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答應!我答應!”安妮渾身的汗毛都直立着,她垂着頭回答。

“很好!”飛哥眉開眼笑。

“飛哥……你能不能把槍放下,我……很害怕!”安妮往後縮了縮,用盡量柔弱的語氣。

飛哥看了看手中的槍,眼裏有一絲狡猾,他想把槍別在腰間,但是轉而一想,他又将槍放到了遠離安妮和羅恩的辦公桌上的。

飛哥拔出了羅恩腿上的刀,惡狠狠地警告他:“你最好老實一點,讓你多活一會,否則就割喉。”

那頭張偉已經将槍頂到了羅布斯的正腦門上,羅布斯半蹲着,張偉他媽的這個瘋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他像上回頂着羅恩那樣,額頭上的發絲都浸潤着汗水,他的頭一抖一抖,歪着脖子,拖着一條傷腿,樣子看起來非常奇怪。

何起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覺得好玩極了,活人比活死人有意思得多,看着他們吓得屁滾尿流的,他的心裏一陣暢快,當初他們被押往刑場,他的腿都軟了,如今看着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瑟瑟發抖,他心裏有升起一種滿足感。

突然,阿彪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尖叫,他拼命地推開孕婦,剛才他還很爽的樣子,如今像是被丢進了油鍋,燙得他箭一般跳了起來,他仰着頭,手捂着下身,垂死亂蹦着。

趁着飛哥驚吓的狀态,羅恩迅速撲到了飛哥的身上,用手肘子扼住了他的頭,咔嚓一扭,他将手裏的軍刀向前飛了出去,正好射中Tracy的咽喉。

Tracy的槍走火,突突突往辦公室角落亂掃了兩聲,子彈射中了部分蹲在角落裏的超市幸存者,他捂着脖子,鮮血從刀口噴射出來。

羅布斯趁機抓住張偉的手往後對着何起就是一槍,正中腦門,他搶過了張偉手裏的槍,對着何起一陣亂開,何起血肉模糊。

安妮則撲到了辦公桌上拿起了飛哥剛才放下的槍,對準了萬仔!

萬仔手裏拿着一把步槍,他也對準了安妮。

以上發生在一瞬間,羅恩拿起了他們自己的槍,對着還沒死透的Tracy補了一槍。

萬仔吓壞了,飛哥、何起、Tracy前一秒還在說話,還是鮮活的,一下子情況對倒了,他放下了槍,舉起了手,蹲在了地上,他大聲道:“你們不要殺我,我不是壞人,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剛才那個人是飛哥讓我殺的,是飛哥!如果我不殺,他就會殺了我的!你們也看到了!”

萬仔眼神惶恐,言辭激動,噼裏啪啦解釋了一堆,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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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彪還在地上翻滾着,他的JJ連接着一根血紅的管狀物,确切地說,好像有人拿着一根吸管通過他的JJ在吸取他身上的血液一般。看起來分外恐怖,他擺脫不掉那個東西,他倒在地上打滾,那根血紅的管子随着他的掙紮越變越長,越來越粗。

直到阿彪兩眼一翻,臉部的皮膚深深凹陷幹癟,沒了動靜,那根管子才漸漸離開了他的身體,縮回了孕婦的下身。

孕婦赤着身子仰躺在辦公桌上,她的肚子比起原來又大了一倍,像個氣球在不斷膨脹,仿佛随時都會發出砰一聲爆裂。她的肚子上的皮肉纖維被撐裂,形成恐怖的醬紫色紋理,她還剩一口氣。

安妮的喉嚨很幹,她一邊用槍指着萬仔,一邊眼睛時不時往孕婦飄去,她很快就要知道真相了!她相信這個孕婦一定能告訴她當時她看到的情景是怎樣發生的。

在門外放哨的東哥聽到了聲響,打開了門,羅恩舉起槍突突突幾聲就将東哥射成了馬蜂窩,這幾個窮兇惡極的犯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安妮将槍貼到了萬仔的頭上,這個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殺人,可是他剛剛殺了那個超市男!她沒有殺過人,她的手顫抖着,她很用力,她在用力讓自己的手指不叩響扳機,天吶,她在做什麽,她要試圖射殺一個活人!

萬仔将臉貼到了地上,他大聲哭着:“不要開槍,我真的沒殺過人,我發誓我是被冤枉才入獄的,那個人是我殺的第一個人,飛哥他很兇,我們都很怕他,其實Tracy他也不是壞人,求求你不要開槍。”

安妮聽着他一聲一聲求饒,發自肺腑,她的手心裏冒出了絲絲冷汗,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她舉着槍,她該怎麽辦,她應該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還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萬仔抱着頭繼續哭着:“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走出監獄,能夠重新為人,我雖然是被冤枉的,可是我告訴自己如果上天能夠誕生一次奇跡讓我活下來,我一定不怨恨,一定好好過日子,上天真的給我機會了,在執行槍決的那一天,病毒爆發了,我們幾個死刑犯一塊逃了出來,中途我們死了将近一半的人,他們殺活人,可我真的沒有殺過,除了今天的那一個。請你相信我!我沒有辦法!給我一次機會,請一定給我一次機會!”

