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Vita Sexualis》
一陣飄灑的雨後，陽光攜着清風飛來，吹散了萦繞在心頭多日的憂郁。
維夏非常喜歡蛋糕，軟軟的小小的，咬一口奶油夾攜着各種清新的水果氣息，仿佛蜂蜜般融化在舌尖，也甜蜜到心底。
“嗚哇，甜食即正義！”
異口同聲的話語從少女和女孩的口中說出，同樣彎成月牙形的眼睛裏仿佛蕩漾着柔波。她們舉起小巧的叉子，像是在做一件世間最重要的事情般，輕輕地，輕輕地叉起一小塊蛋糕，雙眸緊緊注視着，慎而又慎地送入口中。
臉頰像是小倉鼠一樣鼓鼓的，帶着微紅的粉色，周身似乎都能看見粉嫩的花瓣悠悠環繞着舞蹈。
她們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同一句話，話音剛落維夏就好奇地望了過去。
金色大波浪卷發披在肩上，一身殷紅的華麗洋裝恰到好處地襯出小女孩嬌嫩的肌膚，湛藍色的眼眸似天空般澄澈透明，恍惚間又有一絲狡黠的神色劃過。小女孩應有的精致與生動在她身上展現地淋漓盡致。
“你也喜歡蛋糕嗎？”
鑒于小女孩只和她隔了一張桌子，再加上此刻蛋糕店裏還沒有那麽多人，維夏只是想着多一個志同道合的蛋糕愛好者，也不介意對方的年齡就這樣柔聲問了一句。
女孩子那天空般的湛藍色眼瞳映出了少女的身影，她笑的異常甜美，揮舞着叉子顯得十分可愛：“對啊！蛋糕是世界上最正義的！”
維夏瞬間被小蘿莉的回答以及卡哇伊的行為擊中了心髒，她捂着胸口，眼眸彎彎：“說得沒錯呢，女孩子都有兩個胃呢！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歪了歪頭：“愛麗絲，姐姐你呢？”
“雲維夏，詩經裏四月維夏的維夏哦！真是好聽的名字，你一定是家裏的小公主吧！”
雲維夏的神色有些羨慕，暖橘色的眼眸被透過窗子的陽光照耀着，使得她的身形有些模糊，只是那雙眼眸燦若星光，連日光都無法比拟。
“但林太郎不允許我吃那麽多蛋糕！”小女孩氣鼓鼓地揮舞着刀叉，“就知道給人家換那麽多裙子，太氣人了！”
“怎麽可以這麽過分啊！”維夏的神色有些忿忿不平，同聲一致地聲讨起來，“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可愛的女孩子呢！像愛麗絲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是世界的瑰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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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對的！”小女孩像是找到了同盟一般，眼睛亮了亮，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愛麗絲醬……”
一道十分幽怨的，像是飽含了百年以上的老陳醋般，又或是來自負心漢哀怨的控訴的男音響起。
胡子邋遢，頭發淩亂，身上的白大褂起了許多褶皺反而令人懷疑是不是偷來的！
中年男人的一雙眼裏包含着哀怨與控訴。
“林太郎！你好吵啊！”
女孩子嬌氣的抱怨使得男人渾身一顫，維夏甚至懷疑對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嗚嗚愛麗絲醬怎麽可以這樣說……我的心都要碎了……”
一個大男人……做出這種西子捧心的動作實在是……
雞皮疙瘩起一身……
維夏捂着眼：我回去就找本書用裏面哲理而通透的文字洗洗眼睛。
此刻，服務員小姐姐恰好端着盤子上來了：“您點的草莓芒果慕斯蛋糕。”
粉嫩的蛋糕點綴着芳香的芒果小塊，鮮嫩欲滴，任何一個喜歡甜食的女性都無法抵禦這種視覺系的直接誘惑。
小女孩拉長了聲音，嬌嬌滴滴地喊道：“林太郎！我也要這款蛋糕！”
“但愛麗絲醬……你吃的太多了……”
“我要嘛！林太郎好啰嗦！不愧是變态大叔！”
男人的身形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矮了下去，縮在了角落
服務員小姐姐有點為難：“抱歉小妹妹，這已經是最後一份了……”
小女孩頓時不開心地撅起嘴，擡腳踢了一下男人：“都怪林太郎就知道買裙子買裙子！來的這麽晚！”
她揮舞着手上的叉子宣告道：“你買的裙子我都不要穿了！”
如同晴天霹靂，男人哀怨地舉着手：“愛麗絲醬……”
“變态大叔不要和我說話！”
！
男人孤獨寂寞的影子被拉得斜長……
為什麽外面的風如此喧嚣……
因為一個老男人形影相吊，淚流滿面……
那份蛋糕被推到了氣鼓鼓的小女孩面前，女孩擡起頭，對上了少女溫柔的微笑：“我這份就讓給愛麗絲吧，可愛的小女孩總是要有點特權的。”
