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作不會死

剛走進辦公室,阿諾德就迎上綱吉帶着微妙憐憫的眼神。

憐憫?憐憫什麽?!眼神一轉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克裏夫,阿諾德挑眉,“你對他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

一本正經地回答,可惜老男人扭曲的臉色明顯是在憋笑,也看出阿諾德不信,他瞅準空子,在關鍵時刻拿出作為Alpha的真正實力……跑掉了。

“……”

盯着報廢的門,阿諾德緩緩扯起一個冷笑,那老男人忘了情報員的工資單都要經過他的手?用十倍的價格賠償他辦公室的房門,應該不會有怨言吧。

“首席。”

“嗯?”

走到辦公桌後坐下,阿諾德一邊翻看文件一邊等着綱吉說出下文。他暗自決定以此判定克裏夫怎麽死,和死到什麽程度。情報局有一個猥瑣的老男人已經夠了,他不想再親手養出來一個。試着将克裏夫的表情按到綱吉臉上,阿諾德悄悄抖了抖肩,貫徹隔離兩者的決心更堅定了。

一時間,房內唯有筆尖與紙頁摩擦沙沙作響。

“……那個……”

一雙溫暖的手捧住男人的臉頰,指間的薄繭略顯粗粝,以不容置疑的力道調整他的視線。綱吉不知何時轉到辦公桌後,阿諾德愣着神,被迫對上一雙滿是堅定的暖色雙瞳。

“我絕對不會變成那樣的!”

靠得極近,少年指尖泛着融暖的茶香,眼神幹淨堅決到極致,竟有種不可違背的魄力。阿諾德恍如窺見冰原上安靜燃燒的火炎,他瞳孔忽然一縮,筆下亂了序。

“……什……”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變成斯沃姆普前輩那樣,我一定會保持正常地跟在你身邊的,所以,放心吧首席!”大吼出的誓言壓過阿諾德的問句,“我絕對絕對不會變成奇怪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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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諾德生生捏斷手中的筆。

——克裏夫你個混蛋究竟說了什麽!!!

“首席?”

深吸一口氣,阿諾德半側過身,一腳把捧着他臉不放的家夥踹飛。

“咿——!!好痛!”

“想待在我身邊?真是大言不慚啊,綱。”冷眼瞥着綱吉抱住肚子呼痛,阿諾德清楚他沒用多大力,這小子有多抗打耐摔他還不清楚?指尖點了點桌上的文件夾,“現在,去把它們分掉。”

“……是。”

委屈地揉了揉肚子,綱吉起身把文件整理好。好吧,肚子确實不怎麽痛,可首席為什麽又打他?克裏夫大叔不是說這樣說首席會高興嗎?

臨出門,綱吉不甘心地追問,“首席你不高興嗎?”

“閉嘴。”

“……”抓了抓頭發,綱吉垂下腦袋,有氣無力地去執行任務。

早早逃脫,卻沒有走遠的克裏夫躲在走廊拐角,看着綱吉離開辦公室,他捂住嘴,整張臉憋得通紅。

噗哈哈哈哈……何西亞真是天真地可愛呀,連那種話都相信……想起被問及的問題,克裏夫扭曲了臉色,問斯沃姆普為什麽那麽奇怪?他怎麽知道!所以他只能說“斯沃姆普執行太多不人道任務,承受不了自身的罪惡感,性格扭曲”了啦~

為了确保證言的可信,克裏夫還扯了一堆莫須有的“罪名”給情報局的各位探員,比如誰誰私下喜歡穿女裝,誰誰收集女性內衣,誰誰誰特別對可愛的毛茸茸的東西沒辦法之類。當然了,最充足的那個“證據”是——

阿諾德見多了奇怪的探員才面癱掉的。

捂着嘴,克裏夫忍笑忍得渾身顫抖,只能死命垂牆:哈哈哈哈哈……阿諾德那小子面癱是天生的啦哈哈哈哈……為啥何西亞會信啊哈哈哈哈……還說“要當矯正首席表情的人”?!

嗯哼,他要回答什麽?當然是大拇指點贊啦哈哈哈哈哈~

“咔嚓咔嚓。”

“……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克裏夫回過頭,視線中的褲腿被熨燙地筆挺,黑色皮鞋沒有一絲污痕。渾身一僵,他一寸一寸擡起頭,傳說中的面癱正向他露出漂亮的笑容。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克裏夫。”男人微笑着,右手中的手铐不斷開合,“我會記得去獻花的。”

“阿阿阿諾諾——”

冷汗如溪流般淌過,被殺氣鎖定的老男人拼命向後縮,然而背後冰冷的牆壁阻擋了他的退路。

“所以,請去死吧。”

銀質手铐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漂亮地能晃花人眼,當然,不包括正被接連不斷的金屬光包圍的老男人。╮(╯▽╰)╭

