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門開了!

門外的三個人驚懼的感覺可想而知,在一片漆黑中,他們剎那間都傻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蛋腥味、火藥味撲面而來,靜默了一段時間,他們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Du打開了工程帽上的頭燈,光線有些刺目,三個人的眼睛好一會才适應。

倚靠在門上一個人血淋淋地倒了下來,方瑤驚呼一聲。

“是安妮!”Du叫了一聲。

羅恩迅速拿着槍在屋內掃了一圈,他看到了滿地的血和倒在地上的張嘯,張嘯的頭已經被轟爛了,但是手腳依然看得清晰,羅恩第一次真正看到了這個傳說中恐怖而強大的怪物,他的雙眼停留在一具無頭屍體上,老姜已經死了!

“羅恩,快幫忙,安妮還活着!”Du叫道。

羅恩,迅速摘下槍塞給了方瑤:“拿着,我來!”

他看到了安妮的身前血肉模糊,她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他一把橫抱起了她,看着方瑤:“她需要馬上做手術!”

方瑤看着那麽多血,也抓耳撓腮:“手術室在那邊,跟我來!可是誰來做手術?”

方瑤費力地拿着槍和Du心急火燎地跑在前頭,手術室的門鎖着,Du一槍打壞了門鎖,先進入清掃現場,他将角角落落都檢查了一邊,連櫃子也不放過,沒有發現喪屍。

羅恩迅速将安妮平方在了手術臺上。

方瑤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她的雙手不停地搓着,在頭燈的照射下,安妮的身上有一道非常猙獰的傷口,肉都往外翻着,從肩部一直到小腹部,大約有40厘米長。

死神拿着了另外一盞頭燈,将整個手術室照得通亮,他看了他們一眼道:“外面我守着,你們盡管放心,有危險,我會通知你們!”

Du抓着頭,根本沒聽到死神的話,他在手術室裏翻找一切可以用來做手術的東西,可是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什麽能用,需要怎麽用,他嘴裏唠唠叨叨的:“安妮會死嗎?天!這樣的傷口怎麽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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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也不介意沒人理他,他看着手忙腳亂的三個人,就來到歐文躲藏的地方敲了敲門:“張嘯已經死了,你們出來吧,安妮需要做手術,你們這裏有人會縫合嗎?”

門開了,晶晶眼裏露出驚喜的神色:“張嘯死了!太好了!我會縫,我去!”

死神又道:“你們出來去各個樓道口守着,有喪屍的話馬上通知大家。”

歐文提着一個小箱子,對郭小東道:“你跟死神去守樓道,我和晶晶去手術室。”

歐文在安妮身上提取了血樣,和Du、羅恩一起出到手術室門外。

晶晶是個助産士,平日裏獨自為婦女接生,具有比較熟練的麻醉縫合技術(當然是會陰側切方面的),但是這不影響她為安妮消毒麻醉縫合傷口,她的傷口肩膀、胸部比較深,到腹部的時候受力比較淺,并沒有剖開肚子,但是也差一點點了。

晶晶找出了手術刀、線、無菌布,方瑤給她做助理。那盞工程燈只能堅持兩個小時,40厘米的傷口要在2個小時縫合完成對晶晶來說是一個非常高難度的工作,可以說幾乎不可能完成,會陰側切4針三公分的傷口,裏層外層縫合完畢也需要将近一個小時,晶晶滿頭大汗,方瑤是行政部的對這個也不熟悉,所以光是止血消毒就過去了半個小時。

晶晶道:“2個小時根本不能完成,至少得5個小時,光源不足!”

方瑤道:“你等着!”

方瑤出來了把情況一說,Du就向死神走去,他們必須節省出一個頭燈來,至少得拖到天亮,可是漆黑的不利于防守,大家把背包都翻了翻,找出兩個手電筒,一個給了死神,另外一個給Du自己拿着照明,遠遠地可以看到郭小東站在另外一頭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

Du覺得郭小東靠不住,他就端着槍走到他的邊上去,把手電筒留給了羅恩,羅恩就站在手術室門口,和歐文一起。

歐文打開了銀色的金屬小箱子,從裏面倒出了試劑對安妮的血樣做了簡易的測試,羅恩雖然憎恨歐文,但是此刻也不由得緊張,他問:“怎麽樣?她……有沒有被感染?”

