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康緊了緊手裏的刀,他嘴裏還咬着餅幹,含糊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噓”馬威做了一個靜聲的手勢。

其餘人也不敢說話了,連咀嚼餅幹也停止了,馬威掃了衆人一眼,沒錯,這裏的每一個人的嘴巴都沒在咀嚼,可是室內卻有咀嚼的聲音。

馬威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操家夥。

聲音從室內的右後方一臺儀器的背後傳來。

馬威将刀往皮帶裏一插,他拿起鏟子,帶着羅布斯、劉康向後部移動。

安妮、朱巧巧、徐莉将東西輕輕放好,手裏也拿好了鏟子,嚴陣以待。

馬威越來越接近那個聲響發出的來源。

突然,機器背後發出更為複雜的聲音,就好像皮被撕下來的聲音。

馬威舉起鏟子,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羅布斯、劉康喉結上下一滑動,緊張地跟在後頭。

當他們看到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不由得愣了,滿地碎屍,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有幾個死人,內髒已經被啃食幹淨,而蹲在地上的那個在啃食的簡直不能用人來形容。

他好像脫皮的蛇,渾身光禿禿的,身上還挂着沒脫完的人皮。他不停地往嘴裏塞着肝髒,一只手迅速得繼續扯皮。他聞到了氣味,突然回頭。

面目猙獰,眼睛呈紅色,他的手臂細長,經過一層脫皮之後,手指骨仿佛獸爪一般,粘噠噠的,他轉向馬威,就眨眼的功夫,他雙腿一蹬,跳了過去,一下撲倒了馬威。

速度快的驚人,快到劉康和羅布斯還沒反應過來。

那怪物早已撕開了馬威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內髒。他蹲在馬威的身上。馬威還沒咽氣,他一鏟子鏟在了怪物的肩膀上,鏟偏了,他死死抓住怪物的手臂大吼着:“還不快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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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一掌向馬威的頭拍去,馬威的聲音便消失了,他的頭飛到了窗上彈到了劉康的腳下。

劉康和羅布斯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也顧不上害怕對着那怪物就是一頓亂鏟。

可是那怪物抓住了他們的鏟子,眼看着就要撲上來。

安妮舉着一個瓶大聲喊道:讓開!

她沖到跟前,一把擰開了按鈕,此刻怪物已經撲到了空中,眼看着就要撲倒安妮了,安妮将開關開到了最大。

幾秒的功夫,怪物落地,渾身冒着冷氣,它呈現一個古怪的姿勢,重重摔在了地上,甚至它的手臂在落地的剎那如玻璃一般碎裂了。

劉康和羅布斯看着安妮半天沒回過神來。

劉康道:“媽呀,這是什麽武器!這麽厲害!”

羅布斯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是液氮。零下186度。可以瞬間凍死細胞。”

劉康不禁瑟縮了一下,難怪怪物一下子成冰雕了,他拿出刀一把将怪物的腦袋給鑿了下來。

安妮心神未定地坐在地上,她将整整一罐子液氮都噴光了。這個怪物顯然剛剛完成變異,行動還有些遲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羅布斯一下子警惕起來,他前前後後将整個實驗室檢查了個遍,在沒有發現其他怪物之後,他才放松下來。他看着馬威的屍體,心裏有些難過,要是有根煙抽就好了,他道:馬隊沒了,就好像少了主心骨。他說得對,我們沒必要知道對方是誰,或許很快就死了。

劉康靠在窗邊,沉默,現在只剩下5個人了,人越來越少了。

徐莉和朱巧巧都走了過來,将水分給他們。

徐莉道:“我們遲早也會死的吧?”

朱巧巧再也吃不下東西,她望着窗外:“如果像馬威那樣死,我寧可從這16樓跳下去。”

羅布斯聽到朱巧巧自暴自棄的話,忽然心裏很不痛快,他一聲喝斷了她:“你早幹嘛去了?你要現在跳下去,你怎麽對得起孫海!”

劉康也憤怒道:“在這之前孫海壓根就不認識你。要不是你磨磨蹭蹭的,他能死嗎?”

朱巧巧哇得一聲哭了起來,她傷心地道:“你們都責備我,你們以為我願意啊,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得那麽痛苦。”

羅布斯看着朱巧巧恨鐵不成鋼,他驀得一聲将鏟子扔在地上,一向斯文的他,此刻眼中有一抹堅毅。或許,人在危難之中,總會激發出一股原始的野性。

朱巧巧吓了一跳。

羅布斯,一把揪住朱巧巧将她拖到了窗邊,他打開了窗,将她的頭按了出去:“跳啊!你不是想死嗎?你就跳下去!沒人攔你!”

