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安妮手中的那疊資料并不是薄薄的一張,她看了Du一眼,顫抖着翻下一張黃明PX0035,症狀:嚴重肝腹水,需要移植,9月30日轉往第三人民醫院肝病專科。看到這個結論安妮和Du都松了一口氣。

安妮又翻下一張,楊劍 PX009,10月2日專機轉往M國,原因不明。Du眼裏的興奮又多了一點,去的好,去的好!

安妮又翻了下一張,陳順仁 PX0120,10月6日眼角膜移植,轉往市光明眼病醫院。

安妮繼續翻,這是最後一張:張嘯 PX016,診斷:胃炎、消化不良,腹瀉。10月19日病情穩定,通知SVI領人。10月20日,接到通知再觀察兩日。10月22日,SVI進行高層會議,23日派人來接。10月23日——(沒有記錄)。

Du瞪着安妮,将她手中的記錄拿了過來:“空白是什麽意思,這到底是接沒接走呢?你說外面撞擊門的,會不會是張嘯??”

安妮看了看手表,22:05分,門外的撞擊聲停止。她心情很不好:“一般出院了都會有記錄的。他很有可能還在醫院裏!”

羅恩和安妮、Du聚在一起,方瑤已經醒了,老姜扶着她起來,他們五個人圍坐一圈,開始商讨方法。

安妮問:羅恩,剛才電話裏的是誰?

羅恩道:接電話的是軍隊基地的幸存者,他們自身難保。

聽到羅恩這麽說,大家或多或少臉上都有一種失望的神情,如果軍隊能多派一些人來,醫院裏再多的喪屍怪物都不怕了!

羅恩對方瑤不放心,畢竟她是個陌生人,和程院長是一夥的,現在他殺了他們的人,方瑤說不定是一枚定時炸彈,他不允許身邊存在一個危險,于是問:“方瑤,為什麽你們的電梯會上到20層,後來又逐層停靠呢?2號電梯裏那個被咬的人,你認識嗎?”

方瑤的眼睛依然紅紅的,她心情複雜地道:“我是行政科的,那個被咬的同事,叫汪銘,平時與我關系比較好,院長他作風不好,不僅勾搭女孩子,還和男人搞基,他老早就看上了汪銘,那天知道汪銘值班,他晚上趕來就威逼他,汪銘和我訴苦,我只能安慰他,那天晚上汪銘被逼得沒辦法,院長的外套落在值班室裏,小三打了院長的電話,我偷偷接了電話,告訴小三院長在值班室搞同性戀呢,很不巧,又一位小四打來電話,我當時惡作劇地也告訴了她這件事,那兩個二奶就連夜打車來了醫院,其中一個是孕婦,另外一個不是!他們三個人還吵了起來,我以為這樣能幫到汪銘。我們都憎恨院長,但是不敢表現出來,想要升職一定得給他好處,他經常暗示我們,總之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家夥!”

方瑤有些氣憤,她看着程院長的屍體,似乎很解氣!

“當晚病毒爆發了,醫院裏到處都是咬人吃人的,我們幾個就躲在18樓的值班室,那裏有點吃的東西,後來警察也來了,到處都是喊叫聲和槍聲,但是救援隊也全軍覆沒了,我們18層原本有17個幸存者,但是食物不夠,有4個人自告奮勇冒險去找食物,院長告訴他們三樓T335室有食物,并給了他們一把鑰匙,可是這些人下去之後就沒回來,我們就再也不敢下去了。

後來有幾具喪屍上來了,我們沒辦法拿着手術刀殺了幾個,又失去了2個人,還剩下11人,食物省吃儉用,大家忍饑挨餓,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事實上今天如果電不來,我們也打算殺下去!但是電來了!大家都很激動,所以鼓起勇氣去電梯,院長說他要去拿資料,所以我們先去了20樓,院長拿好資料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三個軍人,他們其中一個被咬了。

當時大家都想着通過電梯逃下去,離開這個鬼地方,拼命往電梯裏鑽,電梯超載,那個被咬的人被大家推了出去,但是他不甘心,他半個身子卡在門內,在電梯內連續按了數字直到9,其中一個軍人給了他一槍,将他推了出去,否則他一定會從頭按到1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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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瑤在說的時候眼裏略帶驚恐,當時那個場景歷歷在目,她仿佛沉浸在回憶當中,胳膊瑟瑟發抖,“後來,電梯在每一層都會打開,你們知道嗎?那種感覺太恐怖了,他自己要死了,也要拉上我們!所以他壞心眼地把每一層都按了!17層是圖書資料室,門打開的時候外面沒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氣。16層的時候,外面有個幸存者被喪屍追着跑向電梯,可是我們已經超載了,如果再讓她上來,我們都得死!于是我伸手拼命地按關閉鍵,終于在她的手觸到電梯門的時候關上了,她的叫聲太慘了,我從沒聽過那麽慘的叫聲。”方瑤捂着耳朵,仿佛現在她腦海裏還能回放出那個人的叫聲。

“15樓的時候,我按得不夠快,那兩名幸存者在電梯關門的剎那又按了按鈕,電梯門又打開了,後面的喪屍很快圍了過來,那兩個人擠入了電梯,電梯的門不關,提示超載。那兩個軍人舉槍就砰砰射殺了那兩個後來者,他們其中一個的屍體被推了出去,牽制了喪屍,還有一具屍體來不及推出去,門關上了!