歐文嘴角一揚,似是刻意報複羅恩對他的毆打一般,他道:“你說呢?張嘯殺過喪屍,他的爪子肯定帶有病毒!”

羅恩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背靠着手術室的門,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雙手插在發間,一聲不吭。

歐文坐到他的邊上,拿出一個針管:“你介意讓我抽一管血,看看你的血樣嗎?”

“不用了!”羅恩低低地道,“有煙嗎?來一根。”比起明确知道自己被感染了,他更願意得過且過,他不想被判死刑,至少他現在除了傷口有點紅腫,并沒有什麽不舒服。

歐文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給他點了一根,他也靠着牆,兩個人都從嘴裏吐出一口煙來,精神和敵對情緒放松了不少。歐文道:“你喜歡她?”

羅恩悶悶地抽着煙,過了一會他才道:“我不知道。”

歐文聳聳肩,他的臉依然是青腫的:“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喜歡她就告訴她。外面的世界比你們想象得要糟,你不說,以後沒機會說了不要後悔。”

羅恩很快抽完了一根:“我不後悔,雖然我認識她的時間不長,但是我能感覺到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有未婚夫,她不會愛上我,我也不想給她增添煩惱,我和她是戰友,就這樣。”

歐文呵呵一笑:“你還挺理性,不知道你還守着你的節操做什麽,我就不相信你不想上她,男人對一個女人好的動機可沒那麽單純,從你的眼裏我就看出來了,你想和她上床,你看她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覺得變成一個壞人也沒什麽不好,強了她管她願不願意,末世了,随時都會死,你可以肆無忌憚做個壞人,沒人會懲罰你,除了上帝的使者——喪屍。就算你是個好人,上帝也會讓你死!”

歐文又遞給他一根,羅恩也沒有拒絕,他很詫異自己居然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歐文這個混蛋坐在一起抽煙,這世界他媽的亂了。他現在不想殺人。羅恩道:“我能說我挺佩服你的坦誠嗎?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有些人注定像畜生,但是我還是希望自己死得像個人。”

“啧啧,瞧你把自己說得那麽高尚。有人得了艾滋病還要不斷去禍害別人,搞什麽別針,搞什麽性行為,血液捐贈,器官捐贈,就是想多拉些人和他一起死,你就不怕你一個人死,別人都冷漠地看着你嗎?你不覺得多幾個和你同病相憐的人你會覺得好過一些嗎?”

羅恩呵呵一笑:“沒錯,每個人腦海中都可能或多或少會有那樣的想法,我不否認我的內心當中也有邪惡的因子,但是目前我還是能很好得控制它,當然如果是你這樣的人,我不介意拉你一塊死。”

“哦哦!”歐文發出愉快的吆喝聲,“我真是非常期待被人拉着墊背啊,要麽就被人相當愛,要麽就被人相當恨。你一定非常恨我,因為是我把你害成這樣,讓你成為了一個感染者。”

“沒錯,我恨你,但當我接受自己是個感染者之後,我覺得也就那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害我們?為什麽你知道我是羅恩少尉,而她是安妮博士?”

歐文深深吸了口煙,眼裏露出一抹興奮:“陳安妮是個名人,在國家期刊網上經常有論文發表,我經常關注她,我和她也稱得上是同行,只不過她是個光明正大的職業,而我是專門為公司服務的頂尖人才,你知道敢做我們這個項目的不光是錢能夠打動的,還要有膽量和瘋狂的智慧!至于你嘛……。”

歐文頓了頓,他考慮了一番,撿了不重要的說:“你可以理解做我們這行的具有高度的風險嗎?這個項目是機密的,我時刻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侵入了軍方的系統,得知了內部有一個D計劃,是毀滅,海蛇和眼鏡蛇戰隊的部分精英被指定為行動者,我記住了每個人的樣貌,包括你。”

歐文呵呵一笑:“我仔細觀察了你,在行動中你有勇有謀,并且充當領隊,所以一開始我想除掉你,因為你有很大的可能是來執行任務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身邊有那麽多不相幹的人!我并不想害你們所有的人,十幾只,你們不也對付得來。”

羅恩皺了皺眉,事實上除了SVI的任務,他對歐文一無所知。“那現在呢?”