“而且。”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難得遇到志同道合又是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份蛋糕就算我的見面禮啦。”
小女孩歡快地又揮舞起了刀叉，剛剛還一副頹廢失業大叔的男人此刻理了理衣服，臉上露出一副正經嚴肅模樣，對着少女疑惑的眼神嚴肅地咳了咳：“謝謝這位小姐願意把蛋糕讓給愛麗絲。”
維夏有點疑惑地握上了對方伸出的手：“愛麗絲是很可愛的女孩子，我想任何人都無法拒絕她可愛的要求。大叔，你有個很可愛的女兒，要好好對她哦。”
而且……維夏偷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又和金發小女孩對比了一下，心生警惕：這個不會是人販子吧！
大叔……心髒微妙地梗了一下，男人的笑容有點點僵硬：“好的。”
他這次是查探到對方固定來蛋糕店的時間特意掐着點過來的。
本來嘛，已經成功地登上首領之位，擁有龐大的基業，能幹的手下，強大的權利，說一聲人生贏家不為過。
但近來他的能幹手下出了一點點小小的……小小的問題。
你說要是私通外部勢力或者是反叛之心直接往審訊室一丢就可以了，問題是他的屬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啓了一條文學創作道路，還歡快地奔跑着頗有一去不複返之勢。
尤其是前段時間五大幹部之一的尾崎紅葉，他的得力助手之一，溫柔淺笑着勸告【威脅】他不可以因為一己私欲使喚【壓榨】她的弟子，比如私扣工資之類的。
夜叉在和服女性的窈窕身姿後拔刀出鞘，寒光瑟瑟，對準了男人的脖頸。
他也很心塞啊……他哪裏壓榨手下了……他都沒計較前幾天莫名其妙收到一份包裹裏面裝滿了刀片誣陷他是黑心資本家這件事了。
和那些心系文學【衆人：沒有！】的手下來了一場‘溫情暖暖’的對話，得知了這個少女便是引起一切的原因，所以他特意借着和愛麗絲逛街的機會來探查探查少女的能力。
他又不能把對方直接抓回去，難道要用她把手下拐去寫書的理由嗎，他雖然是個蘿莉控但也要點面子的好不好！
維夏只是看見對面這個頹廢的大叔沉默了一會，輕輕咳了一聲，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鄙人姓森，目前是一家小公司的boss，如果維夏小姐以後遇到什麽問題可以找我幫忙，作為你請愛麗絲吃蛋糕的答謝。”
維夏眨了眨眼，接過名片，大腦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您……愛麗絲叫您林太郎那麽……您是森林太郎……日本近現代三大文豪之一的森鷗外先生！”
森鷗外眼睜睜看着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他面前，眼裏滿滿都是敬仰愛戴之情：“您就是那被譽為‘底比斯百門之都’，浪漫主義文學派代表的森鷗外先生嗎！您的文學作品文筆優美，抒情氣氛濃郁，歷史小說又采取冷峻客觀的筆調，二者互相融合毫無生硬，是文學史上的一座高峰啊！”
維夏突然稍稍別過來，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微粉色：“雖然……您的那個……有點不太好意思……但文學是沒有禁區的……”
森鷗外的笑容已經愈發僵硬，雖然從手下那裏聽到少女會說很奇怪的話但直到他自己親身體驗才發現此刻兩人的腦子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
“維夏小姐，你在說什麽……”
維夏的聲音放得很低，雙手緊握置于胸前，臉頰微紅卻又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态輕聲述說着：
“世間一般人放牧着性/欲的老虎。
一旦有了目标，就騎上虎背奔馳，
最終堕落于消亡自古。”
“我知道您一定是一位大無畏的男人，敢于寫出人性/欲望的本質需要極大的勇氣啊！”
附加一雙亮閃閃的眼瞳。
森鷗外的身體直接定在了原地，這段低低的話語卻仿佛如他最心愛的手術刀般準确無比地揭露了人性的本質，即便當了首領，但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醫生的身份。啊……原來筆是比手術刀更鋒利的利器，他要現在回去，用筆诠釋一個醫生的身份，用筆作手術刀，讓人性的秘密完全暴露于陽光之下！
金發蘿莉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一甩白大褂，以百米沖刺之姿推開玻璃門絕塵而去，她急急忙忙把叉子丢下提着繁複的裙擺追了上去。
“林太郎你這個笨蛋沒有付錢啊！！！”
……
維夏從失神狀态回神，恰好聽見了小女孩嬌喊的話語，眨了眨眼，轉頭看了看欲哭無淚的服務員小姐姐，試探性地将剛剛收到的名片遞出去：“那個……要不你們試試發賬單到這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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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抱着一個包裹，腋下夾着報紙走進偵探社。
