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養只寵物

輕輕合上書冊,阿諾德舒了口氣,一擡頭就發現綱吉已經睡着了。

少年的睡相很差,枕頭被踢到床下,整個人像小貓兒似的團成一團,之前還老老實實蓋整齊的被褥被揉起來抱在懷裏,加上那顆埋在被子裏的毛茸茸的刺猬頭,讓阿諾德聯想到抱着毛線團不撒手的小奶貓。

說起來,阿諾德曾經養過一只貓。

那是他從路邊撿的小貓,個頭不大,被裝在紙盒子裏丢在路邊,頭天晚上才下過雨,小貓被雨水淋了個通透,被阿諾德發現時,整只貓都蔫蔫的,沒被凍死已經算它健康過頭。

阿諾德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單獨出任務,在路邊看到那小家夥,鬼使神差地就給拎了回來。

他不懂得照顧動物,何況這出生沒多久的小東西被淋了一夜雨,阿諾德沒抱希望,只是給小家夥擦洗幹淨,喂了點奶,放在溫暖的毛毯裏面。之後,又死馬當成活馬醫地給小家夥灌了人類吃的藥劑,阿諾德都準備好幫小貓處理後事了,卻沒想這健康過頭的小東西堅強地活了下來。蔫蔫的躺了一天,第二天起床時他就聽到小家夥叫着要吃的,喵嗚喵嗚叫着,聽地人心都軟了。

巴掌大的小東西,全身都是黑色的,偏偏四爪和耳尖是奶白色,看着嬌憨可愛,可一恢複精神那簡直是貓中的魔王。

小家夥牙不利,連指甲也會因阿諾德的潔癖被定期修剪,它咬不碎文件咬不破布料,可偏偏有調皮搗蛋的本錢。弄亂桌上的擺設,弄倒整理好的文件堆,或是将阿諾德衣服上弄得滿是貓毛,樁樁件件,小家夥做起來得心應手,可一旦感到他一絲怒氣,就會蹭着他的褲腿裝乖,風頭一過就又故态複萌。

睡着的人翻了個身,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咕哝,在深夜裏顯得很清晰。

回過神,阿諾德揉了揉眉心,他很少沖動,除了對情報敏銳對工作的認真嚴謹,平日生活幾乎一板一眼刻板到無趣。養了那只貓算一件,加入彭格列算一件,答應培養綱吉,卻也算地上一件。

不過……

阿諾德想了想,至少養這孩子,可比當初那只小貓省心多了。

掃了眼時鐘,淩晨兩點,他還可以休息四個小時。心中盤算,阿諾德将書放回書架,理了理書桌端起煤油燈走到床邊,開始研究綱吉的睡相。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他可不想窩在椅子裏湊活——這是他的房間,憑什麽呢

然而這一看,阿諾德就發現綱吉睡得并不好,燈光下,少年眼底隐隐的青黑非常明顯,那滿頭冷汗眉頭緊鎖的模樣明顯在做噩夢,可在夢中也死咬住嘴唇,才沒洩露底細。

“綱”

皺了皺眉,阿諾德拍了拍綱吉的手臂,沉睡的人沒有反應,只是抱緊了懷裏的被褥,唯恐被人搶走似的用力。同一時間,他咬緊了牙關,阿諾德仿佛聽見少年上下齒縫互相碰撞的聲音,下意識扣住少年的下颚,讓少年咬不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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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從縫隙中洩露出來的名字。

“……艾……貝爾……”

“……”

阿諾德松了手,心中有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他知道從艾貝爾的事情過後綱吉就睡不好,少年眼底的青黑憔悴任誰都能看地分明。最初他以為綱吉是因為第一次見到屍體被吓住了,可幾天下來阿諾德就知道對方只是無法忘懷艾貝爾的死。

但懷有雜念的交往能令人深記嗎阿諾德不想明白。對這個理智和情感幾乎分離的男人來說,綱吉的反應有些不可思議。

“……對不起……嗚……艾貝爾……”

這頭正在思考,那頭綱吉抱着被子嗚嗚咽咽地哭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出來,不用猜阿諾德也知道他夢中必定在抱着艾貝爾忏悔。可艾貝爾的死,又關這孩子什麽事

“……真麻煩。”

揉着這顆毛茸茸的腦袋,阿諾德喃喃自語。

遭遇大變後的小孩子有什麽反應他還是知道的,一個人睡不着就讓家人陪着睡,習慣了總會從陰影裏走出來。這事需要受信任的人來做,奈何阿諾德不是會安慰的主,想找人幫忙又再次遇到上回給綱吉找陪練的窘境,于是只好自己親身上陣。

結果呢,人睡着是睡着了,但做噩夢……

還沒等這毫無經驗的人想出所以然,邊哭邊睡的綱吉松開被子,抽噎着抱住他揉腦袋的手,帶着鼻音喚,就跟當年那只叫喚着求喂食的小奶貓一樣,“……嗚……首、首席……”

“……”

緊緊盯住綱吉哭得皺巴巴地臉,阿諾德确信對方還在睡夢中。

……所以,這孩子夢裏也有他

這想法令他感到愉悅,同時也明白了之前的不爽從何而來,那被搶占了所有物似的不爽不是錯覺,他是真的将這孩子當做自己的東西。

阿諾德對所有物有種近乎偏執的占有欲。

就像當年那只小奶貓,喂食,洗刷,修指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學着在做,所以相應的,撒嬌搗蛋順毛甩尾巴的待遇當然也只有他自己能享受到。至于其他人,不要說喂食撫摸,連碰小家夥一下都不可以。