“現在?槍在你手裏,你可以殺我執行任務,或者是報仇墊背都行。但是如果你不殺我的話,我願意将你們帶出醫院,之後我們各走各的,怎麽樣?要知道醫院通電之後,現在圍牆外面恐怕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喪屍,不信的話你可以在天亮的時候看看。”

羅恩道覺得歐文這個人很奇怪,他知道的事情不止一點點,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以相信他也持懷疑态度,并且歐文隐瞞了相當多的事情:“我憑什麽相信你?既然D計劃已經開始執行,你有什麽能力召來直升飛機?而且你躲在這裏那麽多天,你如果能召來飛機你早就這麽做了,還會等到現在?”

歐文并不想解釋這個問題,畢竟羅恩是D計劃中的隊員。他現在說得越少,能活得越長:“信不信随便你,願不願意跟我走也随便你們,但是我就是能做到,安妮現在受了重傷,你不會想要她跟着你們一路奔跑吧?”

羅恩沉默,他一邊抽着煙,一邊思考着,歐文有能力聯系到直升機這顯然是一個機會,但是他并不認為和歐文一起上直升機是一件安全的事,他不會帶着感染的人上飛機的,也許安妮的傷只是歐文保住自己性命的借口。

羅恩摸了摸手槍,他可以很痛快地一槍解決他,他猶豫了會,他們确實需要直升飛機離開醫院,而不是帶着一個傷員殺出喪屍群。歐文能夠聯系到飛機,他一定是個身份特殊的人,他到底是在為誰做事?或許他可以先等到直升飛機降落,再見機行事,羅恩盯着歐文眼睛伸出手:“成交!”

歐文眯着眼睛看了羅恩一眼,他伸出了手和他拍了拍,他臉上的笑讓人捉摸不透,總讓人隐隐覺得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有一種把控全局的自信,這種感覺讓人心中忐忑,不踏實。

晶晶不會脊椎麻醉,所以她幾乎是活活縫着安妮,她們拿紗布讓安妮咬在嘴裏,可是安妮拒絕了,她能忍住,她緊緊咬着牙關,冰涼的手死死拉住了晶晶的手腕,她揚起脖子,一字一頓吐字清晰:“拜托你!用最細密的針腳,醜一點沒關系,用最多的藥,不要怕我會死!做完手術之後,我要立馬下地行走奔跑!答應我!盡你所能!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晶晶被安妮的眼神震懾住了,那是怎麽樣一種眼神?晶晶感到懼怕,又深感同情,出于職業守則她還是警告她:“你這種情況最好能夠躺上7天,每日挂鹽水,等到拆線……。”

安妮的手更緊了,她咬牙切齒地道:“你沒聽到我說什麽嗎?叫你用最細密的針腳,我不想在奔跑的時候,肚子裂開!縫!”

晶晶害怕地道:“費老師會叫直升機,你會得到很好的醫療照顧,不用緊張……。”

安妮拔出了槍指着晶晶:“不要跟我提歐文,我不相信他!滾出去!”

晶晶胸膛起伏着,她看着眼前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慢慢脫下了染血的手套:“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我在幫你,你卻還要吼我!你就慢慢等死吧!”晶晶很生氣,她是很想幫安妮,可是她的态度太惡劣了,她氣鼓鼓地出去。

安妮聽到手術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

方瑤急了:“安妮,她是唯一會縫線的人,你……我去求她,我去找她回來!”方瑤說着就要跟出去。

“站住!”安妮眼淚奪眶而出,“方瑤,你來!剛才你看到了她是怎麽縫的嗎?你來!如果你不會,我自己縫!”

方瑤憋着眼淚,用袖子抹了一把:“不行,我們不是專業人員,縫得不好會要你的命的,我去找她,我去求她!!你等着!”

方瑤還沒出去,晶晶就被羅恩逼着進來了,羅恩的槍指在她的腦袋上:“按照她的要求縫,不然就死!你自己選!”