朱巧巧的大半個身子都卡在了門窗上,她瑟瑟發抖起來:“羅布斯,對不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的雙手緊緊拉住了窗戶上的鋁合金。

羅布斯依然按着她不放,朱巧巧只會拖累人!他非得給她一點教訓不可!

朱巧巧被倒提着,粗着脖子大聲喊着:“我再也不說死了,我再也不說了,要死也要和喪屍拼了!”

羅布斯這才将她從窗戶裏拉進來。

安妮突然道:“馬威激發的火警警報還沒停止!會把越來越多的喪屍過來的。”

經過安妮一提醒,衆人頓時六神無主起來,當時只顧着脫險,壓根沒想到。

“我們得想辦法把警報給停了。”安妮道。

“可是外面都是喪屍,誰知道打開門會是什麽情況。”徐莉道。

安妮:“或許我們可以從天花板上去。”

羅布斯道:“也好,我去吧。”

劉康道:“還是我去吧,我人比你小,靈活,你這麽大的個子還不定能鑽過去。”

“好了!都不要争了。”安妮道,“我去。”

“為什麽要你去?”羅布斯、劉康異口同聲道。

“馬威死了,他是我們當中最強的人,可是卻也那麽容易就死了,我們女士也不能總活在男士們的保護之下,也應該沖鋒陷陣。”

羅布斯的表情抽動了下。說句心裏話,沒人真心願意出去冒險,可是總得有人出去,不是嗎?火警警報必須得關掉,這樣還有逃生的機會,可是不關等食物吃光就插翅難飛了。

安妮拍了拍羅布斯的肩膀,這個小夥子做了她幾個月的助理研究員也算是兢兢業業,她道:“現在的情況就和世界末日一樣,死亡是每個人要面對的。但是逃生也是必須的。我出去,一來我有身份識別,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開門進來。萬一不行,羅布斯,你和劉康和把我從天花板上拉上來。”

就這麽說定了,衆人站在機器上,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天花板撬出一塊來,安妮爬了上去,覺得天花板的承重力度還行,但是不能爬很多個人。可是沒爬多久安妮就退了回來,她很無奈地道:“我們的腦袋秀逗了,這儲藏室的天花板和走廊的不通,中間一堵牆給打死了。”

“那只能開門了嗎?”徐莉道。

“我想是的。”安妮打開了門上的視頻系統,看到有喪屍三三兩兩在門外徘徊。火警的警示聲對于這些喪屍來說已經免疫了,他們漫無目标地走來走去。密度比之前是少了很多,但是會吸引越來越的喪屍向SVI包圍。

實驗室距離火警裝置大概有15米的距離,回來的時候很容易被切斷退路。

盡管擱着厚厚的鐵門,但是依然能聽到隐約傳來機槍凸凸凸的聲音,門外的喪屍顯然被這種聲音吸引,難道是剛才直升機上的特種兵嗎,安妮覺得機會來了,她道:“我們做好準備,一會喪屍往樓下去的時候,我沖出去砍警報,你們把守住門口。”

劉康道:“你小心點啊,那些士兵會把我們這些大活人也殺了的。”

“放心,一時半會,他們沖不上來。”安妮心從視屏上看到喪屍三三兩兩往樓梯口移動,羅布斯、劉康、朱巧巧、徐莉他們都拿好了武器,安妮打開了門。

門外沒有看到喪屍,她伸出頭來,看到右側15米的地方警報還在呼嘯着。而左側的喪屍流則背對着她向樓下而去。

安妮迅速跑了過去,15米很快,她很快就可以跑到了。安妮揮動着手裏的鏟子,嘭一下就把警報器給毀壞了。她心裏小興奮了一把,那報警的聲音終于停止了。

安妮扭頭,心裏一陣顫抖,她的右手邊上,靠近停機坪的門口不遠處,穿着白大褂的安德烈博士正在撕地上的屍體,而他轉頭的那一雙紅眼睛,讓安妮頓時僵在原地。

安妮一刻也沒耽擱,她迅速跑向了實驗室,一邊跑一邊喊:“變異體!關門!”

就在安妮剛剛跑進門的剎那,安德烈博士早已竄到了走廊口,當他們把門合上的時候,剛好看到安德烈博士那猙獰的面孔。

門合上了,門外傳來重重的撞擊聲,那門沒有撼動分毫。

安妮和衆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那就是驚懼,她的心跳得非常厲害,她需要理一理思路,那就是安德烈為什麽也發生了變異,如果趙兵當時不死的話是不是就會變成安德烈這種模樣?他也被狗咬過,或者注射過狂犬疫苗嗎?

