着眼前的姜白,還是心動不已,可這段時間他也想過了,他和姜白是不可能的,哪怕沒有邵子骞也一樣。
這邊正聊着,另一邊有段時間沒出現的杜昂走過來,正面對上夫夫二人直接道:“我是過來送禮的,送完就走。”
姜白眨眨眼接過對方的禮物,居然還是兩份,不解的看他,“怎麽還送兩個?”
“一個是我的,一個是秦廣越的。”杜昂瞥了眼禮物,嘴角一揚,“他說沒臉見你就拜托我送過來,不拆開看看是什麽禮物嗎?”
姜白聞言沒有動,邵子骞倒是主動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張碟片,不禁挑眉,“送我兒子的兒童教育片?”
“是我跟秦廣越拍的第一部 片子。”姜白嘆了聲氣,收起碟片看杜昂,“他最近做什麽去了?”
杜昂一聳肩,“好像在準備出國進修,誰知道呢。”
“嗤,跑的挺快。”邵子骞現在回想起秦廣越做的事還覺得拳頭癢,“我兒子周歲宴,送跟我老婆拍的片子當禮物,要是敢自己送我不——嘶!”
“你就怎麽的?”姜白收回正義懲戒的爪子,“來了就別走了,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我另有安排。”杜昂擺擺手,“走了,拜拜。”
目送杜昂走遠,姜白呼出一口氣,瞥了眼鬥志昂揚的邵子骞,“他們的請帖都是你給的?”
“這不是想讓他們知道咱們多幸福,好讓他們徹底死心嗎。”邵子骞笑的像個大尾巴狼,“白白你今天為了外人掐了我兩次,我申請今晚的運動也多加兩次。”
“加兩次?!”姜白捂住自己的腰子,瞪他,“你也不怕精盡人亡!”
邵子骞伸手揩了把油,“相信老公,運動一夜都沒問題。”
“滾吶!”姜白捂住奶勺的耳朵,“孩子還在你能不能正經點!”
“這也沒什麽,昨晚奶勺現場都看過,也不差這點了。”
姜白臉上一熱,昨晚兩人正胡鬧呢,誰也沒看到奶勺怎麽就爬了進來,剛步入正題一扭頭,就看到床下小臉天真的奶勺。
一個差點萎了,一個差點被夾早洩,總之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嗡~
兜裏手機一陣,姜白推開男人的大臉,自己打開手機一看,居然是蘇南柯的信息。
一打開就是幾張照片,有監獄裏的邵子歸和孫豔,也有療養院裏形同枯槁的邵父,照片最後只有一句話。
——“至今我仍沒學會如何正确的喜歡一個人,或許未來有人能教會我。”
“他其實性格跟你挺像的。”姜白放下手機。
邵子骞撇嘴,“他沒我幸運能遇到你,所以現在只能在這說酸話。”
“好啦,你是獨一無二的行了吧。”姜白撓撓自家男人的下巴,墊腳親了口,“快到時間了,我們先去拍全家福吧。”
兩人手牽着手走到精心搭好的臺子上,邵子骞攬着姜白的腰坐下,夫夫的眼裏滿是幸福和深情,而兩人中間坐着一臉天真笑容的奶勺。
鏡頭裏,畫面定格在這一瞬。
喧嚣聲鬧也在這一瞬畫上了句號。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家的定義有很多,家的組成方式也有很多,邵子骞遇到姜白是不幸中的幸運,而姜白在失去家人後再次擁有家人,是因為接受了邵子骞的愛。路人行色匆匆,當你為一個人停留下來,那便有了組成家的可能。
【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下周開始更番外,暫定→那十年的故事、舅舅x何霸霸、蘇秘x于楓、平行世界金屋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