安妮的汗水一滴滴落了下來,她看了眼孕婦的肚子,地上的阿彪已經斷氣了,羅恩走到水靈身邊看她是否還活着。

安妮咬着牙:“我憑什麽要相信你!你騙不了我!你殺人的時候眼裏的那抹狠色,你騙不了我!”安妮朝着他大吼着,她将槍頂着他的太陽穴,用力地頂着,如果那是一把匕首的話,早已刺穿了他!

萬仔以為她要開槍了,他緊緊閉着雙眼:“我沒有!不要殺我!你殺我,你和罪犯有什麽區別?你也是殺人犯!你也該被槍決!警察抓人審問犯人都要講證據,你沒權利定我的死罪!我已經重獲新生了,你沒權利要我的命!”

安妮:“可你們有權利要孩子和其他人的命嗎?”

萬仔:“那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被逼的?被逼的,你殺了人,你就可以無罪嗎!”安妮的胸膛起伏着,她的內心在交戰着,“飛哥逼你,你為什麽不反抗,你不反抗你助纣為虐,你是幫兇,幫兇沒資格求饒!”

萬仔跪着,雙手護着腦袋,慢慢直起身來,他誠懇地看着安妮:“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會殺了我!我是值得原諒的,如果你今天殺了我,你一輩子都要記得曾經有個人向你求饒,你卻活生生剝奪了他的生命!他手無寸鐵,他先放下了槍,他決心做一個好人!”

羅布斯見安妮動搖了,他舉起槍對着萬仔:“安妮,不要聽他的,這些殺人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他們會迷惑你,然後把我們都殺了的!我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不能冒風險!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

萬仔看着近在咫尺的槍,他盯着安妮:“我可以拿起眼前的槍,和你們同歸于盡,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相信你們是好人,你們不會像飛哥那樣濫殺無辜!所以我先放下了槍,難道我還不夠有誠意嗎?”

羅布斯端着槍對着他一陣掃射。

萬仔驚跳起來,他不停地跳着腳,那一排子彈将地面射成了一排洞洞,萬仔以為自己死了,他的褲子都濕了,尿液順着褲管直往下流,地面濕了一圈。

他抱頭痛哭:“不要殺我!求求你們!”

安妮舉起槍:“你必須死!”

萬仔緊緊閉眼,發出凄厲的聲音:“不!!不!!不!!!”

安妮咬着牙:“你一定要死!”她一遍又一遍暗示自己要殺了他,不能留他,不能給自己的團隊留下任何隐患!

萬仔一遍又一遍求饒:“不要殺我!”

他喊得越來越急,仿佛安妮随時都要開槍。

“不要殺我!”

“不要殺我!”

“求你了!”

“不要開槍!”他汗流浃背,滿腦子都是空白,他一聲比一聲急迫。早知道他就和他們拼了,早知道他不應該先放下槍,早知道他不應該自以為他們是好人,可是太遲了,他現在心裏只有恐懼,他一面呼喊着,一面閉着眼睛等待着腦袋被射穿的痛楚。

“嘭!”一聲槍響。

萬仔渾身一個激抖,他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他睜開了眼。

安妮收起了槍。

已經變成喪屍的阿彪倒在了萬仔的跟前。

安妮:“萬仔,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她一腳将槍踢給他,“撿起來,你可以立馬倒戈對我們開火,但在這麽做之前請你好好想一想,在這個世道,信任是多麽珍貴和奢侈,我們可以為隊友丢掉生命,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讓隊友陷入險境!我可以相信你的誠意,但是你不能保證你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拿起你的槍,立刻離開,否則我就向你開槍。”

萬仔哆嗦地撿起槍,但是依然舉在頭頂,他不敢相信,他連嗓子都在抖動,他道:“我要入夥,帶我一起走!”

羅布斯舉起了槍:“我們不能有任何意外,安妮已經給你活命的機會了,立刻走!否則我手裏的沖鋒槍,會将你射成蜂窩!走!”

萬仔見沒有餘地了,他戰戰兢兢地拿起他的槍,在羅布斯的監視之下走出了辦公室,萬仔在超市裏找了一個包,往裏面裝了一些食物,他又想求羅布斯網開一面,他一個人很難在外面存活!但是羅布斯一臉兇悍,他也沒敢開口。

羅布斯給了萬仔一個手電,他自己戴上夜視鏡,想要将卷簾門拉上趕萬仔出去,卻聽到了卷簾門外有喪屍的吼聲,他們不斷在擠壓着卷簾門,并不厚實的門已經被外力撞出了一個凹陷,固定的鉚釘有松動的跡象,石灰不斷地翻落下來。

糟糕!羅布斯拉着萬仔:“噓,不要出聲!”

辦公室裏頭發出嘭一聲,仿佛一個水泡爆裂的聲音,夾雜着濕潤潤的水流聲,羅布斯看到安妮、羅恩等人驚慌失措地從裏面跑了出來。

羅恩的語調非常急促,高昂,他的神情和當初安妮從立邦漆店裏跑出來一個樣:“關門!關門!”

門關上的時候,一尾滑不溜丢的東西卡在了門縫裏,一溜煙從縫隙裏滑了出來,鑽入了超市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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