可惜,人類到底和寵物不同。

心中遺憾,阿諾德伸手調整了一下綱吉的睡姿,重新展開被子,同樣躺在了床上。既然是所有物,對這孩子寬宥點也無所謂,反正在成年前,這孩子是歸他管轄的。

床很大,加上阿諾德和綱吉都不算壯碩的類型,躺在一起不算擁擠。

因為睡姿糟糕而整個人暴露在外吹冷風,一重新蓋上被子,綱吉就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扭了幾下調整成舒服的姿勢,就窩着呼呼大睡起來,半點看不出做噩夢時哭啼啼的模樣。

哭笑不得地看着旁邊鼓起來的大包,阿諾德伸手推了推,半點反應都無。

算了,就當養寵物了。

想起當初的小貓也喜歡團成一團睡,阿諾德放棄了糾正綱吉糟糕睡姿的打算,閉上眼閉目養神。要不是看在綱吉未成年毫無威脅,阿諾德不至于讓綱吉睡在他旁邊,但允許是一回事,睡着是另一回事。幹他這行,習慣了時刻保持警惕以應對任何風吹草動,能完全放松才是怪事。

他低估了“暖床”的功效。

冷風習習的夜晚,身邊時刻散發暖意的“小暖爐”恰恰是最完美的助眠器,加之阿諾德體溫天生偏低,在這樣的夜晚便更無法拒絕溫暖。

很快迷糊起來,他感到身邊的人睡着睡着又想卷被子滾走,下意識一把按住了。然後往床下滾的人不知怎麽的就靠過來,暖融融地一貼,有了依靠就又安分不動了。

嗯,等起來了再把他踹下去。

腦中懵懂地下了決定,阿諾德貼着大號人體暖爐睡得舒服,一點都不覺得他将要做過河拆橋的事。

******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前一天還蔫了吧唧的小可憐,今天就跟見着太陽的小向日葵似的,整個人你都精神了起來。

“何西亞,你怎麽心情這麽好”

仗着和綱吉私交好,年紀又相近,丹尼第一個湊了過去。

“有嗎”

抓了抓腦袋,綱吉回以茫然的眼神,他不覺得自己與平時有什麽不同,真要說的話,也就是昨晚睡了個好覺罷了。想到這裏,綱吉苦着臉揉了揉腰,他知道自己睡相差,但首席也不用把他踹下床啊!他是被鍛煉地皮糙肉厚,但猛地被踹到地上,他還是會痛的好吧!

揉腰的動作在丹尼看來可了不得,心思一轉,他擠眉弄眼道,“你昨天在哪睡地,何西亞”

綱吉說不出話。

直覺不能說出真相,說謊又不會,他一時憋紅了臉,支支吾吾看起來更可疑了。

啊呀,首席真的對何西亞下手了呀~

身邊開滿了粉紅色小花,丹尼幾乎能想象到不久的将來,和阿諾德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鬼頭軟軟地叫他“丹尼叔叔”的場景了。整顆心都被萌化掉,丹尼捧着臉,完全忽略身後綱吉的追問,飄着離開。

半個小時後,首席直上本壘的小道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情報局。

“你小子不是說你不會對小孩子出手嗎”當天下午,克裏夫沖進阿諾德的辦公室,滿口質問,“簡直喪心病狂啊!”

阿諾德瞥了眼老男人與言語相反,向他豎起的大拇指。

這家夥想說“幹得漂亮”吧,果然越老越猥瑣,他對那孩子做了什麽就這樣說阿諾德都懶得解釋操守問題了,但這樣也好,省得在那孩子成年前有人打主意。

想了想,阿諾德若無其事地承認莫須有“罪名”,“他是我的。”

“你來真的”

興奮地握着拳,克裏夫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之前不還各種堅定,各種有節操,不啃嫩草嗎

“嗯。”

低頭看文件,阿諾德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

好嘛,正主都承認了,八卦還不走起!

首席追人成功的小道消息被證實,情報部各處彌漫起詭異的粉色氣息,随處可見幾個彪形大漢紮做一堆,若看到偶然路過的綱吉,一個個拿出偵查本領,偷窺一眼再彼此相視一笑,那畫面別提多詭異了。

哎呀呀呀,接下來就等小首席降臨了呀~

抱着這種想法的首席控們不在少數,但看看綱吉那小身板,再想想對方還未成年,狂奔去廚房讓廚師們偷偷給綱吉開小竈的有之,去找克裏夫詢問綱吉的成長速度的有之,撲到資料室尋找相關資料的有之,搜羅某些小冊子的也有之。

當然,一切都是瞞着阿諾德和綱吉進行的。

這些猥瑣的成年人總還記得自家首席嚴肅認真,首席的小媳婦是個臉皮薄的未成年,何況有些事做露骨不久沒情趣了

可憐綱吉對此一無所知。

頂着一衆人等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視線,他在晚上回房時看到了一堆薄冊子,挑了一本翻了兩頁,他漲紅着臉摔了書!

“這都什麽啊!!”

不要讓他知道是誰送的,他看起來是需要春宮圖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抽到我終于發出來了QAQ,我都要放起了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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