我當時很後悔,也許能讓那個女人上來的!那具屍體和那個女人的身材差不多,可是那個人原來死前被咬了,射殺了她之後,她變成了喪屍,她瘋狂地咬活人,于是大家恨不得電梯的門早點開。

14樓的時候,我們将那具射殺的喪屍推了出去,電梯裏有兩個被咬傷的人。10樓的時候,又有幸存者想要上來,當時那兩個軍人直接在門口射殺了他們。

9樓門開的時候,喪屍們蜂擁而入,你們知道那個電梯關門很慢,我記不清了,當時我們把最靠近電梯門的那幾個人推了出去,喪屍有吃的,就不會往裏面擠!力氣小的被力氣大的推出去,還好我在後面,不然我就被推出去了!那個汪銘就被推出去了!我不記得我是否有推他,我真的不記得!當時真的只想關門,誰死都不重要,只要自己還活着!”

方瑤抱着腦袋,坐在地上身子蜷在一起,她哭了:“我推過他,是我推他的,當時那名士兵就在我身後,我怕自己被推出去,所以我先鑽到了裏面,擠了汪銘一把!我是不是很龌龊!我為了自己活,把汪銘擠了過去,我無法原諒自己,當時我真的很害怕,我什麽都沒有想!我就這麽做了!!”

羅恩把槍指在了方瑤的腦袋上:“那1號電梯的三個‘孕婦’是怎麽回事?我不認為喪屍認得數字在沒有活人的情況下會坐電梯。”事實上羅恩并不認為她們是真的孕婦,而是寄生體,因為有一個穿着超短裙,有兩個穿着修身連衣裙,否則衣裳不會爆開。

方瑤似乎沒有感受到腦袋上的那把槍,低着頭道:“那個小四,沒有懷孕的那個被咬傷了,在7樓的時候,院長把她推了出去!”

羅恩冷冰冰地道:“謝謝你解答我的疑問,現在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死;第二條,從這道門出去!”

方瑤驚慌地擡起頭:“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說了實話我有錯嗎?”

Du拉住羅恩的手腕:“嗨,兄弟,別這樣,理解一下,誰遇到這種情況說不定都會犯錯!懂得反省和自我批評的人應該給她機會!”

羅恩把槍指向Du:“你希望在我們的隊伍中有一個隊友随時會把你推出去嗎?”

Du放開了羅恩的手,舉起手來投降:“不希望,但是你應該給她機會!當時她要是不往裏面擠死的就是她了!”

羅恩揪住了Du的衣領:“機會有時候只有一次,她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她自己,她膽小,遇到困難只會退縮,這樣的人不能留在身邊!我們要的是可以為隊友解圍的人,而不是給大家帶入困境的人,我們不是慈善機構!”

羅恩一把推開了Du,将槍重新指回了方瑤的腦袋,他道:“我給你10秒的時間決定,時間一到我就開槍!”

Du急道:“安妮!你幫着說說,也許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安妮!”

安妮打量了羅恩和Du,一個勢在必行,一個于心不忍,她不由得扶了扶額頭,TM的這種事又要讓她來參與決策,羅恩沒錯,Du的恻隐之心也值得考慮,方瑤年齡二十出頭,又是一個女孩子,就算她曾經将汪銘推出去,也不該由他們來審判她的過錯,如果因為方瑤推了人就要她死,那她見死不救也和殺人有什麽區別,都是間接殺人!

安妮搓了搓臉,她的面色潮紅,顯得有點疲憊,她道:“羅恩,你決定吧。我知道你為了我們這個團隊的生存做出了很多努力,我相信你!”安妮閉上了眼,緊緊抿着唇。

方瑤已經全無力氣,一把槍指在她的腦袋上,她站不起來,出去也是死,不如死在這裏,她抱着頭蜷縮在角落裏,她不會求饒的,她不會求對方饒了自己的性命,她很害怕面對外面的世界,她對汪銘心存愧疚,如果再來一次,她說不定還會害了誰!死就死!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她擡起頭看着羅恩的槍口,将槍口指向自己的眉間:“不用數了,直接開槍吧!”

羅恩不理會她的說辭:“你還有十秒的時間改變主意,十、九、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的心都提在那裏!

方瑤抖得越發厲害了,那緩慢的計數讓她的臉色蒼白,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等死!

“三……二……一……。”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方瑤尖叫着,閉着眼睛,雙手緊緊握住了羅恩的槍口,她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痙攣,仿佛說慢了子彈就會穿出來,又或者她羅恩根本不聽她的,所以她喊的同時,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羅恩沒有開槍,他停在那裏似乎在等她的答複。

方瑤吞了幾口唾沫,她抹了一把眼睛,把眼淚擦掉:“我走!我出去!”

11:15分,距離斷電還有2個小時4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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