方瑤慌忙按下了羅恩的槍,示意他出去,她拉着晶晶的手:“晶晶,對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請你看在她獨自面對張嘯,親眼看着老姜被扯斷腦袋的份上,原諒她的過激的語言吧,比起她來,我們受得這點氣算什麽?根本不值得一提,是不是晶晶!”

方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眼睛腫得跟葡萄一樣。

晶晶道:“我本來就是想來幫她的,但是她用槍指着我,我一提費老師她就用槍對我!她叫我滾!費老師有什麽錯!他冒的風險一點都不比她少,她自己不争氣受傷了還要怪在費老師頭上,不信任他!我實在是很氣憤!費老師被你們的人打成那樣,還時刻被你們的槍威脅,我——要不是我出去那個男人會殺了我,我才不進來呢!!”

方瑤噗通一聲跪下了:“晶晶,這是一場誤會,費南傷了我們兩個人,她不信任可以理解,你就放下成見,先救人吧!晶晶,我們都相信你!晶晶,求你了!”

晶晶遲疑了片刻,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安妮。“你不要再抓我的手,把我抓傷了,就沒人給你縫了!”

安妮看着晶晶,她知道剛才自己是太過激烈了點,但她并不想向晶晶道歉,老姜死了,她身受重傷,還有可能被感染,她的心情實在很絕望,很惡劣。她一想到自己的傷會成為累贅,會死在喪屍的活活撕咬下,她怎麽還有心情向一個耍脾氣的小姑娘道歉,哄她呢?

她需要發洩,她需要痛楚來讓自己的變得更清醒。她道:“晶晶,你的針腳越密,越牢固,我就會越痛苦,或許你內心的氣憤會稍稍緩解吧!”

晶晶白了她一眼,心裏道,神經病!她用可自動溶解的手術線替安妮縫了裏層,又用可拆卸的手術線縫了外層,裏裏外外都縫上,外層密密麻麻的縫了308針,安妮都沒有吭一聲,這些疼痛比起她在儲物室呆的非人的二十幾分鐘又算得了什麽?

晶晶縫了整整5個多小時,天已經泛亮了,她累得眼皮直打架,最後給安妮的傷口消毒完畢,又找出了一支消炎祛疤膏給她。整個縫線看上去就像一只大馬陸,爬在她的胸腹上。

方瑤将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給安妮穿上,道:“你先睡會,不要馬上下來,我去藥房找點藥!你需要挂一瓶鹽水!最好能再挂一瓶營養液。”

安妮拉住方瑤的手,她覺得很疲憊,她站不起來,因為她一用力想要坐起來,肚子上的傷口便會像動物的利爪再次撕裂她那樣疼痛,她的唇動了動,道:“謝謝你。”

方瑤拍了拍安妮的手:“我們大家都應該謝謝你和老姜。”

安妮躺着,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毯子,她該怎麽辦?她根本無法奔跑,如果那樣,她倒寧願被張嘯給殺了,她現在雖然活着,可是她無法戰鬥,她會被丢下嗎?

如果喪屍沖了進來,他們彈藥不足,留下來或者帶着她只有死路一條!她必須得盡快好起來。

羅恩進來了,他拿來了一瓶水,裏面有一根吸管,他将水放在安妮的邊上,喂她喝水,他看着她滿身的傷,臉上也都是被碎屑砸出的血坑,心裏不是滋味,他在她的額頭禮貌性地吻了一下:“你會沒事!好好睡一覺!歐文會叫來直升機,到時候你會得到良好的照顧!”

一提到歐文,安妮身體不由得顫動了一下,她頗有疑慮地看着羅恩,她将視線看往門口,歐文的身影就在門口不遠處,他抽着煙,對着安妮一笑。

羅恩摸着她的頭發在她耳邊悄悄地道:“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再害我們一次,等飛機來了之後……我會處理好一切。”

安妮聽明白了羅恩的話中之意,她想說什麽,但是她無話可說,讓歐文叫來飛機,然後幹掉歐文那邊所有的人,将飛機據為己有,這種可怕的想法已經形成,而安妮卻不能說NO,因為誰知道歐文是不是也想把他們全部幹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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