******

短暫的閑暇過後,綱吉再次忙碌起來。

言明理論教學已經完畢,需要開始實踐課程後,綱吉一邊腹诽“首席你的課程絕對不是理論教育啊”,一邊無可奈何地淪為……跑腿。

或者換一種說法,他開始參與到情報局的運作中去,當然,是最簡單最外圍的那種傳遞信息。扮作不起眼的模樣,到達某個約定地點,然後将寫有信息的小紙條交給特定的人,或是從某些人手中取得情報,再傳遞給另一些人。

看似簡單的任務實際危機重重。

情報員也可稱為“間諜”,傳遞信息當然要避人耳目。為了完成這個任務,綱吉最先學習的就是僞裝,改變諸如發色膚色衣着風格等特征,稱為毫不起眼的角色。然後,綱吉開始學習各種暗號,分辨敵我的方式,畢竟己方有“間諜”,就不能不防着敵方的“卧底”,找到正确的接頭人,自然非常重要。

令人意外的是,綱吉在僞裝方面非常有天賦。

基于外表和年齡優勢,他不需要過多特意裝扮,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掩去亞裔面孔,他看起來不太起眼,又不像是心懷叵測的探子,是最不會讓人防備的類型。

之後,綱吉開始跟着丹尼學習一些其他語種的簡單日常用語,畢竟日語和西西裏語不是情報局裏的通用語。

經過短時間培訓,綱吉很快上崗,他的初始任務并不難,雖然只是用來練手,但接頭人是個很有經驗的間諜,只要綱吉按照套路做就好,其餘的對方會處理好。因為是第一次,阿諾德特意要求一名閑暇的情報員偷偷跟随。

然而,任務出乎意料地失敗了。

被帶回來時,阿諾德只看到一個目光呆滞的孩子,眼底的火炎被冰包裹,一片死寂。

他皺起眉,語氣冷下來,“怎麽回事?”

陪同回來的情報員立即手足無措,臉色泛青,他哪裏敢怠慢未來的首席夫人。這次的事說來也簡單,不過是那名間諜被發現滅口,再強大的情報員也有失手的時候,這種情況并不罕見,唯一的問題是那人是死在他們面前的。在即将接頭的時,被槍擊中頭部。對方已經發現了那名間諜,甚至覺察其後情報部的作為,當面斬殺不過是為下馬威。

情報員自覺無所謂,他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有問題的是當時靠得太近而被灑了一頭血的人。

一邊解釋,他一邊看了綱吉一眼。

眉頭皺的更緊,阿諾德知道不能怪罪這名情報員,這事只能說綱吉運氣不好,即使他直覺那名間諜的暴露必有貓膩,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示意情報員離開,阿諾德走到綱吉面前。

血跡早就被清洗幹淨,臉上的僞裝也洗去了,綱吉的裝束與往日相同,然而正是這相同,更顯得不同。

“疼嗎?”

壓住綱吉的頭揉了揉,阿諾德問道,意料中的沒有回答,他并不生氣,只是伸手遮住少年的眼睛。

“哭吧。”

手掌下的眼睫呆滞地煽動了兩下,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哭過了,痛過了,很快就會長大。”

“……不。”

搖了搖頭,綱吉拉下遮住眼睛的手,雙眼幹澀沒有淚痕,“不用哭,我已經長大了。”頓了頓,他擡眼,“而且,眼淚,沒有用。”沉郁的火炎安靜燃燒着,為薄冰包裹,映出一片暖橙。

溫暖的,冰冷的火焰。

那個死掉的人其實跟他年齡相差不大,綱吉想,就像重現了艾貝爾的死。因為看到的只是屍體,他知道自己在逃避着艾貝爾死亡,如今這相似而不同的死去,讓他再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我已經長大了。”

他說,冷靜地不可思議,“距離成年,也沒多久了吧。”十四歲,十五歲,界限很容易邁過。

“恭喜。”

同樣冷靜地回答,阿諾德甚至笑了一下,“你會發現世界很廣闊。”只有成長,才能在這個世界活得更久。或許會懷念不谙世事的童年,但這殘酷而美麗的世界,才是更值得驚異追尋的存在。

他也許可以教這孩子更多東西了。

啊,不是孩子,是“綱”。

此後綱吉又送了一次情報,沒有意外地順利完成。

沒有人陪同,更沒人暗處保護,完全依靠自己解決了任務中出現的意外。當綱吉完好地站在阿諾德面前時,阿諾德只是如以往般指示他去煮紅茶,毫無表示,便是最好的贊同。

往日少年柔軟懦弱的影子似乎遠去了,他就像一塊海綿,快速吸收能接收的一切知識,以緩慢卻不容置疑的速度脫胎換骨。

理所當然,又令人悵然。

作者有話要說: ……俗話說no zuo no die,no die no high,克裏夫大叔不愧是我輩先驅典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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