那些變異體具有智慧嗎?“快!把窗都關結實了。”安妮難以平複內心的恐慌。

羅布斯和劉康迅速把窗都關實了。他按下了實驗室特制的鋼化玻璃外圍,好了,現在這間儲物室非常堅固,暫時沒有任何東西能進來。

安妮拿出了她攜帶的微型實驗設備,提取了馬威的血樣和那名變異體的血樣,和其他幾名死者的血樣,然後讓羅布斯把屍塊都從窗戶裏丢出去。

安妮分析了下血樣,馬威來不及被感染就死了,血液沒有價值。而其他幾名死者是被感染之後死的,也就是說變異體很有可能不止獵殺活人,還會獵殺喪屍。變異體的血樣中的病毒和趙兵體內的可以說完全吻合。

她問在場的人:“你們誰曾經被狗咬過?”

“我!”朱巧巧顫微微地道,“不過我有打疫苗的。”

安妮看着朱巧巧若有所思。

朱巧巧不覺一抖,仿佛安妮看着她的眼神她就是那個未來的變異體。

羅布斯安慰道:“巧巧,你不用害怕。導致病毒變異的因素有很多,缺一不可。”

五個人圍坐在一起,簡單喝了幾口水,吃了些餅幹,安妮透過窗,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經過長時間精神緊張地逃亡,衆人已經覺得非常疲憊,他們靠在了一起睡覺,此刻來之不易短暫的寧靜,讓人覺得這一刻實在是人生中幸福的一刻。

安妮站了起來道:“我來值班吧,你們分開睡,下半夜羅布斯替我。”

羅布斯點點頭,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大家收拾了東西将武器放在身邊,彼此分開一段距離,連睡個覺都要十分戒備,很快,呼嚕聲傳來,大家都太累了。

安妮看着碩大的月亮,全無睡意,槍聲已經停歇了下來,此刻外面的士兵們如何已經不是她所擔心的問題了,大家只能各自保命。水、餅幹節省點只能維持3天,這個臨時的安身地很快就不得不放棄。到時候五人還能剩下多少呢?

世界在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不是身邊活生生的人一個個在死去,她都會以為是做了一場夢,只要醒來了,他們都會回來。在醫院的杜峰還活着嗎?家裏的父母是否也變成了這些行屍走肉中的一員?遠在吉達的傑是否還在上下班呢?

安妮拿出了手機,朱巧巧的電板還有電,她想給傑留下一點話,她編輯了短信,删了寫寫了又删,幾分鐘過去之後,屏幕上空空如也,從前她和傑沒少吵架,剛戀愛那會幾乎天天吵,觀念不同,對愛的表達也不同,她是個留洋回來的博士,而傑只是個大專生,兩人學歷不匹配,家裏人也沒少反對他們。她都不知道他們怎麽堅持下來的,傑比安妮大兩年,雖然學歷不高,但是常年在國外跑售後,閱歷填補了他學歷上的不足。

想來也好笑,此刻安妮想得盡是他的好處,吵架他總是很認真的,從不敷衍,吵完哄的态度也是極誠懇的,改正錯誤的效率也是非常高的,最難得的是傑他從來不覺得在安妮面前矮了一截,他的自信心是膨脹的,安妮的薪水比他高了一倍,傑從來都不覺得有壓力,他的自我感覺是良好的,傑從來不存錢,他的消費觀念是超前的。他人高馬大,皮膚黝黑,徒步探險野外生存的耐力是驚人的。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的人,卻走在了一路,他們的戀情是讓人大跌眼鏡的。安妮想給傑留下幾句話,最後只打了一句:I LOVE U Michael。

她發了幾次,都顯示發送失敗。因為安妮非常迷戀越獄的男主Michael,所以傑非得把自己的英文名字也取成Michael,但是安妮從來沒叫過他。果然,天不随人意。安妮笑着落下了眼淚,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因為淚光而閃閃發亮。

為了不吸引注意,他們的儲物室在夜間不亮燈,唯一的光亮只有閃着“安全通道”箭頭的消防燈。

安妮看着窗外的馬路上的燈突然齊齊熄滅,遠處小區的燈也在瞬間熄滅,她的心猛然緊繃了起來,果然,不到一分鐘,SVI也全線斷電,設備室安全智能門的綠色指示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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