“那個，這是你們誰訂購的快遞？”
谷崎直美：“這是維夏醬訂的書，她和我說了，你就先拆包裝吧，正好檢查一下裏面的書有沒有破損。”
中島敦：“哦，好的。”
他麻利地拆開包裝，看了一眼書名：“維夏小姐居然會看外國書籍嗎？好博學啊！”
谷崎直美好奇地湊過去：“這個……不像是英文啊？”
她拿出手機點開翻譯：“我查一下這個書名什麽意思。”
手機翻譯忠誠地翻譯出了它的意思，順帶谷崎直美選擇的還是自動朗讀版。
“VitaSexualis——性生活”
偵探社頓時陷入一種難言的沉寂氛圍……
中島敦的臉迅速變為紅色，像是被烤熟了般，他慌慌張張将書放在桌子上：“維夏小姐為什麽……為什麽買這種書啊！”
原本認認真真工作的國木田獨步立刻放下手中的筆大步走過去，滿臉正氣：“這個我要沒收，不是你們未成年人可以看的！”
躺在沙發上舉着紅色封面《完全自殺手冊》的太宰治笑嘻嘻地開口：“國木田君不會想要提前預習一下吧，借口太爛了呢！”
國木田獨步腦袋上蹦出一個十字，大吼：“混蛋太宰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腦子裏裝了這些廢料啊！”
“哎呀我可不需要這種東西呢，我自身的經驗豐富多了！”太宰治一臉自豪的表情，“像是國木田君這種人才要看這種書呢，不過我覺得國木田君連這種書都不需要看呢，因為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場啊！”
領會到太宰治話語中潛意識的國木田獨步掐斷了又一支鋼筆，眼中噴火：“太宰治！”
背景一片兵荒馬亂，偵探社每日小劇場依舊照常上映。中島敦默默地看着谷崎直美一臉興奮地表示要好好學習這本書以後教給哥哥後，臉紅地打開今天的報紙想要轉移注意力。
“今天的報紙标題是……橫濱另一位新銳作家不走尋常路，森鷗外先生的出道作一經發表就引發巨大争議，題材寫法另辟蹊徑，政府文化/部門表示要給森鷗外先生猥亵小說名義給予處分，但社會輿論卻另有争議認為這是一本忠誠地反映了性/欲、性教育等嚴肅課題，以哲學的觀念探讨自身的性本質，由此可見作者本人內心的坦誠和光明，勇敢直面內心的無畏情懷。兩方争論分歧較大，我們期待森先生下一本作品能否給予解釋。”
太宰治：……
剛剛走進社內的福澤谕吉：……
購物回來的與謝野晶子：……
衆人：……森鷗外你已經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了嗎……幼/女控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嗎！
完全不知道自己習慣性讀出标題的行為居然引得了偵探社內重要人物的當場石化，中島敦心驚膽戰地将報紙輕輕放在桌子上後迅速縮角落，恰好和剛剛進門的少女對上視線。
維夏：“日安，你們怎麽了？”
中島敦：“維夏小姐……您買的書……”
維夏：“中島先生也看了森先生的書嗎？是不是寫得特別好。”
中島敦急忙擺手，臉頰漲紅：“沒……我沒有！”
維夏：“可以看看哦，這是森先生為了做性/教育特意寫的呢，能用這樣冷峻的筆鋒寫出人性的欲望，不愧是‘軍服上佩劍的希臘人’呢。”
偵探社衆人：……難道……黑手黨現在已經需要森鷗外來給他們親自寫性教育了嗎？！
港口Mafia衆人員：……我不是，我沒有，首領什麽都可以教，只有這個不需要！！！
聽了維夏的話，中島敦想象對方的樣子：
一定是一位滿臉嚴肅，高鼻梁深邃的眼睛，一身肅殺的軍裝，走路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般标準的軍人形象吧。
直到親眼見到某蘿莉控大叔的模樣後……
中島敦：……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這差的也太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港口Mafia人員A：……首領為什麽要寫這種書……
港口Mafia人員B：……還讓我們冒充評論家發表言論……
港口Mafia人員C：知道嗎，我得到內部消息，據說組織沒錢了！之前幹部紛紛寫書賺外快，現在終于輪到首領了！！！
港口Mafia人員D：之前聽說組織還收到蛋糕店寄來的賬單說首領帶愛麗絲小姐吃霸王餐不付錢，原來是真的啊！
中也，紅葉，廣津等高層人員：……首領現在是您在敗壞組織名聲，內心變态就算了為什麽要昭告天下啊！您不要面子我們要啊！
衆港口Mafia人員：boss的德行已經暴露了我們是不是跳個槽比較好……
再這樣下去港口Mafia遲早藥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